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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墨河宴席

次日一早,囚罗门收到请帖,慕嚣风正挺着伤在门口擦剑。剑光锋利,在日光的照耀下,这张俊容被刻在里面,有些歪扭。

“这次宴会我没空,你叫一个人携你一起去,记住,莫要惹祸,否则下场你应该知道。”

骆河凉冰冷接过那张请帖,半话不说,拂袖而去,只留下骆祁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这么一看倒真是父慈子不孝。

慕嚣风看着那处,随后那双戾眼猛地转身,盯着他,可也仅有那么一小会儿。随后便大步离开。

慕嚣风自然知道那眼神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

随后他放下手中的尘布,拖着满身鞭痕,一寸一步来到骆河凉门前,手正要去敲门,可里面“砰——”地一声。

玻璃撞击地面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听着倒不像是什么遇害、袭击、或者求救声。倒像是发泄心中愤怒……

慕嚣风手里停顿,回想起小时候那些画面。

那时的自己初来骆氏,满身尘土,衣衫褴褛,颇像一个被路边捡回来的乞丐,一进门,便见到一位身穿玄色衣袍,头系黑色发带,口中还叼着一根草的骆河凉。

那时的他眉眼皆是少年英姿,站在他身旁的倒截然不同,此人如他一样,身穿骆氏校服,可剑眉总是蹙着,练剑时更是气势强迫,薄唇紧抿,给人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毫无半点温善之气。

当年此人是一剑就能斩杀常普,再亮剑就能冲破常殊符咒的英才。慕嚣风还曾因此传闻对他的感觉又是害怕又是崇拜。

后来才明白,这副神态都来自于他从小被默认为的形象。

世人都传骆河凉的哥哥骆潇是因天资聪颖,才视人傲慢无礼,后嫌漠北领域小,不足以满于他现在的成就。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也只有骆氏的人才知,那不过是虚无缥缈的流言,就像一朵云,是何形状,何模样,大部分人其实都不怎么注意,只是默认为自己心中的该是怎样就怎样。

当年墨潇入魔,亲手持剑杀了宗门共九个弟子,最后被骆祁隆镇压邪气,为以免后顾之忧,也亲手将他的武功废除,醒来后的墨潇只感觉自己全身无力,意识到什么的他冲出外面拿起剑,可再怎么挥舞都不过是一把“废剑!”

自那之后,骆潇怨骆祁隆为何要给自己修炼禁术,他本该能成为修心者里面的佼佼者,本该能成为降妖除魔为众生谋安的一方豪雄……

“为什么!就因为你想利用我集齐娲石,统一整个修仙门派吗?”

那是慕嚣风第一次听到娲石的存在,及其威力。

“娲石可翻江、倒山、控兽、驭魔。有何不可集齐!若能扩大漠北领土,到时边疆的百姓又何至于死伤残数,又何至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何至于其它门派都可踩在漠北的头上去越过这层层阻碍,看最高处的风景!”

“可是爹!你想着你的国土,这没错,念着你的民众,也没错。可我呢?我就得是你伟大贡献里的牺牲品吗?禁术我不想学,可您呢?在我吃食里下蛊,蛊发之时,你可知我有多疼,又可知我有多恨你。”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被他和墨河凉听着,慕嚣风当时只觉得这人性子冰冷,不喜生人靠近,可现在想想,倒真是天妒英才,一生本领全毁于生父手上……

——

最终,等里面那位发泄完了,再无半点声响后,他的手落在木门上“咚——”一声,后里面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声音。

“什么事!”

“骆乐!”

骆乐是骆河凉的字,还真是不解,慕嚣风心想,叔父取名骆潇的字为明,但此人一生都活在阴影里。取名骆河凉的字为乐,现在却好似不怎么欢乐……

里面的人打开门,慕嚣风侧身走了进去,看到破碎的瓷具,被打歪的烛台,烛台里还未点燃的蜡烛滚到桌角底。

“真是一片狼藉,也不知道你怎么住得下的。”

慕嚣风两人从小拌嘴到大,现在依旧如此。

“关你什么事!有屁快放,没屁快滚。”

“那不行,那传出去了还不得说堂堂骆氏宗主之子喜欢闻人家的屁呢。”

“你是听不懂人话?我叫你滚懂不懂!”

“我不,我就要死赖在你这不走了。”慕嚣风一屁股坐在床榻上,环胸傲慢道“有本事你就把我拎出去暴揍一顿啊!”

骆河凉气得两边腮帮子都明显突出,正要按照他的意愿去伸手抓他。

“唉——等等等等,我这次主要来的目的就是陪你一起去参加那场宴席的,到时候我脸被揍肿了谁来负责啊!”

“那就打其它部位!”

慕嚣风眼见骆河凉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当即问道“你就不好奇叔父为何让我和你一起去吗?”

显然,这招遇事就抛问题的法子很有用,见骆河凉停住那张手,问他为什么。他道“因为你太弱了,没有我在身边你很难啊。”

一阵过后,慕嚣风见此人没有反应,便挥手抱歉道“你不会是生气了吧……”

谁知刚准备探进去的头此刻被双手一抓,然后一绕,脖颈那块呼吸紧促,慕嚣风连忙求饶道“唉,要不要这么狠。好了,放开我,说正事吧。”

骆河凉将臂膀收回,被松开的一刹那,他不禁去摸自己的脖子,心里念道“真是个蛮横的家伙。”

“此次叔父叫我去一共有两个目的。”

骆河凉盯着慕嚣风,严肃道“娲石?”

慕嚣风点头。

“那还有另外一个呢?”

“饶州翁氏也会去参加。”

“这关你什么事?再说了此次宴席肯定是昭告天下的,他们来不是很正常?”

“不!你想想,绕州翁氏会来,那紧连着饶州翁氏的氏族是谁?”

“顾州扶氏!”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股忌惮之言。

“还记得我昨晚和你说的祁河庄常殊入魔一事吗?我怀疑就是扶氏的手笔……”

顾州扶氏多年前乃不过宗门小派,不足挂齿,可自从攀上翁氏这块肥肉,他们的门派也逐变得渐越来越厉害,尤其是那扶宗主,前几日还靠女婿的娲石在各处招摇,久而久之,那翁氏宗主也是个傻冒,娲石被顺理成章拿走了也不在乎……

“此次去,恐怕绝非宴席那般简单,所以叔父命我给你这个。”

是一支耳环,其里有紫色圆坠,外裹着一层红色边框。

“护灵环。”

骆河凉伸手拿过,捏在掌心。

“别意气用事。”

慕嚣风仿佛意识到下一秒这颗耳坠就要惨遭破裂,随后阻止道“此次墨河二子的宴席必不会太平。”

“我当然知道,用得着你提醒吗?”骆河凉推开他的手,一拳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他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他瞧不起我。”

慕嚣风看着他没再说话,站了一会儿后,他退出去,关门前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墨河翰林氏此刻宾客如云,达官显贵,热闹非凡。

门外站着两只石狮,脖带红绣球,嘴里含金珠,目光凝视远方,一派威言雄气。鞭炮声响了一阵又一阵。

这时,慕嚣风和骆河凉等骆氏子弟都已来临,远方眼见他们来的墨河羌快步赶来,满脸笑容地说道

“墨乐,慕期,你们快进来。我已经给你们找好位置了,放心,保证吃喝尽兴。”

慕嚣风和骆河凉两人目光对视,点头。

“哎呀,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多谢墨含兄啊。”他搭着墨河羌的肩,姿势懒散,整个人都快要贴在他的背上……

“真是毫无礼仪!”

身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毫无情感。

慕嚣风回头一看,还未等他说一句,骆河凉已经开口了,大声问道“你谁啊你!管的着吗?”

慕嚣风道“就是,干你何事,再说了,论礼仪,清衡兄好像比我更需要去学学吧。”

骆河凉一震,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指着眼前白衣男子对慕嚣风问道“你……你说他是谁?”

“清衡啊,有问题吗?”

“你是说此人是鹫鹤清氏子弟?还是入骨扶桑的清衡!”

扶桑乃神圣之花,传闻这世间仅有一株,就是身前这位仙气十足的白衣男子。此花非凡间所长,而是红鸾降世,口叼扶桑落在那名天命之子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慕嚣风笑道,“入骨扶桑得圣灵,你还真信这些?”

“为何不信,世家子弟都这么传的。”

“不……”

那名男子正要发声,慕嚣风先开口道“传闻不可信,若真如此,那我们的清衡君岂不是每天都要被心居叵测之人所惦记着。”慕嚣风搭着清衡的肩,冲他眨眼“我说的对吗?清衡?

清衡一把打开他的手,径直穿过这扇木门。身后弟子也紧跟其后。

慕嚣风眉头一皱,不禁发出“嘶……”地一声。

墨河羌忙扶着他,担忧道“慕期,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

“活该你这样,明知身上有伤还要随意乱动,怎么不疼死你算了。”骆河凉在旁边冷嘲道。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瓶,从里倒出一枚红色丹药,给慕嚣风递过去,见他低着头,不接,又不悦道“怎么?还要我喂你吗?”

骆河羌刚想接过那药,说到“我喂吧。”

然后眼前人手一躲,喝道“他是断手了吗?需要你来喂?”

闻言,那只手停在空中,一会儿后,墨河羌才收起。

“说话别这么冲!”慕嚣风接过那枚丹药,仰头,往嘴里一塞,吞下后,缓解许多,此时他向身旁扶着他的墨河羌说道“墨含,别在意,他这人性子就是莽撞粗俗了点,并无恶意的。”

“你说谁粗俗!说谁莽撞!你把吞下的东西给我吐出来。”

“我不!丹药已经进了嘴里就是我的,再说了,我怎么吐,难不成你还能穿过我的肠子,将它挖出来不成?”

“你!”

“慕期哥,你俩要不先进去?这人还挺多的。”墨河羌委婉地指了指门内

“哼!”骆河凉走在最前面,迈着步子就走了进去

走到一半,他刻意放慢脚步,好像在等身后人追上来。

果然,慕嚣风没两下就走到他身旁,骆河凉警惕地看了眼四周,见无太多人,便附耳低言道“此次打探可有几成把握?”

慕嚣风也皱起眉,低声道“不知,不过应该有三层。翰林府戒备森严,刚在门口停留争执的那段时间,就能看得出他家人口非常多,但我想这只是少得不能再少的一部分,恐怕娲石身处之地,比这还要更加夸张。”

“不如利用利用那小子。”墨河凉撇了一眼门口的墨河羌。

“不行,无辜之人何必牵扯其中。不要把他成为我们的目标。”

骆河羌环胸,一脸就你是好人的模样不屑道“行,我卑鄙粗俗,不过我觉得这小子看你和别人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可我又说不出来在哪,反正你此去多加小心。”

慕嚣风搂着他的肩,笑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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