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妈走在姜恒身侧领路,眼前这尊贵的客人比先前通知的时间提前了一刻,此刻绿珠正招呼其他客人,若是得罪了眼前这位爷,可如何是好!王妈妈心虚地双手一个劲地扶额抹汗。
小芝远远看到姜恒随王妈妈往衔珠阁方向来,急中生智忙拉着翠竹低头。
二殿下兴许不会记得她,但锦云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翠竹定不会不认识。若今日小姐同公主来望江楼的事情被二殿下知晓,那必是不得了的大事。
不由分说,小芝低头拽起仇大的手,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瞪住仇大,示意仇大垂首并向一侧转身。
仇大粗糙的手握住一处柔软,身体已自觉接受指令转了过去。与此同时,正好避开姜恒来的方向。
王妈妈此刻正为绿珠的事急恼,但面上对姜恒恭敬极了。正当她担忧今日场面难收场的时候,姜恒的手下已无视门口的小厮顺势将衔珠阁的门打开。
屋内,目光所及之处一袭红纱,美人如斯,正独自垂首淡饮呢!
王妈妈随姜恒进了屋内,偌大的房间里只绿珠一人端坐在此,正当内心疑惑之际,绿珠笑靥如春华,起身向姜恒行礼。
姜恒今日身着明黄褂襟,头戴宝玉小冠,一副矜贵公子的打扮。
衔珠阁姜恒也来了几次,绿珠总是娇柔有礼,对他不咸不淡,像今日这般主动相迎还是第一次,心中不觉有些飘飘然。
“江公子有礼。”绿珠柔声道。
女子的声音酥软,听得姜恒心花盛开,笑言道:“几日不见,绿珠姑娘更似拂柳娇花,更撩吾心了。”
姜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入了屋内暗帘下藏着的苏阮的耳。如此轻佻的语言,若不是重活一世,苏阮怎么也不会想到是出自姜恒之口。
衣冠楚楚,恶心至极!
姜恒正要走近,绿珠忙说。“江公子听奴家唱曲弹琴想必也是腻了,不若奴家带公子去处有意思的地方,定让公子快心遂意,乐不思蜀……”绿珠的尾音拖得很长,声音魅惑,纤细的手轻抚姜恒的胸口衣襟,任何一个男人听了心都会酥麻难耐。
“好!极好!极好!”姜恒喜不自胜,握住绿珠的手在自己的掌中反复揉捏。
绿珠心中不愿,仍嫣然含笑,迎合着引着姜恒走出衔珠阁。
她走时右手轻抚左髻,双眼往三楼紫瑞阁睨了一眼。
她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楼上紫瑞阁门口一精练打扮的小厮看在眼中,小厮得到信息后快步走进屋内。
紫瑞阁内,水晶为帘,范金为柱,一张硕大的沉香阔边茶案端矗在房间的西南角。
阁内除了这张茶案,便是正中的一张青龙木几案,几案旁坐着两人,其中一人着一袭玄青色宽袍,另一位则身穿一身锦缎月白锦袍。
“殿下,你邀我来望江楼,我可是冒着被父亲上家法的风险,怎的连首曲子都没有。”魏靖一身锦袍,端起酒盏抱怨道。
姜淮没有说话,举起一盏酒一饮而尽,脸上带了几分烦躁。
姜淮的举动引起了魏靖的兴趣,他与姜淮几年前随父亲一同征战,几经生死,魏靖可太了解他了。眼前的这个人面上永远是冷漠自持,即使命悬一线,面上也鲜有痛苦神色。
可今日姜淮面上烦躁,举杯痛饮之时,倒像是情场失意的少年郎。
魏靖恍神,立马把刚刚的念头从自己脑海里踢出去。姜淮这个战场上的“冷面阎罗”,与“情场少年”的称号着实不配,后者的称呼也不可能在姜淮身上。
“三殿下,别只顾一个人喝闷酒,说来与我听听。”魏靖虽年长姜淮一岁,行事却不见老成,言语中有些揶揄的意味。
姜淮一张冷脸纹丝不动,也不接话,又是一杯下肚。
来望江楼?为女子?莫非为这楼内女子?
魏靖越猜越上头,搜肠刮肚的想法刚想问出口,樊雷已快步来到姜淮身边。
樊雷低声道:“殿下,衔珠阁有异。”
姜淮酒杯未落,凌厉的眸子朝樊雷睨了一眼,樊雷默契地颔首领命,朝衔珠阁而去。
不到半刻,樊雷回来复命,面露难色道:“殿下,锦云公主与苏家小姐此刻正在衔珠阁。”
姜淮低垂的眼眸一瞬间亮了起来,而后眼神中散发着悚人的冷意,随后放下酒盏,破门而出,留魏靖一人在风中凌乱。
不由分说,魏靖也跟着二人出了紫瑞阁。
“放开你们的狗爪子,可知本宫……我们是谁?得罪了我们,你们一百个脑袋都赔不起!”姜淮几人还未进门,便听见姜锦云气急败坏的聒噪声音。
室内几个小厮打扮的暗卫围成一堵人墙,在门口不给主仆几人出去,小芝与翠竹二人挡在姜锦云和苏阮前面,仇大则挡在众人之前,一副随时准备“开战”的架势。
奈何姜锦云如何愤怒,围堵的暗卫就像一群哑巴,如死士般站在那里,一声不吭,等待上级进一步的指令。
衔珠阁朱门大开,迎面而来的一束目光正对上苏阮的眸子,苏阮对上那双冷眸后马上垂下头来,祈祷姜淮没注意到自己。
一身玄青,周身冷冽,满脸怒意,来的人不是姜淮还能是谁。姜锦云心中嘀咕,第一次来望江阁这样的去处竟被抓个正着,往后出门还需看眼黄历,点背!
周围静得出奇,姜淮一双冷眼掩不住的愤怒。他在恼怒什么,他自己都无从得知。
而无名之火,最为恼人,他一向冷静自持,心若冰铁,而苏阮好似上天安排的意外,总能轻而易举让他原形毕露。
魏靖跟上来,一进门虚头八脑地来了一句:“我说你急什么!”
姜锦云看向姜淮身侧,只见那人一身锦衣,嬉皮笑脸,这分明就是哪个来望江楼寻欢的浪荡公子,姜淮与这样的人物出现在这,不定是来寻欢玩乐的。相比自己与软软只是好奇来此,又不是来做什么龌龊腌臜事,怕甚!
须臾,姜锦云抬起头来,大着胆子看向姜淮:“三哥,你莫看了,是我,你快让这几个离我们远些!别吓着软软!”
苏阮知是藏不住了,朝姜淮轻轻颔首,行了礼,轻轻道了声:“三殿下。”
“此处是你们能来的?”姜淮的声音低沉,言语中带着不可置疑的质问。
他朝樊雷示意,樊雷朝领头的暗卫一个眼神,三两人墙纷纷撤了下去。
姜锦云看人散去,将将松了一口气,不甘示弱道:“三哥,这里你们来得,我和软软如何来不得!”
苏阮听着觉得莫名在理,心里底气比刚刚足了几分,心中细忖,姜淮来这望江楼又是作甚?刚刚几个小厮像是姜淮的人,前世姜淮在皇都一路斩杀之时身边就跟着成群的死士,死士和这些小厮的身影重合,苏阮心中有了某些猜测。
姜淮本就恼怒,他又是个说不出话的冷性子,被姜锦云这么一堵竟真的不知怎样发作,深邃的眸子深了又深。
“送公主回府!”姜淮一声令下,言语带怒,眼眸冷峻得似置人千里。
魏靖只知姜淮对事冷淡,哪里见过他像今天这样发怒。他转眼看了两位公子打扮的的女子,刚刚和姜淮针锋以对无疑是当朝锦云公主,旁边这位着淡绿罗衣的女子莫不是姜淮的惆怅所在?……
魏靖目光只停留一瞬,转而收回目光,朝姜锦云道:“在下魏靖,参见公主。”
姜锦云听这名字格外熟悉,但一看到此人和姜淮在一起,便没什么好印象,索性理都不理,径直牵着苏阮的手打算扬长而去。
苏阮被姜锦云拉着,出于好奇,匆匆暼了眼魏靖,只见此人身量高大挺拔,可能是身在行伍的原因,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身材强健,举手投足之间又不失儒雅。
苏阮又看向锦云,如此看来,二人着实相配,不自觉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苏阮的笑如初春的花儿,落在外人眼里竟有了少女羞怯的味道。
少女的笑落入姜淮眼里,竟格外刺眼。
姜淮顺着苏阮的目光看向魏靖,道:“天色已晚,公主随从无几,魏小将军,你去送!”
魏靖刚要拒绝,但看到姜淮要吃人的眼神便悻悻地应下了。自己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姜锦云还未走几步,转身对姜淮道:“三哥,我带了护卫,不必……”
“既如此,何故刚刚又将自己处于险境!魏小将军武艺不差,你随他回府,苏小姐由我护送!”姜淮道。
不差?堂堂魏家军少主只落下个不差的名头?当着众人的面,魏靖也不争辩,只瞪着眼直勾勾地看着姜淮,心里细忖自己到底是何时惹了姜淮。
“三哥……”姜锦云还要说,苏阮朝她递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再与姜淮争辩。
想到今日她们二人确是乔装出行、理亏在先,姜锦云不再争论,叮嘱了苏阮几句,便随着魏靖出了望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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