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舆论讨论火热又很快结束，沈聿工作室澄清今早一切，并打码出示一张只露出科室和时间的收据，同时以他的名义起诉传播视频造谣的狗仔，评论区极限反转，前排粉丝占领将原先的恶评一条条怼回去，路人见没什么大事也都散了。
回到剧组吕导特意打电话关心姜书离的身体状况，他有点儿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感谢，一番客套话完挂了电话。
接下来一个星期姜书离又回到空闲的状态，这一周他与沈聿只在微信里联系过，跑现场去看同组表演时听他们讨论沈聿行程满满当当，连续几天剧组和商业活动两头跑，大多数时候一天三四场戏时他都是一条过后就走。
姜书离和他完全碰不见，他推开休息室内大门，里面灯开着却没有人，他准备开始在镜子前自己练习，忽然一阵响动和微弱的尖叫声传来，他有些不确定放下手中台词本仔细分辨，果然没有听错是里面内室传来的。
他没有轻举妄动，里面的声音更加明显，大概是仗着现在是拍摄时间，全部工作人员都在片场，里面的人肆无忌惮大声说话。
先是一个柔弱的女声：“求你了，李哥，我不想要，你放过我吧。”
“在装什么？你经纪人都想把你送给我，不想要还出来干什么，聚会那天穿得这么风骚不就是想要人看，没事，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就是个跑龙套，只要你跟了我我会给你想要的资源，戏份也会增加。人要学会变通知道吗，这个圈子你想靠你的实力出头那是不可能的，用这种方式上位不只你一个，他们还要通过各种酒会才能见一面，而我现在可以给你这次机会。”
“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把选择机会给你，如果你今天走出这扇门，那么从此你也只能当当无关紧要的边缘角色，一辈子都翻不出水浪。”
“……”
“哈哈哈，你是个识趣的，放心，今天过后你能得到更多演戏的机会。”
姜书离听到这里便听不下去，他放低脚步声悄悄靠近房门，急速敲两声里面受了惊吓大声追问是谁在外面，下一秒嘴被挡出来的手捂紧，继而用半拖半抱的姿势闪进放戏服的柜子里。
姜书离挣扎不能，漆黑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紧紧相依，对方身形比他高一截，身上的味道莫名熟悉，刚才慌乱间没有发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遮住，他努力抬头一望，一下子忘了挣扎呆呆望着冷静与他对视的人。
沈聿怎么回来了？他刚才也在这里，自己居然一直没有发现？
沈聿见他不再挣扎放下手，手心的湿气顿了一下才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姜书离点头向着柜门缝隙里透进来的光亮，眯着眼盯着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人打开房门，女人紧紧跟在胖男人后面低着头拢了下身上的衬衫，大哭一场后双眼通红小心谨慎盯着房间外面，生怕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肥头大耳的男人探头在走廊四处打量没见着人影，又回头疑神疑鬼扫视周围每一个物件，正要去检查的时候女人猝不及防在旁边小声啜泣，他被扰乱思绪不耐烦转身。
“你他妈哭什么？哭哭哭，就知道哭，难怪导演看不上你，真他妈的扫兴！滚滚滚，自己回去吧！还有你要是敢说今天的事后果你知道！”
说完踏步离开，身上一圈圈肥肉跟着震动，男人走后女人没有当即离开，而是坐在镜子前黯然神伤盯着里面的自己，时间良久，她掩面放声大哭。
亲耳听见羞辱现场的姜书离难掩心中的同情，还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兔死狐悲伤情涌上心头，他甚至动了恻隐之心想出去。
和他面对面的沈聿看出他的想法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轻轻摇头，姜书离瞬间清醒在原地安静等待，动作坚持太久他想换个姿势，稍微挪了下位置却不小心触碰到一处坚硬，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但听见沈聿闷哼一声，他怔愣一下手快速弹开，这下彻底老实不敢动弹。
过了会儿姜书离感觉耳边呼吸声越来越重，他悄悄抬眼观察沈聿脸色，深邃的瞳孔像是无尽的泥潭引人陷进去却再也出不来，难道是空间太小让人太难受，他尽力收缩臂膀腾出空间。
他不知道这样却方便了对方把他圈在怀里，沈聿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将他笼罩，接着盯着怀里的人竭力抑制锁在黑暗中的怪兽不把他吞噬，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怎么办？好想亲……
“她好想走了，我们出去吧。”姜书离尚不知道危险在他的身边，率先打开柜门走出去。
沈聿长呼一口气，暗自唾弃自己可怜的自持力，转念责怪姜书离长这么大太过单纯不懂防备。
“终于走了。”姜书离泄力坐在高脚凳上，突然想起关键时刻出现的人发出疑问：“他们说你去参加活动了，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沈聿慵懒靠在柜子上说：“流程快，想知道我的情况怎么问别人，不能自己来问我，我会吃人还是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没把我放心上？”
姜书离冤枉，以前确实因为咖位不对等他会敬而远之，可是他知道对方不在乎地位、身份高低贵贱，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当然不是，我怕你在忙会打扰你，所以想等你回来再说。”
沈聿嘴角浮起笑：“找我什么事？”
姜书离突然觉得有点儿尴尬，拿起搁在桌上的剧本说：“因为这段戏很多地方情绪不对，想找你请教。”
沈聿意外他能想起自己，不过还是问了另一件事：“所以你准备在这里排练？”
“对，接下的事儿差不多你都知道了。”姜书离说起这件事不禁皱眉道：“我听见她叫那个男人李哥，剧组里姓李又有资源的只有李迁，他这么做简直，要不等会儿我就去跟导演说，不然他会继续霍霍组里面无辜女孩儿的。”
沈聿笑了，他像是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化妆间里无畏怼经纪人的少年。
笑了会儿，他自荐道：“找吕利安不如找我，说不定我比他更有用。”
“？”姜书离疑惑问：“为什么？”
沈聿笑而不语，看一眼他手里的剧本：“明天，明天会有你想要的结果，现在我们来做更重要的事吧。”
姜书离迷迷糊糊跟着沈聿的节奏进入戏里的角色开始排练。
墙上的钟表不停转动，转眼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姜书离说完最后一句台词神情苦恼，刚才后半段的表现干巴巴的像是机器人念台词，最近一直卡在这里过不了坎，他抬眼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我想不通他当时为什么选择逃跑？”
“以前肯定没有想到有一天我能给你说这些——”沈聿听了他的疑惑拖长语调，随后正色说一句：“你表演时认为他对萧宸璟是什么想法？”
姜书离对他前面那句话感到迷惑，怎么说的像早前就认识一样，他很快否定这个猜测，怎么可能？再往前就是大学时期，那时候两人都不在一样行业，可能是打趣，他甩开杂念回答道：“带着孤傲，视他同平常客人一样是来潇洒买醉的，第二次见面最开始他虽改变了看法但还是没有其他想法，最后的好感来自于萧宸璟不带其余杂念的目光欣赏他的那一刻，一个终日麻木的琴师找到了与他灵魂共振的人。”
沈聿点头：“我和你理解一样，所以你觉得他这么高傲的人遭遇了那样的对待和抛弃他的国家之后，他会在统领毁了他的琴断了他的手绝望中选择自杀对吧。”
姜书离默认，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两样东西都是殷明玉毕生希望，毁了如同抽了他的两块肋骨。
“你想的太悲观了。”沈聿将剧本卷成筒状在他额间轻轻敲一下：“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呢？只要命还在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那个懂他的人还留在世上等着他回家，他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额头如小猫爪子挠一下发痒，姜书离低头摸了摸眉心的位置，心中惶惶然，他思绪万千好像又没想什么，那如果是另一种结果呢，殷明玉没有被一箭射死，他真的找到了萧宸璟所在地却看到森森白骨呢？那又当如何？
姜书离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从根本上他认同沈聿的观点，他露出一抹浅笑：“好，我懂了，我们再来一遍吧。”
沈聿直觉他有问题，但如果贸然询问肯定会敷衍回答自己没事，他相信对方总会想通的，不强求依着他的想法继续。
第二次排练效果明显有所提升，沈聿了解他的天赋以至于完全不吃惊。
姜书离找到感觉心下安定许多，不再像前几天那样焦虑，顺便感慨沈聿影帝这称号不是白来的，他能感受到对戏时对方在竭力调动自己情绪。
“谢谢，我磨了好久，多亏了你才走出来！”
沈聿嗤笑一声：“感谢的话自己留着吧，你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姜书离：“。”
怎么他们之间两句话离不开吃饭呢？看来自己真的给他留下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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