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雷高亮: 江子然和贵妃娘娘——姐妹情深,第一人称,不喜勿入,不喜勿入,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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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很想骑马,但父亲不肯教我,只教兄长。
于是,我看着马场上骑着高头大马的兄长,心有不甘地在地上撒泼打滚,父亲一脸嫌弃地俯视着满身泥灰的我,随意伸手招来了一个小厮,将我带回了娘亲房中。
被扔回去的我满脸泪痕,委屈巴巴地站在娘亲面前,娘亲一言不发的替我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擦净了手上的灰尘,她说:
“不是你父亲不肯教你,只是我们然然以后是要做皇后娘娘的人,当今陛下喜欢温婉贤淑的女子。”
我哽咽着问娘亲为什么我以后要做皇后娘娘,我说我不想做皇后娘娘,我也想骑马。
娘亲说父亲需要一个做皇后娘娘的女儿,兄长也需要一个做皇后娘娘的妹妹。
娘亲还说,做了皇后娘娘,那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尊贵,连日后父亲见了我都得跪安问好。所以现在我得好好听父亲的话,听兄长的话,他们日后会让我变成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孩子。
我不再哽咽,只是拿起娘亲的帕子擦干净了脸。那时的我很信赖娘亲,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她说让我好好听父亲的话,好好听兄长的话,我便成为一个听话的好女儿,好妹妹。
只是父亲不太搭理我,于是我成日跟在兄长身后,他去哪里我便去哪里,他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每每兄长犯了错,父亲罚他抄文章。兄长总是让我替他抄,我每次都是偷偷在夜里点着灯抄,抄完后天就要亮了,正好能赶在兄长上课前给他送过去。
兄长也很喜欢打架,每次打架都会把我带在身边,因为我能替他顶罪。我们一起欺负过李尚书家的小姐,一起打过将军府的小少爷,到后来,路上的狗见到我们都要绕道走。
只不过事情败露后受罚的常常是我,父亲说我小小年纪不学好,我很委屈,却不敢说兄长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有时候我会也会生气,但只要兄长哄我,哄我说以后一定会帮我成为皇后娘娘,我的气便全消了。
于是后来兄长又去打架,我便再次拿着石头躲在了附近。直到后来,被打的那个人成了我的阿姐。
阿姐在我十四岁时才来府上。阿姐一来府上,兄长便拉着我去欺负她。
兄长说,她是外面的毒妇生的,不配住在府上,就该和她娘一样死在外面。
我说,但她也是父亲的孩子啊,是我们的姐姐。
听完,兄长开始教训我,他说我们才是一个母亲生的,我们才是兄妹,她不是我们的姐姐,要是我不跟他一起去,以后再也不理我了。
于是,我拿着石头跟他到了偏院。像对付其他人一样,他一把将阿姐推到地上,然后用极其刺耳的言语辱骂她。
阿姐双手撑着地面,抬着头望着兄长,也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我发现阿姐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明亮又透彻,就像一汪清泉。在这双眼睛面前,拿着石头的我显得肮脏不堪。
兄长被阿姐这副神情给彻底惹怒了,他将我往前推了一把,让我用手里的石头砸阿姐。
我紧紧握着那些有棱有角的石头,兄长在我身旁喊着:
“砸啊,你究竟是谁的妹妹?砸她!”
石头磨破了我的掌心,我怎么也下不去手。兄长继续推搡着我,我一动也不动。
最终,手里的石头散落了一地。
兄长生气了,他骂我没用,捡起石头就要砸阿姐,我立刻将他推了一把,他衣裳上便落了一个带血的手掌印。
兄长看着血印“啧”了一声,说:“真晦气。”
说完,兄长把我和阿姐扔在原地,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怔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去扶阿姐,特意用的那只没有拿过石头,没有出血的手。
我拿过石头的手是肮脏的,是罪恶的,它不配去扶干净的阿姐。
扶起阿姐后,我一言不发的站在原地,默默地将手背在身后。阿姐却将我那只藏起来的手给拉出来摊在了她面前,柔声问我:
“疼不疼?”
我下意识的握紧拳,摇摇头说不疼。
阿姐却按着我沾满血迹的手指,将我牵到她屋子给我上药。
我很怕疼,但阿姐很厉害,她只要吹一吹我的手心,我立马就不疼了。
我坐在阿姐的床塌上,阿姐蹲在一边给我包着伤口,阿姐好好看,我一看就出了神。阿姐发现我在看她,于是抬起头对着我笑一笑。
阿姐笑的时候也很好看,特别是她的眼睛,很像一只小鹿穿过雾蒙蒙的山林后,见到晨曦时的眼睛,湿漉漉的,亮晶晶的。阿姐的笑让我心有愧疚,让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我说:“姐姐,对不起。”
阿姐笑着说:“没关系,不怪你。”
阿姐是我见过最美、最善良、最温柔的人。她一笑,那只穿过山林的小鹿就开始撞我的心脏,撞得我心里麻麻的。
从那时起,我时不时的来偏院找阿姐玩。每次去的时候阿姐都会给我做好吃的酥饼。阿姐做酥饼的样子很好看,吃酥饼的样子也好看。
阿姐问我为何一直盯着她,我讪讪的笑了笑,说:“姐姐,你真好看。”
听完,阿姐捏了捏我的脸颊,说:“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甜呀。”
除了给我做酥饼,阿姐还会给我讲故事,讲她从前的故事。
阿姐说,她是从苗疆那边来的,她阿娘还在的时候,父亲隔段时间就会去看她们。后来她阿娘死了,父亲便把她接到了京城。
阿姐又说,她阿娘活着的时候族里的人都不待见她们,因为族里人说阿娘给父亲下了蛊,以至于没成亲就有了孩子。唯独长老一家对她们很好,长老奶奶对她就像亲孙女一样,常常给她做酥饼,讲故事。
阿姐还说,若是日后有机会回去看看的话,一定将我带上,她会教我骑马,教我认草药,教我唱山歌,还要教我怎么给别人下蛊。
我问阿姐为什么要带上我,阿姐说,因为我和那位长老奶奶很像,都对她很好,对夸她漂亮。
说着说着,阿姐开始笑,笑着笑着又开始哭,哭着哭着就抱住了满嘴酥饼渣的我,那时我很愚钝,嘴巴也笨,我将手中的酥饼放在了盘中,拍了拍她的后背,说:“姐姐别伤心……”
阿姐哭的时候很安静,只有肩膀一颤一颤的,等我半个肩膀已经湿透了后,阿姐抹了抹眼泪,说:
“我不伤心,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我说:“我是你妹妹,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阿姐凑过来,替我擦干净了嘴边的酥饼渣,她的指尖裹着帕子,一下一下地蹭着我的嘴角,很轻,很痒。
距离很近,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湿漉漉的睫毛,以及淌在脸上的几道泪痕。我不受控制的伸手去帮阿姐擦,阿姐也不躲,即使我手上还有酥饼的残渣。
“以后叫我阿姐好不好,我们族里的人都这么喊。”
我神使鬼差地点了点头,说好。
有了阿姐后,我不再跟兄长去鬼混,而是每日都缠着阿姐,白日里听她讲故事,吃她做的酥饼,到了夜里窝在她身旁睡觉。
在阿姐屋里,我说了许多以前不敢说的话。
有一日,阿姐替我梳着发髻,我看着铜镜中的阿姐,又看了看自己,问:“觉不觉得父亲很丑,幸好我比较像娘亲,不像我兄长,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
阿姐听完后开始笑,笑完严肃的告诉我在别人面前不能这么说。
我继续说:“兄长又坏又蠢,他的功课做得很烂,所以常常逼我给他做,字也写得丑,抄书都抄得歪七扭八的。”
阿姐替我挽好了一个发髻,又弯下腰,凑在我身边看着铜镜中的我,十分满意地捏着我的下巴,扭了扭我的脑袋,欣赏着她杰作。她问我:
“那你从前为什么要跟你兄长玩呀?”
我低着头,不敢看铜镜中的自己。铜镜中的我从前也是一个同兄长一样的人,一个又坏又蠢的人。我和他一起拿着石头,一起砸向无辜的人,一起说过那些刺耳难听的话。这仅仅是因为,娘亲曾说过兄长会帮我成为皇后娘娘。
“因为兄长能够帮我成为皇后娘娘。”
阿姐听后,笑着戳了戳我的脸颊:
“我们然然要做皇后娘娘呀。”
“不是,是我娘亲……不对,是我父亲、我兄长需要我做皇后娘娘。”
“那然然自己呢?想做皇后娘娘吗?”
“我……”
我垂着脑袋不再说话,我想不明白我到底想不想做皇后娘娘,该不该做皇后娘娘。
那日,我心情格外低落,夜里我连觉也睡不着,阿姐也看出了我有些不对劲,但阿姐没有多问,只是搂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说:
“阿姐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我往阿姐身前凑了凑,嗅着阿姐怀里的气息,依恋地环住了她的腰。我在阿姐怀里点头,说:“好。”
那晚,我梦里的阿姐也在唱歌,我梦到阿姐带我去了苗疆,教我骑马,教我认草药,教我唱山歌,还教我怎么给别人下蛊。
在梦里我养了一只丑陋可怕的蛊虫,可阿姐一点也不嫌弃它,阿姐将它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的抚摸着他带有剧毒的外壳,笑着对我说:
“我们然然怎么这么厉害,短短一段时间就养了这么毒的一只蛊虫呢。”
等我到了十六岁的时候,父亲突然格外关心起我来,他不仅送了我许多漂亮的书画,还让我去李尚书家的私学听先生讲课。听说那位先生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写的文章千金难求。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不是突然喜欢我了,他只是打听到皇帝喜欢的女子不仅要温婉贤淑,更要有才情。
在先生的课上我学到了许多东西,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经史子集,先生讲得都十分透彻。
慕名而来的人也很多,李尚书家的私学足足有二十个官宦子弟,可女子只有我和明昭两人。我小时候欺负过明昭,所以她不爱搭理我。
有好几次我想去和她搭话,和她说声对不起,但她每日都低着头看话本,任谁同她说话也不抬头。
直到有一日,相国家的小公爷辱骂了明昭,明昭站起身就扇了他一巴掌,扇得相国家的小公爷一脸发懵,捂着被扇的脸呆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是因为这一巴掌,先生要罚明昭,不仅要罚,还要重重的罚,可受罚的只有明昭,没有小公爷。我很气愤,我认为这是不公正的,于是我站起来替明昭说话。
也是这一举动,让我的父亲勃然大怒,他让我将双手举在身前,用三指宽的戒尺抽着我的手心,直到他抽得筋疲力竭,我的手心皮开肉绽。
他问我知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我摊着血淋淋的手掌,咬着牙说:“我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打我,可我没有错。”
听完,父亲气得背过身去,绕着屋子转了两圈,随后举起戒尺抽打我的后背。
他打了三四下便没有力气了,“咚”的一声向后倒在地上,连同那个沾满血的戒尺也我不住了,他指着我说:“你是想让我死啊?敢在课上让先生去打相国家的小公爷?”
骂完我父亲的气也没有消,让我在祠堂思过,不给我水喝,不给我饭吃,也不给我上药。我跪在列祖列宗面前,疼得冷汗直流,汗液顺着身体流到我溃烂的肌肤上,像是有人拿着锥子刺着那些带血的伤口。
不过幸好的是过了一个时辰我就被放出来了,是母亲和阿姐去求得情,母亲将我领回了她屋里,替我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上好了药,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我趴在床上,问娘亲:“阿姐怎么不来?”
娘亲心疼地抹着眼泪,说:“你姐姐也是个好孩子,但日后还是少去她那里,经过今日这事,我们算是和相国立敌了,相国是皇帝最看重的人,日后你想成为皇后娘娘怕是有些难啊。”
“可这与阿姐有什么关系?”
娘亲叹了一口气:
“你父亲需要一个做得了皇后的女儿,但他不会在乎这个女儿是谁。”
“娘亲,其实我不想成为皇后娘娘,我……”
不等我说完,娘亲一下子就捂住了我的嘴巴,她说我是个傻子,没有谁不想做皇后。
我既不想让娘亲伤心,也不想骗自己,所以我闭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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