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坐在一起的女孩,是母亲长姐,林砚禾的女儿——阮慕。
阮慕像奇怪的看着宁玉,上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快呸呸呸!”
此时,一男孩在她身边跑来跑去,转来转去,带起尘土飞扬,宁玉狐疑盯着他,似有些面熟。
阮慕用手扇弥漫进鼻尖的尘土,实在是忍不了了,大声呵斥:“孙沐,你不要在围着宁表妹跑了,否则我让父亲将你逐出阮家。”
孙沐听了这话丝毫不怕,做了个鬼脸,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终是跑开。
宁玉狐疑的眼神逐渐变得震惊,喃喃一声:“孙,沐?”久久未能回神,眉头保持微蹙,抓住阮慕的胳膊,用力摇晃,像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慕表姐,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份?”
阮慕十分稀奇,左看看她,右看看她,最后用手扶上她的额头,并未发热,排除脑子不清醒因素;而后突然抱着宁玉的头脑查看,并未发现伤处,排除失忆因素:“你傻了,现在是玄中二十三年。”
宁玉重复着这几个字,手中暗暗攥拳:“玄中二十三年、二十三年、二十三……”
远处的孙沐大声叫喊声转移了宁玉的视线:“那你刚刚呵斥的是何人?”
阮慕望了一眼远处的男子:“他啊!是两年前父亲上山采药时捡到的。你也知道我父亲是个药痴,见他是个好苗子,就带回来收做学徒。”接着耳语道:“我母亲还因此跟父亲吵了一架,以为是个外室子,差点和离,可吓死我了。”
宁玉轻点两下头:“原来如此。”
林砚清笑着朝坐在地面的宁玉走来,顺手拉起她,为她掸去身上的尘土,温柔呵斥道:“玉儿,怎么总爱席地而坐?瞧衣服脏的,下次让你自己来洗,你就知道洗衣服多辛苦了。”
再次听见母亲的声音,宁玉毫不掩饰直直盯着走过来的母亲,流下思念、欣喜、激动的泪水,不管不顾张开双手紧紧搂抱住母亲:“娘亲,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林砚清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轻拍着她的背,哄道:“玉儿是怎么了?说什么傻话呢?母亲不是就在这儿陪着你呢?”
阮慕利索的站起,拍打走身上的尘土,甜甜道:“姨母好!”
宁玉心中憋了很多话,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哭诉着自己做了一个梦:娘亲,玉儿做了一个噩梦,梦到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不要玉儿了,玉儿真的好想,好想,好想你。”手上的劲儿越发没轻重。
林砚清有些憋闷,拉开她,为她擦干脸上的泪水:“玉儿乖,不过一个梦罢了,玉儿这么可爱、机灵娘亲怎么会不要?玉儿不哭了。”
宁玉最后抽泣几声,停止了哭泣,笑出重逢的喜悦:“女儿就是太开心了。”
远处的宴席菜品已经摆好,林砚清当即拉起宁玉和阮慕的手:“走吧!两个小馋猫,可以吃饭了。”
阮慕蹦蹦跳跳,十分开心:“终于可以吃好吃的了,姨母我们快走。”
林砚清拉着两人走到桌前,挨个将两个小孩抱到两把特意打造的较小椅凳。
宁玉看着其乐融融的众人,似还不敢相信,使劲儿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疼痛的到来让她确定她还活着,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没有印象是为什么会来到外祖家,小小的声音,大大的疑惑:“娘亲,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林砚清轻点她的鼻头:“小馋鬼,昨天吵着要来外祖这喝玉米排骨汤,今天就忘了?”
宁玉再次确认道:“那今天是玉儿的生日吗?”
林砚清关心的摸了摸她的额头:“玉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这是回到了十三年前,母亲死的那日,可是为什么这段记忆有些模糊?
能再次见到母亲,宁玉自是开心的,欣然接受了重生这个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女儿是怕娘亲忘记。”
林砚清用手轻捏她的脸颊:“你昨天一天都在娘亲耳边念叨,想忘也忘不了呢!”
宁玉气鼓鼓别过头:“娘亲笑话女儿。”
或许是因母亲之死显的当天其余的事儿都不重要了,所以早已淡忘了。
宁玉正在发愣,林砚清盛了一小碗玉米排骨汤递到她面前:“不逗小玉儿了。”
看着眼前的汤,宁玉拿起手边的瓷勺,随意翻找了两下,林砚清以为她挑食,打击道:“桌上辣菜居多,先喝些汤,进些玉米垫一垫。”
宁玉懂事听话道:“谢谢娘亲!”
饭桌上,宁玉注意到母亲吃的很少,于是站起身,想给母亲夹她最爱吃的猪肘,可她胳膊短根本够不到。
林砚清则是以为她想吃便帮忙夹起,突然一股令她难受的油腥味窜到鼻尖,实在想吐,可她没吃多少,吐无可吐。
宁玉十分紧张,生怕母亲有事儿,手一个劲儿的顺着母亲的背:“母亲这是怎么了?没事吧!”拿起一杯白水递给母亲。
林砚清接过白水,漱了口好多了,用手平复自己的胸口:“可能是这几日有些累,没事的!”
桌上的人手中的动作早已停下,担心的看着林砚清。
阮慕自荐,拍着胸脯骄傲道:“我父家世代从医,本人也略懂一二,让我来给姨母看看。”
不想像上一世一样,提早诊治一番也好。未免打草惊蛇,外面没有信的过的医者,慕表姐确实可信,宁玉将母亲的手腕轻推给阮慕:“多谢慕表姐,请!”
阮慕闭眼仔细感受:“脉象圆润且有力,姨母可是又有小宝宝了?”
林砚清想起自己近日嗜睡,因府里的事儿多,以为是累的,没往这边想,如今得知自是欣喜:“阮阮,你说的可是真的?”
桌上的人终于放下心来,都在为林砚清高兴。
宁玉震惊之余,确认道:“是啊!慕表姐,你,确定吗?”
阮慕十分自信,拍着胸脯打包票:“我第一次诊出的脉搏便是喜脉,绝对是不会错的。”
宁玉满脸、满心依旧震惊,:“怎会如此?”
林砚清听到了她的话,以为宁玉难以接受:“玉儿,你在说什么?”
宁玉极力掩饰道:“没,没什么?”她仔细回想上一世的情况,哪里不一样呢?哪里呢?终于被她想到了。
上一世母亲在这次宴会根本没怎么吃东西,当时我并未知道即将发生什么,自顾自玩的开心根本没注意过、关心过母亲。并未帮母亲夹菜,母亲亦并未呕吐,表姐也没为母亲诊脉,自然也就不会知道母亲怀孕了。
宁玉攥紧双手,手中的筷子微弯。母亲已然有孕,这也就意味着,上一世母亲一尸两命,含恨而终,她心中的恨意愈发深。
阮慕用肩膀碰了一下她的肩膀:“怎么了,姨母有孩子,你有弟弟或是妹妹了不开心啊!你的宠爱要被分走喽!”
林砚清担心道:“阮阮,别再说了!”
说罢她注视着宁玉,迫切的想知道、也在征求她的意见。
母亲的声音将宁玉心中阴霾扫光,她压下恨意,扬起一个笑容:“娘亲,您放心,我真的很开心能有一个弟弟,或是妹妹,这样玉儿就不会孤单啦!”说完埋进母亲的怀里。
不管如何,宁玉势在必得一定要留住母亲,只是现在多了一个孩子,倒也多了一些可以利用之处。
外祖林旭聿开口:“玉儿生辰又逢砚清有孕,喜上加喜。”
这次的宴会直到晌午才结束。
军营营帐。
一名将士来报:“云将军,云为小世子落水昏迷。”
云将军,云为的哥哥——云祈:“你说什么?备马,回云王府。
云王府。
云王府的三少爷——云华:“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云祈着急看云为,根本没理会云华的话!
云为静静地躺在床上,云祈十分担心:“小为、这是怎么了?是哥哥来晚了,为何会突然落水?”
云华紧张道:“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二哥推下水的,当时二哥出言辱我,企图推我下水,我才反击的。”
云祈只听得到是云华推的,言语中有些怒意:“你说什么?是你把小为推进池塘里的?”
云为睡梦中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哥哥,开心道:“哥哥,你回来了!”
云祈松了口气:“是啊!哥哥回来了。”
云为赌气般的别过身子:“哥哥还舍得回来?”
云祈见他中气十足的样子,知道他已经没事了:“还不是因为你受伤了?我才抛下正在操练的将士,回来看你。”
云为心中委屈,眼泪已经流下来了:“对不起,辛苦哥哥了。”
云祈这下也被整的不知所措,擦干他的眼泪:“说你两句你就哭了,别哭了,哥错了。”
云华也在一旁哭了很久了,委屈巴巴道:“对不起,二哥,我错了,对不起。”
云为看都没看一眼,别过头:“不原谅,我不想看见你,你走!。”
云祈想弄个清楚:“先等等,小为,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云为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说的没错,我讨厌他,就是因为他娘亲才死的,我想给他个教训,结果脚下没站稳,跌进了池塘里。”
云祈无奈摇摇头,对着云华道:“小华,是大哥错怪你了,你先去吧!剩下的我来和小为说。”
云华自己用衣袖抹干眼泪,眼睛周围红红的,可扯出一个笑:“辛苦大哥了。”
云祈试图讲道理:“小为,哥哥跟你说过,母亲是生你时难产去世的,怪不到小华身上,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弟弟,我实在……”
云为猛的坐起:“不是哥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儿,你一定要相信我,当年的接生婆子告诉我,母亲的血早已经止住了。是因为当时有个女人刺激母亲,母亲在伤心之余,才血崩而死。而这个女人就是——云华的母亲。”
云祈脸色变得严肃:“小为,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是谁帮你联系到那个接生婆子?”
云为:“我在母亲先前的贴身丫鬟周姨那里知道的这件事,让关棠根据周姨的线索往下追查,找到了这个接生婆。”
云祈想了一会儿,决议自己追查:“那这个接生婆现在安置在哪?”
云为:“我让关棠将她安排在城北雨花巷的最里处的一处院落内,哥哥你要去看吗?”
云祈嗅到了一丝不平静:“小为,你才六岁,实在不该干预进来,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来查。”
云为表示抗议:“为什么,哥,我已经长大了,我想帮你。”
云祈郑重其事道:“小为,哥哥现在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若你出事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云为只好作罢:“好,那听哥哥的。”
云祈的手轻抚他的头,承诺道:“哥哥一定会保护好小为的。”
云为点点头:“我知道,哥会保护我。”
云祈走后,一旁的关棠问道:“少爷,真的不查了吗?”
云为坚定的眼神望着前方:“你觉得呢?”又给了关棠一个眼神。
关棠了然:“属下明白。”
马车内,宁玉坐在母亲身边,多看了两眼许久未见的母亲,眼中不觉中又被泪水填满。
林砚清转头注意到她的情绪不对,抬手捧住她的小脸,看到了宁玉湿润的双目,眼周不出所料的红肿,心疼哄道:“我的宝贝玉儿,今天是怎么了?瞧瞧,眼睛都哭肿了。”
宁玉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母亲解释,缓缓伸手搂住母亲的手臂,头顺势靠在母亲的怀中,有些委屈道:“没事,就是生怕母亲突然走了。”
林砚清见女儿如此,更加心疼,稍稍用力抱了抱宁玉,承诺道:“母亲会永远保护我的小玉儿。”
宁玉抬头看着母亲,用力点点头,随后在母亲的怀中睡着了。
马车稳稳停在宁府门口,林砚清轻拍怀中的女儿:“玉儿醒醒。”
宁玉轻揉眼睛,不明发生了何事儿,困倦道:“娘亲,怎么了?”
林砚清为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乖玉儿,咱们到家了。”
听罢,宁玉紧闭双目,困意全无,意味深长道:“到了!”
林砚清抱起宁玉,走下马车,稳稳将宁玉放下,拉起她的手踏入宁府大门。
今天是宁玉的生日,也是父亲外室上门的日子。更是母亲香消玉殒、一尸两命的日子。她身子不自觉微微颤抖,为掩饰紧张,她的动作大了起来,摇晃着和母亲牵着的手臂。
像宁家这样的商贾之家,最需要的就是一位能够入仕的子弟,来提升自己和整个家族在这世间中的地位。他们不是就想要嫡子吗?那就母亲腹中的就是一个弟弟。
好戏就要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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