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May的速度很快，不过两个小时，报道就出来了。
瞬间，微博瘫痪。
ACT这几年发展势头正猛，也因此在圈里树立了不少竞争对手。眼看着这么大个瓜送上门，对家公司们纷纷下场给这篇报道买热搜。很快，大大小小的社交网络都贴满的ACT商战的新闻。
Vibe男团的粉丝更是这场舆论战的主力军。她们乐此不疲地给这些新闻添热度，谩骂着ACT，到处说自家哥哥在这家破公司过得多么多么惨。
可她们忘了，公司和艺人本来就一体的。公司倒台，艺人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粉丝自以为的“我愿意为了哥哥与全世界为敌”的伟大做派，其实都是在把他们往火坑里推。
舒誉宁刷着评论区，悠闲地喝着咖啡，观赏着自己亲手导演的这场好戏。
急促的铃声响起，舒誉宁一看，竟然是方总。
居然还有心思给自己打电话，看来今天这事儿还是不够他忙的。
“喂……”
舒誉宁刚说了一个字儿，电话那头就传来方总暴怒的声音。
“舒誉宁你什么意思？封口费我可没少给你，你居然出卖我！”
“我严格履行我们的约定，那些照片我可一张都没放出去。”
但是后续会不会被其他公司或者记者扒出来，那可不是她能控制的。
“你……”方总还想再骂点什么，就被舒誉宁打断了。
“有空来我这兴师问罪，不如想想怎么凑齐那五个亿。挂了。”
挂断电话，舒誉宁就把ACT所有相关的人全部拉黑。
再次见到阿May，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好多了。剪了头发，身上穿着新定制的高级西装，熬夜产生的痘痘和黑眼圈也都一一消失。
“May总编，以后多多关照。”
“下周才是就任仪式，到时候再改口吧。”
阿May给舒誉宁看了份数据报告。
ACT商战内幕的报道是编辑部成立以来，数据最高的报道。靠这篇报道，编辑部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还拿下新一轮的融资。总部几个高层一高兴，马上就发了OA，告诉所有人总编的人选由阿May出任，还奖励了阿May他们小组50%的全年奖金。
“难怪做了新西装，好几万吧？”
“你说的，先敬罗衣后敬人。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ACT的上市资料给证监会驳回了。他们拉了这么高的杠杆冲这次的IPO，怕是兜不回来了。”
“活该。”一个草台班子，也不看看自己多少斤两。
两个人正聊着，阿May约好的影视投资公司就到了。
有阿May的帮忙，对方很快就确定了投资傅明宇的电影。只是这个钱，实在少了点。
对方给的金额是四百万。舒誉宁也没过多坚持，她看得出来，对方真没什么钱。这四百万大概是他们公司能给的全部预算了。
她自己手里还有两百万，凑一凑，总共六百万。
回到工作室的舒誉宁，反复按着计算器。
傅明宇定的拍摄周期是10个月，这10个月不说场地、设备、后期这些大头支出，光是全剧组上下所有人的吃穿住行，就是笔不小的开支。
再加上傅明宇还是个爱折腾的“大艺术家”，拍摄过程很难保他不犯病。一旦拍摄周期延长，资金投入也跟着无限上涨。
千杉明白眼下的困境，她跟舒誉宁建议：“阿宁姐，要不，工作室的后续先停一停，拍电影要紧。”
“不行，已经进行一半了，怎么停？而且这点钱就算全拿出来，也根本不够。你安心拍电影，其他的你不用考虑。”
虽然千杉也不知道舒誉宁会用怎么样的方式解决资金这个大难题，但她现在无条件相信舒誉宁，只要她答应的，一定能做到。
“好。”
电影如期开机，傅明宇的所作所为也和舒誉宁猜得一样。
他还真的可以一个镜头拍几十遍。
这已经是千杉在雨里摔得第20个跟头了。傅明宇也很奇怪，他也不说这个镜头拍得那里有问题，只是让演员不停地重拍。
难怪前世都没人跟他合作啊，谁受得了他这样无止境地折磨人。
“CUT，收工！”
终于收工了，舒誉宁赶紧迎上去，扶着千杉。
“疼么？”
千杉勉强地笑了一下：“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一到洗手间，忍了一下午的千杉，吐了一地黄水。
舒誉宁拍拍她个后背，从包里掏出漱口水给她：“需要我跟导演沟通吗？”
“不用，我歇会儿就好。”
舒誉宁点点头，她没看错人。这样坚韧的千杉，做什么都会成功。
待千杉好些了，舒誉宁便让小林先送她回去，自己则是去找了傅明宇。
他坐在监视器前，反复斟酌每一个镜头。
他确实厉害。舒誉宁腹诽。
都是摔倒，却在他的构图和光影之下，每个镜头竟然呈现了完全不同的意象和情感。
“怎么？找我兴师问罪。”
傅明宇背对着头，仅是听到了脚步声，便知道是舒誉宁来了。
“我没这么矫情，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要拍这么多遍。”
“坐吧。”
待舒誉宁坐下，傅明宇说起了自己的用意。
不少演员都来试过这段戏，只是所有人，包括他们的经纪人，都受不了傅明宇这种行为。态度好的，假惺惺地笑着说自己不合适，下次合作。态度差的，直接破口大骂，现场砸东西发脾气的都有。
“所以这是个测试？”
如果千杉和舒誉宁对此表现出不满，他们的合作也到处为止了。
“可以这么说。”
“呵，有病。”
“……”傅明宇没想到舒誉宁会骂得这么直白。
“我支持演员吃苦，毕竟他们高薪。但我不认同没苦硬吃这种行为。我作为千杉的经纪人，有义务保护我的艺人。同时，作为制片，我也必须保证整个剧组的正常运行。傅导，我认可你的才华，但我不认可你的工作习惯。这种行为，我不希望再发生。”
舒誉宁咄咄逼人的语气，引起了傅明宇的强烈不满。
“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就知道他回来这一套。
“合同可是你自己签的！”
舒誉宁当初就是怕他发癫，特地加大了赔款金额。
“你……”
路过的千杉和小林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剑拔弩张的氛围，赶紧上来劝架：“哎哟，别吵别吵别吵。”
“我可没有吵架，是你们经纪人咄咄逼人。”傅明宇看似是在给他们解释，实则全程怒视舒誉宁。
舒誉宁自然也不甘示弱：“您号称大艺术家，还不是为了合同妥协了？”
“万恶的资本家！”
“假清高的伪艺术家！”
眼看着两个人吵架的方式越来越像小学生斗嘴般幼稚，小林连拖带拽把舒誉宁送上了车，千杉赔了几声笑脸，也跟着离开了。
“啊，气死我了，你们拉我干什么！”
坐在车里的舒誉宁沉浸在自己吵架没发挥好的情绪中，恨不得跳下车再和傅明宇大战三百回合。
千杉问起了前因后果：“好端端的怎么吵起来了？”
舒誉宁深吸几口气，把刚刚的原委跟他们复述了一遍：“你们评评理，我没说错吧。”
“……”
换来的是千杉和小林的沉默。
“什么意思？你们觉得我错了？”舒誉宁的语调都高了几分。她没想到，他们居然不站自己这边。
“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千杉给舒誉宁倒了杯茶，让她消消火。“你不应该拿合同压他。”
冷静下来的舒誉宁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心虚地为自己辩解：“吵架不就是话赶话吗……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还得拍戏呢，你打算怎么办啊？”
还能有什么办法？逃避可耻，但有用。
“我和他还是不要见面的最好。省得又吵起来。”
接下来这几天，舒誉宁也是这么做的。
两个人吵完以后，傅明宇也意识到了，舒誉宁说得其实是对的。
剧组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每个人都对傅明宇这重度强迫症，敢怒不敢言。就算千杉没意见，不代表其他人没意见。长此以往，这戏还怎么拍？
再仔细想想，舒誉宁没有食言，她并没有干涉过任何电影拍摄的事。那些话，也是在收工以后，等没人了才跟他私下说。
或许，自己该向她道个歉？
不行。
傅明宇抹不开这个面子。
一想到她拿合同说事，自己终究还是来气。
既然大家都有错，那也算，扯平了？
第二天，傅明宇并没有见到舒誉宁。
他心里轻松了不少。他还怕见到舒誉宁尴尬，自己又不是会低头认错的性子。万一两个人再吵起来，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怕会很难收场。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已经快半个多月没见多舒誉宁了。
不至于到现在还在生气吧？
傅明宇心里很忐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因为他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预算，似乎不够了。
他现在情愿舒誉宁来找自己麻烦。但是到现在，舒誉宁连面都没露过。
更让他觉得不对劲儿的是，整个剧组还在照常运转，原本对他有不满的工作人员们，工作热情反而高涨了不少。就连最该降低成本的剧组盒饭，都保持在荤素搭配，水果免费的高水平。
一切如常，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试着向千杉打听一下情况，可千杉一头扎在剧组里，每天只是和剧本打交道，知道的信息比自己还少。
“不过你可以去问她，阿宁姐刚回来了。”
“回来？她去哪儿了？”
傅明宇都没听说舒誉宁外出的消息。
“不知道。”
几番挣扎之下，他还是去找了舒誉宁。
在休息区的角落里，傅明宇找到了正捧着电脑做账目的舒誉宁，此时，她手里捧着一碗泡面。
“你怎么吃这个？”
“咳，咳咳，你吓死我了！”
一口滚烫的面汤呛在喉咙口，吓得舒誉宁差点把面汤洒在电脑上。
“对不起，对不起。”傅明宇手忙脚乱地扯了几张纸巾，给舒誉宁胡乱地擦着。
“我自己来。找我有事啊？”
“是不是钱不够了？”
傅明宇的开门见山，让舒誉宁颇感意外。
原来他还有“钱”的概念啊！
“够的。”
“那你还吃泡面？”
“盒饭吃腻了，换换口味。我不会让你们都跟我一起吃泡面就是了，回去拍戏去。”
舒誉宁明显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这让傅明宇更难受了。
“可是……”
舒誉宁不由分说地把傅明宇往外推：“赶紧走赶紧走，听着，好好拍戏。”然后，反锁上了门。
确定傅明宇回到拍摄现场后，舒誉宁才从泡面底下翻出两只巴掌这么大的黑虎虾，剥了起来。
她心满意足地喝口汤，享受地眯着眼睛。用海鲜煮出来的面汤，就是鲜。
她腾出一只手给小林发消息：接下来，看你的了。
小林秒回了个“OK”的手势。
在娱乐圈混久了，哪怕她是个经纪人，也学会了随地大小演的技能。
经过这件事，她能保证，傅明宇彻底成为了她的人。
或许有些不地道，但是舒誉宁必须这样做。她很清楚，这部电影一旦上映，傅明宇会成为整个华语影坛争抢的香饽饽，到时候傅明宇再和自己合作就难了。
她必须先下手，让傅明宇从心里认定，自己就是世界上唯一不图任何利益，只看中他才华的知己。电影这条赛道，才会有她舒誉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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