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家女眷出门参加宴会的时候,李瑾也赶到了今日聚会的场所,不过他不够格参加丹阳郡主家的百日宴,他参加的是今科进了翰林院的进士们私里下组织的雅宴。
别看这一群人如今都是七八品的小官,但翰林院十分清贵,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再则,能一路读到进士并且留任京中,这群人家中多有着深厚的根基,拐三两道弯就认识各名门世家。
正是因此,李瑾才会选择在今日聚会之前去沈家。
年轻的文人士子们相聚,玩乐总不过是诗词画几样文雅的,像今日,一众进士们便是提笔联句,桌上展开一幅长约三四尺的白纸,一旁摆了笔墨砚台,各人轮流执笔书写四句七言。
“结构严谨,用词精准!”
“文笔练达,意境悠远!”
“好!”
正提着笔的士子写完最后一个字,其他人不由得夸赞连连,那人落了笔,指着旁边的李瑾谦虚道:“在下是抛砖引玉,李兄才是个中高手。”
“对,李兄,到你了!”
按着顺序确实到李瑾了,李瑾谦虚几句,到笔架上取了一支毛笔。
李瑾今日穿的是读书人常穿的澜衫,这种衣裳的整体制式松松垮垮,袖口差不多一尺来宽。李瑾提起笔,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执笔那只手的袖子,一副在构思诗词的模样,很快,他弯下腰,将手中毛笔伸向砚台去蘸墨汁。
随着这个动作,宽大的衣袖往下垂落,为了不脏衣袖,李瑾自然而然地用另一只手去卷右手垂落的衣袖。
这一卷,那只衣袖里便掉了一个东西出来,仔细一看,是一张折了几叠的宣纸。
李瑾正提着毛笔饱吸墨汁,面上丝毫没有察觉,旁边的人便捡起那张宣纸,道:“李兄,你东西掉了。”
那张纸是普通宣纸,正面朝内折叠着,那人捡起来要递给李瑾,目光落在纸背隐约的图案上,又道:“李兄,这是你画的兰草图吗?”
李瑾这才看过去,面上不太自然,道:“是。”
“我看看!”立时有人抚掌,说道:“总听说李兄擅画,尤其以兰草图见长,一直不曾得见,看来今日有幸了!”
同科同年在官场上本来就是天然的亲近关系,而且众位士子又是同僚,往日里彼此的诗书画并不曾避讳过,因此那两人也并未多在意,一个说想看,另一个就把画递过去。
李瑾面上明显地露出点慌乱,伸手去抢那张画,他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挨着自己不远的刘文思,脸上做了个越发慌乱的表情,语调都不复往常的温文镇定,气急道:“快还给我!”
刘文思听见动静,转头看李瑾,尔后眉心一动,趁着那传画的两人因李瑾的语气而愣神,一把将画纸抢了过来。
李瑾连忙伸手去夺,刘文思将画换到另一只手,叫李瑾扑了个空。
“让在下也见识一番。”刘文思皮笑肉不笑,说着打开了画纸,旁边离得近的便也凑上去看。
刘文思和身旁两人的目光往画纸上一扫,面上的神情立时就愣住了。
李瑾一眼扫过,心中的得意几乎压不住。
刘文思与他不合,他故意慌张,不过是诱刘文思打开而已。
李瑾想着昨日沈冰卿在画上的落款,其实就算沈冰卿落的是别号,他也自然有办法叫众人知道那别号是沈家大小姐,不过落的是名字,便少些麻烦事。
像现在这样,众人看一眼就知道,他李瑾手中有沈大小姐亲笔书写的诗作。以今日这些人的身份背景,这事儿过了今晚就能传得名门世家们人尽皆知。
年轻人见面是一回事,私相授受又是另一回事。
沈克文本来就极欣赏他,再有了这样不利于女儿的风声,以沈克文的刻板秉性,他与沈大小姐的亲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片刻后,刘文思阴阳怪气地道:“怪不得李兄紧张得很,原来是花丛中得来的。”
“刘兄修得言语轻薄,她是位清清白白的——”李瑾听着这话不对,劈手去夺那画,这下刘文思倒是直接给了,李瑾拿过来一看,顿时就惊了!
那幅画确然有山石兰草,也确然题了诗词,然而并非李瑾的画作,山石旁还用写意手法勾勒了姿势轻浮浪荡的男女,题的诗词也不是沈冰卿那首平平无奇的五言,而是一首艳诗,字里行间尽是男女欢好,求恩客再去!
至于落款,则是一枚红艳艳的唇印,看一眼便知,是女子涂了口脂以后往纸上亲了一口。
这画,必是妓子所作!
一霎时,李瑾脸色煞白。
这时候,一个藏在近旁、一直盯着李瑾的半大小孩儿立即往张平的铺子跑去。
张平正在柜台上算账,见到小孩儿便将他领到后院,听了汇报之后,按着自家大小姐的吩咐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和一纸信封,交代道:“拿去给城东许秀才。”
*
沈冰卿无暇思考她安排给张平的事,因为她眼下正陷在困局中。
有人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扣在她的腰上,尔后腰上那只手一提,她便听到到身侧响起短促的风声。
那人竟然带着她上了树!
跨院中这株黄葛树也不知生了多少年,高约五六丈,枝叶遮天蔽日地密,那人搂着沈冰卿竟毫不吃力,连跃几次,在约莫四丈高的一处三叉枝桠上停下。
沈冰卿心里有点慌,她若与秦承见面,虽会多些波折,但到底有转圜之机,但要是被这人劫走,那就全完了!
秦承已到了月洞门外,喊一声他便能听见。
沈冰卿的嘴巴被捂着,她拼命去掰身后那人的手。
这一动,没能掰开那人的手,沈冰卿反而自己脚下一滑,向背后仰倒。
那人原本一只手捂着沈冰卿的嘴,一只手按着她的腰,沈冰卿这一动,便带得那人也站不住,跟她一同倒下去。
沈冰卿心中一凉,要摔下去了!
没成想,那人脚下往树枝上一点,竟从沈冰卿背后绕到了面前,尔后仍是一只手捂住沈冰卿的嘴,另一只手却抓住了黄角树主干,脚下重新站得稳稳的。
而沈冰卿虽没能站稳,却也决计掉不下去。
因为此时的姿势,沈冰卿背靠着树干,脸埋在那人胸膛,他与她之间几乎没有间隙。
“是我。”
那人低下头,在沈冰卿耳边道。
基友甜甜甜文《人人皆道我好命》by曚小溪
人人皆道卫瑭命好,没了父母,还有太后护着,还为她请封了郡主。
后来,太后没了。
他们心中暗喜,摩拳擦掌,欲欺,欲辱。
可谁知,卫瑭摇身一变,竟成了太子妃。
众人大惊,往她身后一看,明白了,原来护着她的,不只有太后,还有太子。
可卫瑭什么都不会,只会吃喝玩乐,性子爱娇又粘人,没有一点未来国母的样子。
众人心中鄙夷,双目紧盯,都等着她狠狠摔下。
可他们等啊等,没等到卫瑭褪下罗衣,反见她凤冠加身。
无奈只得恨叹:真是好命!
……
初入宫城的卫瑭,总是听人说她命好。
她心想,她爹娘都没了,哪里命好?
她鼓着脸颊,红着眼眶,问身前穿着章服的太子殿下:“你觉得我的命好吗?”
太子殿下看着眉眼精致得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晃了神,说了句“好。”
瓷娃娃一下就哭了,晶莹的泪珠啪啪往下掉。
太子殿下慌了神,只得温柔轻哄,在心里想着,以后再也不能让她哭了,他心疼。
——愿作华盖,护你衣鬓无尘,眼底无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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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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