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卿前世对陆家大姑娘陆淑英的印象还不错,印象中是个直爽明朗的姑娘,很有几分将门虎女的英气,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深交。
既然陆淑英主动相邀,沈冰卿听陆家仆妇说完,接过帖子看了一遍,回道:“劳烦回去告诉你们大姑娘,明儿我一定去。”
约定出发的时间是翌日的上午巳时,沈冰卿用过早饭先如约去庄上小庙和法净玩了一会儿,然后回小院换了一身便于骑马的衣裳。
汇合的地点在山脚下,陆淑英远远笑着招手,等沈冰卿过去了,先介绍了沈冰卿,然后向沈冰卿一一介绍众人,指着一个姑娘,道:“这是承恩侯府的曹大姑娘。”
曹小姐是太子秦承的舅家表妹,据说打小就被曹家按太子妃的标准培养,前世也的确成为了秦承的太子妃。
沈冰卿看到曹小姐便想起在丹阳郡主府上,曹小姐急急忙忙地找陆淑英的样子,心中了然,五月皇城之中将有大变,曹家必定是得了秦承吩咐,将陆家死盯着。
曹小姐就差拿鼻孔看沈冰卿了,沈冰卿视若无睹,端方地行了个平辈礼。
陆淑英又指着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道:“这是我哥哥陆昭。”
陆世子长相气质和陆淑英相似,是个精气神十分饱满的青年,闻言向沈冰卿拱手行礼算是打招呼。
“这是我姑姑家的表哥,从杭城来的。”陆淑英指着陆世子旁边一个青年。
那青年穿了一身月白色直缀,外套一件烟青色薄外衫,手上摇着一把折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苏杭水乡养出来的风流气,这一身好看是好看,但对于进山打猎来说……未免骚包了些。
陆淑英还没介绍完,青年将手中折扇“唰”地一下收拢,拱手向沈冰卿笑道:“沈姑娘,在下宁谨,家中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在下年十八,不曾定亲,更不曾娶妻……”
“表哥!”大方如陆淑英,也忍不住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连声道:“咱们赶紧出发吧。”
宁谨还要说话,陆世子直接往宁谨的马上甩了一鞭子,马儿立即“嘚嘚”地往前小跑起来。
“沈小姐,别在意,我表哥没有坏心,他就是性子有些……跳脱。”三个姑娘的马儿行在后头,陆淑英对沈冰卿解释了一句。
“无妨,宁公子只是直率真诚。”沈冰卿笑着摇摇头,若是从前,她定然会将宁谨当成登徒子,但前世却知道宁谨并不是真的轻薄,甚至还将一个当街欺负小姑娘的官家子弟打断腿,为了给那家人交代,宁谨被他父亲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但过后却十分硬气,说一点儿都不后悔。
三位小姐、两位公子加上七八个侍卫,呼啦啦一群人,其实说是去打猎,不如说是进山溜达,这一带既是京郊且又是庄子周边,哪里有什么大的兽类。
在山里转了一阵,宁谨唉声叹气,“原以为我们杭城无山,少了许多乐子,你们京城倒是有山,怎么还这么无趣。”
林子里杂草没过马蹄,树木参天蔽日,布谷鸟的叫声好像在喊“豌豆包谷”,虽然到处生机勃勃,但是也就能看到个把小松鼠,连个野兔子都没见到。
宁谨说着摇了摇扇子,然后单手控缰将马勒到沈冰卿旁边,搭茬道:“沈小姐,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曹小姐原本在旁边,见宁谨对沈冰卿的殷勤样子,不屑地冷哼一声,催着马往前头走了。
陆淑英扶着额头,看着宁谨直摇头叹气。
沈冰卿没有在意,她正在看侧前方那个拿着锯条锯树干的农人,那人背对着众人,一身灰褐色短打,带着个草帽,好像就是昨天傍晚在田埂上扶了她一把的人。
“沈小姐?”宁谨拿扇子在沈冰卿眼前晃了晃。
沈冰卿回过神,随口道:“宁公子呢?”
“我呀——”宁谨双眉一挑,扇了两下扇子,左脸颊笑出一个梨涡,道:“我就喜欢珍馐美食、鲜亮衣裳、骑骏马、泡泡茶、看看书、听小曲、玩儿古董、养花鸟……”
合着就没有宁谨不爱好的,沈冰卿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不大好,便说道:“宁公子涉猎广泛……我谈不上爱好,闲时会看书打发时间。”
她一笑,宁谨越发兴高采烈,折扇往掌心“哒哒”地敲两下,道:“沈小姐,你看,我们有同样的爱好,我也喜欢看书!”
沈冰卿看着宁谨的眉眼,忽然想起那日在陆府参加寿宴,许云婉骂秦江年的时候,曾口不择言地说秦江年是陆家姑太太和许侯爷的私生子。
仔细看来,宁谨和秦江年的眼睛其实很像,都是星子似的一双眼,只不过秦江年气质冷冽,星是寒潭里的星,而宁谨面目温柔,星是春夜里的星。
前世直到沈冰卿去世,清河王也没有公布秦江年的生母是谁,沈冰卿有些阴暗地想,莫非秦江年是陆家姑太太和清河王的私生子?因为一个有夫,一个有妇,关系难以启齿,所以才不公开?
沈冰卿脑子里理了半天理不清,突然听到宁谨“啊呀”惨叫了一声。
她连忙转头一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是旁边一颗枯树上堆积着腐叶,宁谨经过的时候那棵树刚好断了一截树枝,树枝倒是没砸到宁谨,腐叶却洒了宁谨一身。
那些叶子早被往日的雨水沤烂了,和黑泥巴也差不了多少,宁谨那一身月白衣裳并水墨画折扇,当即都撒上了黑点子。
宁谨的脸色立时垮下来,一张俊俏白脸黑得和那些腐叶也差不多了。
陆世子勒停马,目光落在砍树的那个农人身上,若有所思。
陆淑英知道这表哥的脾气,连忙道:“表哥,脏的是外衫,你要是嫌脏,把外衫脱了就行了。”
宁谨里头穿的是件月白直缀,本来就是可以穿在外头的款式,他闻言点点头,将手中折扇一扔,外衫脱下卷成一团也随手弃了,然后上下打量自个儿一番,“衣裳是月白的,马儿是黑色的,行,配得上!”
宁谨心情美了,又找沈冰卿说话,“沈小姐,以后我就常住在陆府,你有空来找我——”
宁谨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因为“咔擦”一声,那戴草帽的农人所砍着的树,恰好不偏不倚地、重重倒在了宁谨马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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