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是在医院醒来的,耳边还有心电图的嘀嘀声,上一次给我打电话的同事陈旻在我的病床边,见我醒来,她赶忙放下手机来扶我,为我调整病床角度。
我摘下氧气罩,问:“几点了?”
“十一点过。”陈旻说完,给我递了杯水,“你先别动,我去喊医生过来。”
我拉住她:“不用,我没事。”
从上次开始,醒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了。
“没事?”她有些生气,“我到你家时,怎么都喊不醒你,医生跟我说你差点心脏骤停猝死,再晚会儿你就没命了,还没事?”
“没事。”
看来不是无限次重生,留给我的机会不多了。
她对我有些无语,叹了口气:“我去叫医生。”
我扯掉手背和胸前的管子,准备起身离开,着实把刚好赶来的陈旻和医生吓了一跳,都让我躺下别乱动。
我跟医生说有急事必须离开,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说等会儿再去做个检查,检查结果就算没问题,也必须留院观察一天,这是为我的生命安全负责。
我态度很坚决,医生也是,还说不管碰上了什么事都不能用自己的命开玩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于是我坐回了病床上。陈旻留下陪我,她问我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我没搭话。
她又说知道我在这儿没什么朋友,她当年刚来的时候也一样,还说治疗费她来想办法找公司报销。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问她是怎么知道我住址的,她说入职资料里有填,幸好我没完全乱填,最后是通过物业找到我的,因为打不开门还报了警,喊了开锁师傅,最后说要不是我之前上班都很准时,也没怎么请过假,她才觉得不对劲,不然这条小命恐怕早没了。
听完我有些感动,没想到竟还有人关心我,也很想和她好好聊聊,可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浪费不起一丁点儿时间。
必须想办法把陈旻支开。
突然,隔壁床传来了刺耳的嘀声,病房里所有的医护人员都围了上去,没一会儿,病床就被整个推走,送去了手术室。
“你不好好养病,下场或许就和他一样。”
我还是没搭话,死过那么多次,对死亡的看法早就变了。
“起来,我陪你去做检查。”
我听话起身。
做完检查,已经十二点过,还有两项检查要等下午才能做。
回到病房,我再一次遇见了徐风,他在收拾东西。
那个位置,是刚才送去手术室的病人的位置。
他离开后,我向护士打听情况:“他好像是我小学同学的哥哥,请问他叫徐风吗?”
护士点头:“你认识吗?”
我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小时候还和他玩儿过过家家,只是他好像没认出我。”
“你这同学的哥哥有点惨。”
“他怎么了?”
“他爸没抢救过来,他妈刚才哭晕过去了,现在在楼下吊点滴,他好像最近还失了业。”
“失业?他跟你说的?”
“我猜的。他最开始来医院穿着打扮都像成功人士,长得也不错,女朋友也很漂亮。也就,大概上个月吧,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女朋友也没见过了,付款也开始磨蹭,我同事还撞见过他在楼道里哭。”
“他之前做什么的?我想帮他。”
“好像是互联网行业,具体是什么,就不清楚了。”
“谢谢你,这些足够了。”
“你能帮就帮帮吧,这种人我也见过几个,搞不好会跳楼的。”
“好。”
护士离开后,陈旻问我:“他真是你小学同学的哥哥?跟你玩过过家家?”
“假的。”
她竖起大拇指:“演得真好。你刚才那眼神,我还真以为这是你从小惦记到大的男神。”
走廊里飘来了饭香,我借说:“旻姐,你不饿吗?”
她转过手机对着我:“你想吃什么自己选,我请客。”
“我下午有检查,吃不了,你自己去店里吃吧,老吃外卖也不好。”
她没有动,似乎是在担心我。
“你去吧,难得今天不上班,我没事,不会跑的。”
她的态度终于松了些:“真不跑了?不去办你的急事了?”
“不去了,你说得对,没什么事比自己的命重要。”
这件事除外。
陈旻离开后,我也打车离开了。
手机在家里,所以我就麻烦师傅多等了一会儿,直接带我去机场。
候机时,我又想起了护士的话。
徐风,丢了工作,没了女友,在超市丢了自尊,在医院没了父亲,病毒爆发后,或许也没了母亲。
他集齐了所有黑化的要素,但这真的是他成为蚁后的原因吗?
陈旻打来了电话,暴跳如雷:“你跑哪儿去了?”
“旻姐,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比命都重要,我必须去做。”
“不是?!到底什么事这么重要?你已经是去地府转过一圈的人了,还不知道没了命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飞机里传来了提示手机关机的提示音,我看着窗外的每一个人,猜想着他们的故事,又看见了他们明天的结局,有些失神地说道:“旻姐,你说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对我来说,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已经找到了认定的答案,活着的意义也就变了。旻姐,谢谢你对我的关照,我要去做的事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她深深吸了口气,随后轻轻叹出:“你自己都不要命,我还能怎么办。”
我笑了一下:“对了旻姐,明天不要去上班了,请个假去远方旅游吧,或者多囤点吃的,在家不要出门,好好放松一天。”为了不让这句话太奇怪,我又说,“免得像我一样,还没享受过生活,就差点没机会了。”
我照例做完了我能做的一切,上了飞机,比之前晚了一点,幸好还是到达了格央家,一切回归正轨。
见张新民时,我照例说出了之前的全部经历,照旧提出了两个要求。
巧的是,这次报道结束后我碰见了冷星,我叫住他跟他解释我的情况,他不信我也没关系,我必须把话说完。
他皱着眉头问我:“张中将他…信了?”
我点头。
这么多次,他要不信我早玩儿完了。
冷星依旧拧着眉,直到阿真过来将他叫走。
临走时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后怕,无凭无据跟他说这些,他会不会把我当疯子。
十二月,许多新装备研制成功,不出意外,冷星很快就能捕获三级丧尸,他应该就会信我的话了。
和之前一样,我的射击成绩最好,其它科目也不差,独独格斗和体能的成绩惨不忍睹。
教官夸我有进步,让我不要心急,毕竟才训练一个月。
可我清楚,这个格斗和体能成绩只能排在底部。早知道当初就多锻炼锻炼了,哪怕是为了减肥,成绩估计也不会这么难看。
这成绩其实放在从前不算差,可现在远远不够,离及格线都还差一截。
有一次格斗被摔到垫子上后,我有想过放弃,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学会格斗,也不是学格斗的那块料。觉得反正有枪,会不会格斗影响应该不大。
教官听见我的抱怨,问我你能保证战斗时枪不会坏吗?没了枪你要怎么办?我说跑,教官又问,如果不能跑,必须留下来坚守呢?
我没说话。
他跟我说起了丧尸,说那么大的数量级,枪炮都不一定百分百可靠,如果一定要拦住它们继续前进,只能用冷兵器插进它们的脑子,可你连驾驭冷兵器的基础都没有,怎么拦?
我一直有听说外勤队都会冷兵器,主要是用刀,原先不明白,教官这么一说才彻底理解透彻。
又一次被狠狠打倒在地,跟我练习的女生喊我起来,继续。
我长呼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起身,一遍遍练习,她也耐心一遍遍指导,时不时就调侃说我的拳头绵软无力,撒娇似得。
教官给我减了部分训练时间,让我把更多时间花在体能,力量和格斗上,我这三样都差,所以进步得都慢。
没过几天,宋天南找到我,让我跟他去一趟冷星的办公室。
冷星面前是十几块全息屏,正在来回不停地切换,还一边回复联络器里的消息,安排工作。
这里和过往印象中的所有办公室都不一样,更像一个房间的布局。
很小,比张中将的办公室小一半。桌子旁不远处就是一张床,一丝褶皱都没有,床头摆放着一个小花盆,空荡荡的只有泥,一旁还有一盏小小的灯照着花盆中央。
见我来,他立刻让宋天南进去,交代了一些事,然后一边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一边让我进去。
他起身时,桌椅间的距离显得有些紧凑,将将好够他通过,他到床尾的饮水机处,取了一个杯子,用饮水机的水简单洗了一下,然后才接好水递给我。
我抿了一口水:“上校你叫我来是为了?”
冷星开门见山道:“张中将之前跟我说了你的事,直到这次带电磁探测器抓捕到三级丧尸,我才相信这匪夷所思的事,所以这次叫你过来是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好,我一定毫不隐瞒,如实回答。”
“你再将之前几次的情况,尽可能按时间顺序详细说一遍。”
我将前三次重生的事都说了一遍,当然没有告知全部,有些无关痛痒的事我没有说。
冷星垂眸思忖片刻,问:“蚁后,一直都是徐风吗?”
“前三次,都是他。也许他和我一样,是被选中的。”
他颔首想了片刻,说出了他的猜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本身就很特别?”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指?”
“基因。”
这简单两个字,掷地有声。
那一秒,我有种被雷劈后的清醒与震惊,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一直以为他和我一样,只是被莫名选择的,毕竟他那么惨,符合所有黑化条件。”
我话音刚落下,冷星就说:“比他惨的人太多了,不过这一点确实有待核实,毕竟你的情况也无法解释。”
“怎么核实?”
我等待着他的指示。
“我需要找专家确认一下,有结果后,我会告诉你。”
“好!”
他看着我,嘴角似乎噙着笑:“这事还没着落就这么高兴?”
我笑道:“终归有一个新方向,新希望,反正我还有试错机会。”
他笑了一下,说:“回去训练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我行了一个军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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