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珣这边暗自唏嘘着,却也不好在谢菡婚事的事情上真的插手。毕竟,二太太方才在气头上,说未必不可以给谢菡另寻婚配。可实际上,这哪是说的那么容易的。
世人对女子最是严苛,容貌倒是其次,可若是有口吃的毛病,这多少会被挑剔的。
对于虞珣来说,这些日子和谢菡亲近,所以觉着她口吃的毛病算不得什么,甚至是因此对她也颇有怜惜。可那些当婆婆的,多数都是挑剔的,又怎能容许未来的儿媳有这样的毛病。
所以说,即便是不嫁给裴家世子做续弦,谢菡的婚事也是件棘手的事情。
见虞珣没说话,二太太怎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一时间她更是懊悔了,悔恨自己这些年对女儿的苛责,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女儿落了口吃的毛病。
二太太越想越是自责,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可没等虞珣想好怎么安慰二太太,却见有丫鬟走了进来,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回禀道:“二太太,姑奶奶,姑奶奶差了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说,想让三姑娘过去一趟呢。说是想让裴家小少爷和三姑娘亲近亲近……”
丫鬟说着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这些话却是直接戳了二太太的心窝,二太太猛地就站了起来,“你说什么?谢兰宜她怎么敢!”
二太太气急败坏便往老夫人院里去了,虞珣也未料到谢兰宜会这样自作主张,可她没有跟上去。这事情说到底是二房和谢兰宜的事情,他们即便是一会儿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和自己也没有太大关系的。毕竟这件事情上,自己其实是一个外人,若没有眼色的跟着二太太过去,只会让人觉着自己不知所谓。
可谢兰宜带着裴家小少爷直接来国公府的事情,又如何能瞒得住,很快,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议论起这件事情来。
“哎,你们瞧着那裴家小少爷没有,脖子上带着如意项圈,金尊玉贵的样子,瞧着便是自幼骄宠着长大的。就这样的孩子给三姑娘做继子,三姑娘日后可有的苦吃了。”
“可不是,这若是个姑娘家,当继母的还能拿捏她的婚事,怎么着也不至于连一个继女都对付不了。可偏偏,这孩子是个哥儿,还有姑奶奶这个外祖母给撑腰,哎,要我说啊,姑奶奶当真是太心急了些,女儿才刚过世,便带着外孙女过来想把三姑娘过去给裴家世子当续弦的事情给坐实了,这委实有些下作呢。”
“姑奶奶敢这样做,不就是觉着老夫人会偏疼她,加上三姑娘那口吃的毛病,若是给裴家世子爷做继室,也算不得委屈,否则谁家会要一个口吃的儿媳妇。”
“可我瞧着二太太这些日子好似是一改往日的性子,对三姑娘好了许多。或许二太太未必会任由姑奶奶胡来呢。”
随着府里的关于这件事情的流言蜚语,对于谢菡到底会不会嫁去给裴家世子做续弦的事情,大家更多了些揣测。
虞珣没心思理会这些流言蜚语,毕竟谢菡最终嫁或者不嫁,也都是二太太拿主意的。可不管怎么,即便是这一世谢菡真的嫁到裴家去,也绝对不会和上一世一样落得那样被动了。
这桩婚事上,二太太肯定会给谢菡撑腰,会让裴家八抬大轿把谢菡抬进门的。至于谢兰宜这个当外祖母的,现在二太太都和这个小姑子斗鸡眼一样,日后二太太更不可能凡事都由着谢兰宜胡来的。
想到这一切改变,虞珣心情挺好的。所以从二房回来后,她没再继续看那些账本,也未再继续安排寿辰的事情,反倒是雕刻起鬼工球来。
那日她答应会送了刻着两人名字的鬼工球给谢敬存,所以从几日前她便寻来了雕刻方面的书还有图纸,只是书上瞧着容易,真正做起来,竟是难了许多。
虞珣又是第一次做,便有些笨手笨脚的。不过她并没有气馁,反倒是心情甚好,毕竟依着自己的喜好做东西,这样偷得浮生半日闲,是一件很让人开心的事情。
不过只做了半个时辰,虞珣竟不觉有些打起盹来,一旁的青黛却是心里一咯噔,因为她这些年近身侍奉在姑娘身边,是知晓姑娘的精力的。这些日子姑娘虽张罗老夫人寿辰的事情,可她明显瞧着姑娘近来着实容易犯困。
青黛再想想姑娘的月事这个月已是迟了十多日,不觉更是指尖都在颤抖。
这,莫不是姑娘已经有了身孕了?
想到自打姑娘和三爷圆房,这些日子三爷和姑娘一直都在一起的,若这个时候有了身孕,也算不得奇怪。
这样想着,青黛更是没忍住看着自家姑娘的腹部。
而她这样诡异的目光让虞珣也意识到了什么,拿着玉石的手也不由一顿。
她已是活过一世的人了,上一世也曾生养过孩子,所以自然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只是因为这些日子太忙,所以她给忽略了。
“姑娘,可要叫了郎中入府来给您诊脉,这若是有了,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呢。”青黛难掩喜色道。
虞珣下意识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却是知道自己大概真的是有了身孕了。因为这几日她偶有犯困,这样的感觉仔细想想和上一世自己有孕时,是那样的相似。
毕竟上一世她是生养过孩子的,所以此刻她也没有初次怀孕的慌乱,反而是摇摇头道:“这些日子府里这么多的事情,这个时候若是请了郎中入府,未必显得招摇。”
顿了顿之后,她又道:“而且,即便是有孕,孩子也尚不稳,还是稳些再请郎中上门来吧。”
青黛先是有些不解,可下一瞬却是明白了些什么。
想到如今大少爷瘫在床上,大太太势必是视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若这个时候传出姑娘有孕的消息,大太太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是有的。
青黛想到外头稳妥一些的人家有孕,有些会等到三个月胎稳了才透出消息去,所以她也没拦着自家姑娘,反而是十分赞同姑娘的小心谨慎,“姑娘,您若真有了身孕,再怎么小心翼翼也不为过的。”
不过虽说虞珣在怀孕的事情上比上一世淡定了许多,可等到谢敬存这日回府后,当他拉着虞珣的手准备和她亲近时,虞珣还是下意识伸手拦了他一下。
谢敬存目光直直的看着她,担忧道:“可是因着母亲寿辰的事情你有些疲倦,若是累了,那便不做了。”
虞珣哪会料到他会说的这样直白,想了想,她喃喃道:“不是因着疲倦,只是妾身的月事晚了十多日,说不准是……”
虞珣的话还未说完,便见谢敬存眼中满是欣喜。
“你是说你有身孕了?可有请了郎中入府来把脉!”虽谢敬存知道虞珣怀孕是迟早的事情,毕竟这些日子两人没少荒唐行事,可真正闻着她有了身孕,他还是兴奋极了。
初为人父的喜悦,比他预想中还要让他激动。
虞珣看着他难掩兴奋的样子,却是想到上一世他闻着自己有身孕时,好似藏了心事一样,并未这样表露出兴奋来。
可当日,太医院的刘御医便来了府中,给她请了平安脉。那些日子她虽没有很大的不适,可多少还是有害喜的反应的,她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后来厨房送来的饭菜便多为清淡口味,甚至偶尔还有江南菜色。
可这些,当时怀孕的虞珣并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她有了身孕,膳房那边依着规矩送了膳食过来罢了,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怎么说也是谢家的骨肉。
可她却是忘记了,若不是有人特意嘱咐,又怎么可能会有江南一些菜色呢。
可那个时候,她一心觉着谢敬存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成日胡思乱想,所以也就忽略了这些。
见虞珣怔愣在那里,谢敬存只当她有什么顾忌,开口道:“你可是觉着这个还是请了郎中入府会显得扎眼?可这又如何?你是我的妻子,我们三房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看长房的眼色了?”
虞珣摇摇头,解释道:“我不是顾忌这些,只是即便真的有了身孕,月份也尚浅,所以便想着等再稳一些,这样也不会让人空欢喜。”
谢敬存听完这话,如何还能不明白她的谨慎,可他还是执意请了人入府给虞珣把脉,毕竟这对于他来说,是天大的事情,“我明日请了女医官扮作丫鬟的样子入府来,你无需担心。若真怀孕了,她便留在你身边近身照顾,如此我方可安心。”
谢敬存眼中的兴奋和关心是那样的真切,虞珣到底没有说出拒绝的话来,只伸手搂着他的腰,喃喃道:“都听爷的。”
虞珣便这样紧紧抱着他,气氛好不温馨,却在这时,只听丫鬟在门口低声回禀道:“三爷,吏部侍郎府那嫡次女在押解往教坊司的路上,不知怎么挣脱开来,直接就跑来了我们国公府,这会让正在外头哭求着要三爷救她呢。”
“都这个时辰了,因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哭求府外已是聚集了不少看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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