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我的确是强迫你跟我走的，但是，是你先向我发出了邀请信号。”
“……”
“……第二，只有beta会需要且持有类A激素，据我所知，这次财团向联邦施压，必须要抓几个嫌疑人杀鸡儆猴，我把你带在身边，会最大程度地减少你作为beta被冤枉和为难的可能性。”
阿锐黎亚想要再次坐起来，但被露奈压住了肩膀，“第三……跟我走有什么不好的，我管你吃管你住，管你衣食住行，你又不吃亏，让我起来行不行……这个姿势真的很难受，你不是不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露奈挑眉，垂眸盯着阿锐黎亚茶绿色的瞳孔看。
评估风险和收益是一项很细致的工作，需要依靠大量的信息进行判断，但有时候，只是冒险家们的灵光一闪。
此时此刻，露奈也灵光一闪。
他俯下身，第一次主动接近了阿锐黎亚。他的手上阿锐黎亚的胸膛，像一条银蛇，缓慢但坚决地贴进。
手下的心跳忽然加快，信息素的味道蒸腾，阿锐黎亚的表情愈加冷静与紧绷，喉结也剧烈滚动起来。
“……管我吃……管我住……管我衣食住行？”
“……对。”
“我要金银珠宝，锦衣玉食。”
“……可以。”
“我要机甲，最新的型号。”
“你随便挑。”
露奈满意微笑，手掌撑着阿锐黎亚的胸口借力，站起身后整理自己的衣物。
他将衬衣与长裤的褶皱一点点抹平，盯着与邦德互殴时弄脏的衣料看了片刻，他回头，对依然坐在地板上平复呼吸的阿锐黎亚说，“我要换衣服。”
阿锐黎亚一只手撑着膝盖，另一只手压在额角，闻言，他深深叹出一口气，半合眼皮遮住了一半的瞳孔，膝盖上的那只手指向了会客厅深处的一扇门。
露奈朝休息室方向走去，忽然，他回头，“我还要进联邦机甲第一联队。”
阿锐黎亚意味深长地扫他一眼，破天荒地笑了。
“只要你想，只要我能。”
*
阿锐黎亚开放了飞行器的出入权限，露奈得以进入私人休息室，他在衣柜中找到了不少形制不同的衣物。有礼服、有西装、有战斗服，甚至有质地柔软的居家服。
看尺码，是阿锐黎亚的衣服无疑。
露奈毫无负担地挑了一件衬衣，又选了条长裤，他脱掉自己的脏衣服，钻进了阿锐黎亚的浴室。
流水洗去机油、泥沙与已经干涸的血迹。
露奈深深呼吸，在雾气中梳顺自己的白色长发，他抬手抹掉玻璃门上的水痕，忽然中从反光中看到一双眼睛。
一双年轻，却疲惫的眼睛。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触摸反光中的那双眼睛，手指覆盖上眼皮，摸上眼球，流水顺着头皮渗入眼角，来带尖锐的疼痛。
露奈猛地闭上眼，抹去了玻璃上的雾气，等他再次睁眼时，标准的礼仪微笑勾画嘴角，鸽血红的眼睛神色温柔恬静。
他已将前世二十多年的疲惫与身死的痛苦全数压下，藏在深处。
默默地摸出自己的通讯手环，露奈接收了那份从教官那里拷贝来的档案资料。
粗略打开翻了几页，确定自己想要的讯息都有之后，露奈私聊了教官。
【F德伦纳：尊敬的教官，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想要原谅邦德先生，毕竟我们都是同学，以后将会是战友，我想撤回针对他的公开处分申请，转由我与他私下和解。】
对方消息回的很快。
【教官A：你真的很识大体！露奈，我为你的成长感到骄傲！】
与教官沟通后没到两分钟，露奈立刻收到了一个好友邀请验证。
【W邦德：你什么意思？】
【W邦德：什么叫私下和解？要和解你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有多震怒！他快把我抽死了！】
露奈将那份工作档案抄送给了邦德。
【F德伦纳：说话做事之前，要想好。】
【W邦德：……什么东西？】
【W邦德：……卧槽！你他爹！你是故意的吧！！】
【W邦德：……你赢了……我错了！对不起！】
【W邦德：请不要公开这份档案！求你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W邦德：你说话啊？你需要我做什么？】
露奈迅速地拉黑了邦德，准备先晾他几天再来收取利息。
毕竟，未知带来的恐惧，比任何言语上的压迫都要有用。
在联系不上露奈的这段时间，他会陷入极致的恐惧，会挖空心思地想，自己该如何做，怎样做，才能联系上露奈，才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暗示或者是讯息，才能摆脱这种折磨人至极的恐惧。
而当下一次露奈回复他消息的时候，他不再是邦德的敌人。
而是拯救他出恐惧与焦虑海洋的，天神。
*
【校准完毕……权限加载中……权限确认。欢迎回家，阿锐黎亚先生，现在是联邦时间4点21分，】机械女声自飞行器的广播中响起，【为迎接您的归来，智能管家将星球大气环境调整为极光，您在通过栈道进入‘住所’内部时，可以抬头观——】
“智能管家，把治疗仓准备好。”阿锐黎亚打断了机械女声的问候，冷漠地下达了指令。
“什么极光？”
露奈跟在他身后，他穿着阿锐黎亚的衬衣，有些宽大，于是他卷起了袖子，领口最上方两颗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了洁白细腻的手腕和脖颈。
没有得到阿锐黎亚的回应，露奈将注意力从飞行器的安防设备上，转到阿锐黎亚身上。在他将目光投注过去的一瞬间，他对上了阿锐黎亚的眼睛，盯着那双质地透明的专注瞳孔，露奈感到轻微的不适，问，“怎么了？”
“没什么，”阿锐黎亚的目光很快速地在露奈身上转了一圈，“从停机场到建筑内部，需要通过一段空中栈道，如果不开气象设置，栈道外部将是一片漆黑，这种封闭感会让人恐惧，所以智能管家向星球管理系统申请了局域内大气风景调节的权限，让那4分钟不再无聊和枯燥——不过我一般不用。你喜欢？”
像个说明书。
露奈在心里默默诋毁阿锐黎亚，他无所谓地摇摇头，跟着ALPHA进入转换电梯，“不喜欢也不讨厌——我以为这一整颗星球都是你家的资产，所以你能随意调动大气调节系统？”
“确实是我家的资产，只不过平时我不常在这里，所以将管理权限下放给了星球管理系统，由我家族那边集中治理。”
阿锐黎亚与露奈并肩而行，“所以你不用再刺探信息和四处观察了，跑不掉的。”
……
露奈眉尖微动，没再接话。
转换电梯停稳，舱门打开，透明栈道上的地灯依次亮起，如同黑夜中一条明亮的桥，将路的终点指向一座遥远的建筑。
露奈和阿锐黎亚踏上桥面，脚下的自动传输带开始工作，惯性让露奈轻微后仰，后背却被一只手扶住，阿锐黎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
露奈抬头，意料之外，他看到了宇宙与群星。
“最明亮的那一颗是联邦的首都星群，是尊贵的联邦女王的‘花园’，而环绕着首都星群的光带是护卫星群、议会星群和法庭星群；往左看，看我指向的方向，依次排开的星群是各大财团和家族的聚集地，而那颗蓝色的，是‘潮汐’集团的财产，你知道的，那其实也是由数万颗蓝色星球组成的星群。”
阿锐黎亚扶着露奈的肩膀，指向星空，“这边这颗，离我们最近的那颗，你能看到上面的机械构造和环绕的塔台，那就是我们学习的地方，联邦后备学院，无数人的野心与梦想启航的地方。而靠近地平线的那一串，是和我们所在的星星一样的人造小星球，上面住的大多都是后备学院的学生，或者是学院的教师。”
“我不喜欢极光，不过也不想让你枯燥地走完栈道的4分钟，所以我暂时关闭了人造大气层，邀请你与我一起看星星。”
“你真的很像一张说明书。”露奈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阿锐黎亚压着露奈肩膀的手捏紧了。
可惜露奈此刻无心去理会ALPHA的小情绪，他仰着头，将目光投向星空。
他曾无数次驾驶着机甲飞跃星海，这片星海为他带来了战争与毁灭，但同样也带来了荣耀与梦想。
不管多少次，只要抬头注视着这广袤的宇宙，注视着闪耀的群星，总会感到发自灵魂层面的震颤。
露奈深吸一口气，第一次由衷感叹，原来他这样的倒霉的人，活在这样一个烂透了的世界，也有偶尔灵光一闪的美好瞬间。
毕竟——宇宙的浪漫，永远刻在人类的基因里。
【欢迎回家，阿锐黎亚先生，医疗仓已准备就绪，各项功能运转正常，随时可以为您服务。】
阿锐黎亚带着露奈进入一间极具有机械感的房间，“你的伤没好全吧，我记得昨天的比赛，我应该是打断了你几根肋骨，教官给你的药剂药效太猛，可能会让你的骨头在愈合时长歪，我建议你再维修一下。”
露奈早已转换了思路，与其继续和古怪的阿锐黎亚对抗，不如好好利用他此时此刻的怪异，把他的资源榨个干干净净。
哼，大反派玩弄主角。我也有今天。
此章大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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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苦欲纠缠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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