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寻重开半年，要说最大的改变只能是她头发变长了，整个人从一颗海鲜菇变成低配版道明寺。她索性扎了个马尾，看起来精神点。
新学期新气象，汪寻难得早来一次，人已经到得七七八八。来不及坐下，桌上突兀出现的一本《说话的艺术》吸引了她目光。
李佳明未免有点记仇了。
她随意把书塞进桌肚，有些无语地和他道谢：“难为你还记得，谢啦。”
“不客气，本来就是说好的。”
钱小茹听风就是雨，立马转头：“你们背着我偷偷说好了什么？”
“说好这学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卷死你们。”
“什么叫卷？”
汪寻给钱小茹解释的空档，陆文文进来给了这学期第一个重磅消息—重排座位。
汪寻和赵乐天互换位置，她如愿以偿坐回钱小茹身边。
晚自习还没开始，教室吵吵囔囔的。钱小茹在讲台研究了一会座位表，得出了结论：“老班这是要开始抓早恋了。”
正在给李佳明搭把手的汪寻停下动作，“何以见得？”
钱小茹信誓旦旦：“就凭你俩被分开。”
眼见无人在意，她一把拉住汪寻：“诶诶诶，我说真的。你看姜卓就和她女朋友天各一方。”然后用眼神示意两人位置。
“啊？他又有女朋友了？”
“对啊，上学期末好上的。”说完又对汪寻讲起悄悄话：“说真的，刚开学那会我还以为你喜欢姜卓。”
汪寻没想到钱小茹平时大大咧咧，在这方面竟如此敏锐，天生磕cp好手。无奈叹了口气，认了下来：“是啊，年少轻狂。”忽而语调一转，开始调侃她：“倒是你和他关系一直不错，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拉倒吧，我俩一个初中上来的，他那时候就是人人喊打的花心大萝卜。”钱小茹急于撇清自己，没有追究汪寻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姜卓的。
交换完位置，陆文文罕见给他们放了部电影—《盗梦空间》。汪寻对里面的陀螺感兴趣，想转一下试试自己是否被困在梦境。可惜手头只有几枚硬币，刚开始尝试周围就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和钱小茹抛硬币猜正反玩。
原本是两个人的游戏，后座赵乐天听说有彩头也要求加入战局。公平起见，三人一致同意由李佳明来抛。少年用修长的手指弹起硬币，等它自由落体后反手扣住。
三人的视线随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最终以汪寻各输给钱小茹和赵乐天两包辣条结束。可能是不服气，当晚还梦见硬币一直转圈死活不停下，让她抓心挠肝的。
*
第二天早读还没开始，汪寻刚进教室就听见有人造谣，言语间似乎充满了不屑。凭借本能，她拿着玻璃杯转头出门，回来的时候健步如飞，稳稳当当停在那人桌前。
“真的！平时就黏在一起，去年放假我还亲眼看见他们在公交车上搂搂抱抱！妈的，就李佳明那个娘娘腔，也不知道是谁上谁！”
教室很空，林志晨没有压低声音，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楚。他侧着半边身子大言不惭，说完好一会才发现没人附和，这才发觉不对劲转过头来，恰好和汪寻打个照面，吓了一跳。只听“刺啦”一声，林志晨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捂着脚跳了起来。
“草！你干嘛？”他扶着桌子尽可能稳住身形，强忍着被开水烫的剧痛，居高临下质问汪寻。
然而眼前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嘲弄还是抱歉：“不好意思，手滑。”敷衍完竟然直接越过他顺手拿起扫帚开始收拾玻璃杯残骸。
“你他妈当谁傻子？”林志晨正要暴起，却被汪寻的低语整不会了。“脚这么臭帮你冲冲还不感恩？再说一句，烫的就是你的臭嘴。”“你！”他脸都扭曲了，觉得自己要忍不住动手。
“本来就是你先讲别人坏话的，这不纯属活该嘛？”
“对啊，而且人家不是道歉了吗？”
“再说她可能确实是手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要怎么样？”
前排目睹了整个事情经过的女生眼见人越聚越多，怕有不清楚的误会，开始替汪寻围攻林志晨。
林志晨内心翻了八百个白眼，“有你们什么事？汪寻我跟你拼了。”说着就要去拉扯汪寻。
汪寻哪能让他得逞，当即施展扫帚棒法去挡。好巧不巧这一幕被陆文文撞了个正着，起个大早的她有些发懵，随之而来的就是头疼，“怎么回事？”
“她先动手的！”林志晨恶人先告状。
“胡说，明明是你先说李佳明坏话，还造谣他俩。”有人站出来为汪寻说话。
“就你有耳朵，我怎么没听见！”这是林志晨兄弟在找补。
晚来一步的李佳明趁着众人愣神之际把一个小玩意塞进汪寻手里。
不出意外，汪寻再一次来到班主任办公室。不过这回，她身边还跟着下半身湿透的傻大个。汪寻握着李佳明给的糯米糍，明明冰冰凉凉的，却让指尖上被怒意压制下去的疼痛一点点清晰起来。
傻大个诉起苦来没完没了，完全忘记自己才是先施暴的一方。汪寻神游天外，只希望回去的时候糯米糍还没化，顺便满足她的口腹之欲，也算物尽其用。
“所以，是你先散播不实消息被她听到，她才过来烫你？”
“不是！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是。”
两人一齐出声，林志晨激动否认，汪寻则平静许多。
“你来说。”陆文文指向汪寻。
“我确实听到林志晨胡说八道，想上去辩论，但是刚接的开水太烫，我没拿住玻璃杯然后它就摔了。这是意外，我已经道过歉了，也在收拾碎片。”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是不小心。”汪寻不合时宜想起九转大肠梗，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林志晨瞧见汪寻似笑非笑的模样快气疯了，灵光乍现：“谁相信？你还说要烫我嘴！”
“我没有。”
“你撒谎！庾帅他们都听到了。”
“谁不知道庾帅和你玩得好，他们偏向你也正常。前面那些女生可以给我作证。”像是怕陆文文不信，汪寻看着她再次强调：“没有就是没有。”反正现在监控只能录到画面没有声音，只要她一口咬死就死无对证。
林志晨在陆文文那信用值过低，她自然更容易相信汪寻。为了不有失偏跛，她还是找人问了大致情况。不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一时之间水更浑了。
汪寻捏着快要融化的糯米糍有些心疼，心想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先不论真假，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对方态度放软，林志晨不疑有他，立马要求汪寻道歉。
“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倒是你，随意造谣我和李佳明，难道不应该先向我们道歉？你父母就是这么教你的？”
“你那算什么道歉？！”
“你有错在先要道歉也是你先，如果你不愿意就让陆老师请家长吧，看他们怎么说。”汪寻也不是真的想请家长，毕竟自己爸妈来了窝囊的可能性更大，更解决不了问题。她就是在赌对方也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志晨果然犹豫，加上陆文文语言间更偏向汪寻，声若蚊蝇说了句对不起。
“你说什么？没听见。”
“对不起！这样总行了吧！”
“我不接受。”
“你！欺人太甚！”
“你既然觉得我的道歉不诚心，我也可以认为你在敷衍我啊。”
汪寻耸肩，一副可有可无的样子，气得林志晨牙痒痒，自己都低三下四求她原谅了还要怎么样。
“如果你不服气，那就请家长吧。”
“请家长”三个字不知触动了林志晨哪条神经，当即老实不少，不敢说话。最后在两人在陆文文的调解下表面上握手言和，各自离去。
钱小茹因为去打水错过一场好戏，心里懊悔，早读后急不可耐地采访起汪寻：“所以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故意不小心的。”
“你就不怕他恼羞成怒？”
“打不过我总会跑，何况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好像很怕请家长。”
汪寻曾经被男生恶意推搡过，那时候的她除了哭别无他法，既不反击也不逃跑，傻得可怜。长大后每每复盘就觉得太过便宜那小子，想想就气。不管什么时候，汪振勇周春梅奉行的那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准则根本行不通。她后悔自己醒悟太晚，白白忍了那么多年。现在竟然有人撞她枪口上，这不得好好表现，自然不会怕。
出乎意料的是前排几乎没交集的女生竟然主动帮她说话，十分鼓舞人心。当然也说明林志晨这厮本身就十分惹人讨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才是真的。
“手没烫伤吧？”谣言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忍到现在才开口询问。
对此汪寻压根没放在心上，摆摆手说“没事”，随即发现桌上多了一个新杯子，知道是李佳明送的，就没推辞：“谢谢你的糯米糍和水杯。”说着又开始和钱小茹打闹，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李佳明有口难言，其实他比汪寻早到，自然听见林志晨在大放厥词。自己被那帮男生嚼舌根说惯了，没必要逞口舌之快，不理会就好。直到林志晨开始污蔑汪寻，开始受不了想去制止，然后就看到汪寻一路捏着玻璃杯径直走道林志晨跟前给了个下马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凭借本能冲进小卖部，等回来闹剧都快收场了。
李佳明一方面介意自己的逃避心理，让汪寻白蹚浑水，另一方面她浑然不觉的样子让他自责不已，不知道怎么弥补。
李佳明：明明在现场却被亲妈强行ban掉该有多难受
李没头：闹剧中心却美美隐身什么成分我不说
汪寻：都别来，好不容易硬气一回看我杀一儆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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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别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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