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死的,暂且按下。
她出生的沈家,没什么对不起她的。
虽然后来沈蕊玉回报的也多,但那也是沈家先珠玉在前。
身为沈家孙辈系的大娘子,沈蕊玉这长子头胎虽然是女儿,但那时候父母都小,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后面能生一长串。所以她这长子长女落地之后,沈家也是当宝贝一样养着的。
蕊玉蕊玉,都三个心的心上玉了,名字都起这么宝贝,对她确实不差。
把她嫁公都家……
嘿,哪个年头的女人,不是供婆家活命的柴火。
无非是公都家的锅灶太大了,把沈蕊玉烧干了,烧得沈蕊玉死了都在怕。
要是找个家业小一点的,凭沈蕊玉的本事,躺着活都游刃有余。
至于丈夫不对……
嘿,男人嘛,新的至少能新鲜几天。
公都周那种有本事逼着沈蕊玉当世家大妇的男人,谁拥有,就那个谁最没福气。倒了十八辈子血霉的结果。
沈蕊玉这边梳洗完,要去祖母那边请安共用早膳。
全家孙辈,也就沈蕊玉和她的二弟,也就沈家孙辈这一代的长孙沈实康有这待遇了。和他们同父同母的另两个弟弟妹妹都要差着他们一些。
如今沈实康在书院读书寄宿,陪祖母吃饭的,就沈蕊玉。
祖母吃饭,有点,沈蕊玉不好迟到,一梳洗完就往祖母那边走。
一路洒扫的仆人见到她,个个称呼“大娘子”,碰到管事的近前来请安,也是说家里早上进了啥,等下就给她送过去。
沈家尚未出嫁的大娘子,说的亲是百年世家公都世家的大公子。他是吴妃儿子辰王的伴读,从小在宫里陪辰王读了十几年的书,是十七岁的进士天才,在一众五十多岁的进士当中光辉夺目,仿如鲲鹏立于老鹤群。
他来说亲,从不苟言笑的老尚书那几天喜得都有了笑颜。没有功名在身、在外面不太受待见的大爷至今都有名门贵族家的爷请他过府喝酒,谈天论地。
沈府的下人,尤其是管事的,知道大娘子这婚事至少接棒了老尚书对孙辈和曾孙两代的照拂,确保了沈家四代的荣华富贵。以前他们对大娘子仅是以下对上的遵从,如今见她,难免显出几分讨好的热络来。
一般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嫁出去了,十年八年或者是一辈子都回不了一次家也正常,但大娘子要是嫁出去了,就不一样了。她嫁的公都世家,那身份让她一年就是亲自回娘家两三趟,沈家都不会嫌多。
以后要常来常往的世家夫人,沈家没一个人敢轻视,沈蕊玉这边还没到祖母的屋,祖母身边的老仆细婶就站在屋门口翘首以盼。
沈蕊玉还没走近,她就朝沈蕊玉小跑了过来,那张对着下人横眉冷对的脸上满是笑,人还未至,声已到,“哎呀,大娘子来了?今早烙了您爱吃的萝卜饼。知道是给您做,庄子里一大早送了新鲜萝卜过来,现刮的丝,给您烙的。这入了秋,天也寒了,老夫人让人煮了姜糖茶,知道您不爱吃甜口,就拿姜熬的盐姜八宝茶,正是您好吃的那个味呢。”
细婶到了跟前,话仅说了一半,跟着沈蕊玉走了几步,这才把话说完,那张脸上尤还带着笑,热忱得似有雾气冒出来。
这家里,最讨好沈蕊玉的,就是祖母身边的细婶。
她有个儿子,跟的就是沈蕊玉长弟的班,沈家默认以后长弟要跟姐夫混,细婶难免就把沈蕊玉先供了起来。
她供得太明显。沈蕊玉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太年轻,上上一世死的时候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样子,没什么人生丰富经验的小姑娘,难免就会不太喜欢那些把市侩写在脸上的人。等后来懂得了生存确实是你死我活的事情,这才懂得了年长者脸上的焦虑和煎熬为何物,这才对这些人宽容了起来。
不过,上一世这个年纪不喜欢市侩细婶的沈蕊玉就是对人有意见,也不会把意见写脸上。这一世的沈蕊玉,就更加了。杀伐于平静淡然之间的相夫人在外面有个跟她丈夫一样“城府颇深手段狠辣”的名声,可见公母俩一个被窝睡久了睡不出两样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她懂得了生存的不易,但一个把人和人性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是不会再把目光投入细微末节的。
上辈子跟个战斗鸡似的,力气都得省着点用,这辈子没力气,连个笑脸都懒得扯。
她看了细婶一眼,就当是对细婶的回应,举步朝祖母目前所在主屋走去。
她走在了前面,往常还能得个笑和两句闲聊的细婶被她瞥了一眼,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心下莫名突如其来涌现出一阵惶恐,这让她迅速抓住了跟在大娘子身后的丝绢的手,看前面的大娘子走了数步,低着声音喉咙发颤问道:“我哪得罪大娘子了?”
啊?没得罪啊。细绢茫然。
“大娘子刚才,刚才,”细婶说着咽口水,“对我似乎很不满。”
那一眼,就像是看着一只要被开水褪毛的鸡一样。
她不想**。
“这个,这个……”大娘子一路来就没说一句话,下人们请安,便是管家请安请到跟前,她也就看人一眼。丝绢也察觉到了不对了,一路心里也是茫茫然,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细婶抓着她逼问,她也是不安得很,结巴道:“我,我不知道。”
沈蕊玉走到廊下,意识到身后没跟人,也没在意,径直进了里屋。
祖母所在的院落正面位南,白天光线好,早上就欠着点,里屋的门大打开,早上七多点的时候还是有点暗。
沈蕊玉不喜欢暗地。
这点,她跟很多上了年纪喜欢躲在阴暗角落旁观一切的老人有点不同,她算计人,都是迎着阳光的。
越老越怕死的老人哪斗得过她这种专打他们七寸的人。
公都家的老人后来怕她怕得她前脚刚说要上门请请安做做客,他们后脚就跑到公都周面前哭着说饶命,把她毒妇的形象深刻地刻在了她丈夫心里,惹他发笑。
公母俩在收拾人这一点上,是谁也不说谁毒的。这也是沈蕊玉能在他身边熬那么多年熬到油尽灯枯,也懒得说他不好的原因。
是孽缘,毒锅配毒盖。
这辈子就算了。
她没力气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