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俊麟牵着小姑娘的手,东拐西拐出了这片杂乱的民居群,跑的飞快,两个人额头上面布满了汗珠,一直喘着大气。
直到站在巷子口,能看见县衙大门的时候,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这辈子宝淑的脚是不会有事了,这样他亲爹亲娘就不会因过度担忧她的腿而绞尽脑汁,低声下气地求人托关系了,一家人不知能省下多少精力和金钱。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推了推小姑娘的后背,于俊麟转身就想回家,都大中午了,也不知道爹娘他们有没有着急上火,得赶紧回去。
谁知小姑娘揪着他的衣摆,不放手,“小哥哥,一起走……我有点怕。”王宝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大有你不同意就要用眼泪淹死你的趋势。
于俊麟无奈道:“哥哥家里人也很着急,就这么点路,你找个衙役,看,就在门口守着告示的那个,告诉他,你是谁的女儿,你爹就立马知道啦。”
他指着那个衙役对她劝道,“还有,你爹问起来,就说自己跑的,别提我哦,听话。”
“为什么呀?”小姑娘软软地疑惑道。
“因为我想做一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侠客。”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什么大瞎话啊。
但小姑娘好像信了,只见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大义凛然道:“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做出承诺就得遵守,好了,过去吧。”于俊麟劝道。
幸好小姑娘也不是个固执不听劝的,只是走两步回个头,再走两步又回个头,直到那衙役派人去通知知县又带着小姑娘进了县衙,于俊麟才撒腿就跑。
……
于家
一家子的人都出去找人了,连得到信的于老头也撇下了小猪,从乡下匆匆赶来,发挥群众力量,在街上找人。
只剩窦老太守在家里等着信,她坐在门口,泪眼婆娑地望着街上,希望街上能立马蹦出个大孙子,来抚慰她脆弱的心。
守了能有一上午,都到吃午饭的点了,还不见孙子,周围一群三姑六婆七嘴八舌地劝慰,“指不定上哪儿玩去啦,一到吃饭的点,准跑得比兔子还快,我家小子就这样,皮得很。”
“是的呀,我看马上就回来了,窦嫂子你要振作呀。”
“哪怕是被拐了,这县太爷又不是摆设,没见着今儿个上午拐走的孩子都回来了,那些可恶的拐子都绳之以法了,你家宝蛋那么机灵又那么有福气,就算被拐了也回得来。”卖酒的周老太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窦老太一听,孙子被拐走这个可能性,她想都不敢想,一想天就塌了,她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捶自己胸口。
“叫你放他一个人出门,没见着最近拐子多吗,我苦命的宝蛋啊,这都是我的错啊,都是我老婆子一个人的错啊”。窦老太哭得声嘶力竭,让人动泪。
一旁的街坊看不下去了,指责周老太“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就你不嫌事多,有这么扎人心窝子的吗。”
“我这不是实话吗,今天往张记送酒的时候,路过县衙,告示都出来了,有识字的还读了呢,我可记得真真的,拐子们都被抓了,坐着大狱呢。我这么说也是好心”周老太辩驳道。
“你的好心还是自己存着吧,不知哪天就施舍出去,一张嘴就得罪人。”
“就是,就是……”街坊应声。
周老太也是个奇人,她这人没什么坏心,就是说话容易得罪人,也不太懂看人的眉眼高低,这不她这个时候还委屈上了,心想自己还特意告诉了你们最新消息,你们还怪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抬抬屁股走了。
那些街坊还在那里安慰着窦老太,七嘴八舌地出些主意。
于俊麟一回来就见到自家门口围了不少人,声音嘈杂,哭声阵阵。他挤着人群往里进,一见他奶正哭得快晕厥过去,立马蹲在面前紧张地询问:“奶,你咋了,咋哭了。”
窦老太听见孙子的声音,使劲睁开被泪糊得模糊的眼,看见了心心念念的大孙子。一把把他抱在怀里,心肝肉儿的直叫。
周围街坊一看,正主回来了,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呼啦呼啦一下就散了,有人还去跑个腿通知于家父子孩子回来了。
窦老太抱着孙子足足有半刻钟没有放手。于俊麟也不挣扎,他知道自己是任性了、错了,明明不想让家人担心,但总是办不到,有些事情他不去做,心里就怎么也过不去那道坎,他虽然不后悔救了宝淑,但惹得他奶揪心,担忧实在是愧疚万分。
他轻轻拍拍他奶的背,说道“奶,我不是好好的吗,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他揉揉肚子说道“奶,宝蛋饿了,肚子都叫了。”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
窦老太仿佛从大梦中醒来,诶诶应了几声,拉着孙子回厨房做菜,她切一会儿菜,看一眼孙子,烧个火的间隙也得张望一眼,这让于俊麟很愧疚,老太太都吓成什么样了,真是不该。
把饭摆上桌,于家父子和小窦氏也回到了家,一回家小窦氏就抱着孩子呜呜地哭,边哭边用手打他,“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拐了呢”。
他也不躲,知道他娘只是发泄一下,发泄完情绪就缓过来了,当然也并不怎么痛,只开始两下稍痛点,后头就是装样子,连肉都没抖动。
他娘发泄完后,他等着他爷他爹的反应,他想怎么着也得打骂一顿,没料到,他们只是督促他洗了洗手,就开始吃饭,连骂都没骂。这让他心里很不平静,想着莫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家子男人气氛古怪的吃完饭,他爹就把他叫出了屋子,他想按他爹的脾气一定是要打他一顿,有些不愿出去,等他磨磨蹭蹭地走了出去后,他听见他奶劝道,“别太严厉了,孩子还小呢。”
“这小子就是被娘你宠的不知分寸,你怎么就不拿出用大棒子抡我的劲对那小子呢。”他爹一脸不服,对着他奶瓮声瓮气。
他奶跳起来一巴掌拍他爹脑袋上“什么小子小子的,那是你儿子。”
“行了行了,知道了娘,你赶紧收拾吧。”说着走了出去,边走边咬牙切齿,“不给那小子一点颜色看看,真当自己反了天了。”
于老大站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儿子粗声粗气地问道,“干什么去了,那么晚才回来。”
于俊麟低头小声回道“出去溜达,忘了时间。”他总不能说去救人了吧,谁会信呢。
“你小子可真行啊,溜达忘了时间,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你让我们费了多大心思,啊,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说着从猪圈里抄出一根木棍,指着于俊麟说道“以后还敢不敢不知会一声就乱跑。”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爹你别打我,你打坏我你就没儿子了。”于俊麟瘪着嘴说。
“哟,还敢皮,我看你就是欠收拾。”一棍子准备往下打。
“奶救命啊”于俊麟一嗓子吼出,抱着脑袋就往窦老太那儿跑。他可不想重生回来就是一顿大棒伺候。
“住手!”窦老太大声止住,胖乎乎的身子硬是从身材高大的儿子那里抢下了棍子。
“娘,你说我教训个孩子你总是拦着,太不给你儿子面子了。”于老大摸着鼻子无奈道。
“要面子,要什么面子,面子这个东西它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我就是见不得你打我孙子,你敢打我孙子我就打你。”窦老太指着儿子耍赖道。
“娘,你这是不讲理啊”于老大绕着院子跑,他可不想让他娘给打了,他这么大的人还被娘揍,太掉面子了。
“打自己儿子,讲什么理,你给我站住……反了天了”窦老太追着儿子打,于俊麟在一旁笑眯眯的观战。
“兔崽子,让你幸灾乐祸,看我不收拾你”于老大看见儿子在一旁偷笑的小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于俊麟连忙转身就往窦老太那儿跑,三个人,你追我,我追你,累得呼呼喘气,最后瞅瞅对方都笑开了。
话说另一头,王县令夫妇见着失而复得的女儿那是百感交集,抱头痛哭,也顾不上询问什么。
见着女儿浑身上下满是污迹,赶紧让妻子带着去洗澡,知道女儿的吃货属性,想着这几天也不知道吃的好不好,又让厨房做了几个爱吃的小菜,又着急忙慌地派人去请大夫,生怕有什么地方磕着碰着。
王宝淑也没心没肺地任人摆弄着,她觉得家里真是太好了,一放松就睡着了。梦里还吃着香喷喷的酱牛肉呢。
王县令虽然对着女儿是个傻爸爸,但对公他也是个还算精明的人。
他仔细询问了那个在县衙门口带女儿回来的那个衙役“当时小姐回来的时候周围有什么人吗?”
“没看见,不过小姐一直走几步回头,恋恋不舍地望着巷子那头,好像是在舍不得什么人。”衙役恭敬地回答。
“那就是说是有人带她回来的,那个人又为什么不出现呢?这是有什么阴谋?”王县令阴谋论了。
“还有,你记得小姐回来的时候身上那股牛肉味吗?”王县令问道。
“记得,还挺香的,像是出自张记。”
“张记,这么说那个人去过张记,还给小姐买了牛肉。只要查查今天什么人买过酱牛肉,就大约知道了。”王县令分析道。
“是,属下这就去查。”衙役领命。
“等等,算了,就让他去吧,不出现总归有他的理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人心惶惶。”王县令摆了摆手让人下去了。
反正拐子已经抓住了,事情已经了了,女儿也回来了,纠结这些小事也并无用处。
王县令喝了口茶,思索道“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干两年找个关系往上升个一品半品的,家人的生活就有了保障,这辈子也就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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