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西玉京府署。
当元玉出现在府署大门前,守卫的衙役立刻就认出她来。开玩笑,半个月前脚踢方承意、拳打石玉昆的青衣小侍卫谁不认识?
那可是平阳公主的贴身侍女啊!
“元、元玉姑娘前来府署,有何要事?”那为首的衙役被一众推搡着上前,和元玉搭话。
“我家公主想见章大人。”元玉指了指停在府署大门前的锦绣马车,示意他们公主就在马车里,接着又问。“章大人在否?”
“这、这可不巧了。”衙役的目光从那辆马车移开,讪讪一笑。“知府大人刚刚才出去,中午要在天香楼宴请贵客,今日估计不会再回府署了。如果要回来的话,那估计会很晚。”
“不在啊?”元玉有些茫然。
“怎么,元玉姑娘找我家大人有事?”
元玉却挠挠头。“你等我会儿。”
“?”一众衙役疑问。
“我去问问啦!”
“……”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只见元玉蹬蹬蹬的跑去那辆马车旁,不知在说些什么,随后又兴冲冲的跑回来。“上次那个师爷也没在府署?”
“师爷与大人形影不离,大人去请客,师爷自然要跟着去。”衙役回道。“公主若有要事,等明日知府大人回来,小的定会禀告。”
“不用,我们公主在府署等会。”
“可我们知府大人他——”实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啊!怠慢了公主谁也承担不起!
“别说了,我说等就等。”元玉挥挥手,截住一众衙役的话。“你们还不快收拾下正厅?”
被元玉这么一瞪,衙役连忙去收拾厅堂。元玉也跑去马车,将李柔扶了下来。
“公主,我这次打听全了,章大人和那个师爷都不在府。”元玉念道。
“让你说的你都说了?”
“那是当然,他们都去厅堂收拾去了。”
得到元玉答复,李柔稍微安下心来,她由元玉引着来到府署厅堂,其他一众衙役站在厅外,只有一个较为沉稳的男子站在堂下。
“公、公主殿下。”陈安局促不安,尽管公主戴了帏帽遮脸,可他还是不敢抬眼,只盯着自己鞋面,道。“厅堂已打扫干净,公主在此等、等章知府回来,就可以了。”
“好的,辛苦各位了。”李柔转头看元玉。
元玉会意,她从腰间掏出两锭银元宝,塞给陈安。“这些就当公主请大家喝酒,烦请陈安大哥和诸位兄弟们讲一下。”
“这、这哪能!”看到银元宝,陈安一下子瞪直眼,这不比他每月俸禄要多?
“既是我家公主好意,陈大哥还是收下吧。”元玉将银元宝塞到陈安手里。又道。“我们公主在西玉京待着,以后说不定还要麻烦陈大哥,陈大哥难道以后不愿意帮公主?”
“能帮公主,是小人之幸。小人位卑,不敢接公主赏赐。”陈安还是拒绝。
“陈衙役不妨为你的兄弟想一想,西玉京本就苦寒,家里没个傍身的银子,恐怕到了冬天,只会让家人受冻受苦。”
衙役每月俸禄几许,李柔心底有个大概的数。她挺佩服陈安见钱不眼开的。
“这……”陈安仍然不敢抬头,但公主说的话又不是没有道理,西玉京冷寒,这份衙役差事赚的都是辛苦钱,好几个兄弟一到冬天就犯腿病,他可以不要银子,兄弟们呢?
“既是赏赐,你就收下吧。”李柔再次开口,这句话倒是比元玉苦口婆心的有用。
陈安犹豫再三还是收下。“小的陈安,替诸位兄弟谢过公主。”
李柔给了元玉一个眼神,元玉立马知会,她送陈安离开厅堂之际,又从腰间掏出两锭金元宝,递给陈安。
“元、元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陈安吓了一大跳,十两银子已经够他们兄弟几个改善生活了,怎么还给两锭金子?
“之前您与另外一位大哥押石玉昆打板子,被勇毅伯夫人打了一巴掌,公主记得这件事的。”元玉解释。“公主说,您因双鹤楼的事被牵连,她心有不安。这两锭金元宝是给您和那位衙役的补偿,还请您收下。”
“可这是在贵重!”那可是两锭金元宝啊!
他干十年都不一定能攒这么多钱!
元玉狡黠一笑,忽然问道。“你和那位大哥最近都失眠、多犯冷寒吧?”
“姑娘怎么知道?”陈安奇了怪了。
“公主说,这是心阳虚症状,所以夜里睡不着。并且平时心悸不寐,四肢不温,胸痛气急,怔忡不适。”接下来的话,元玉想不起来了,她只得道。“你要去药店抓药,肯定需要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你会治好病的!”
“姑娘、姑娘这。”陈安倍受感动,当初在公堂之上,他和兄弟被掌掴的痛还在心上,这事之后几乎没人在意过他们。
可公主注意到了,还给他们治病的金银。陈安登时不知说什么话来,元玉见了,把两锭金元宝塞到陈安怀里,便又转回厅堂。
陈安迷迷糊糊的除了厅堂,其他衙役一拥上前,见他手拿两锭银元宝,很是吃惊。
“陈安大哥,这些银子哪来的?”
被这么一问,陈安才回过神来,他并没避开那两锭金元宝,一五一十的将方才在厅堂的事说出,衙役听完,脸色各有各的复杂。
众人沉默半晌,他们实在没想到公主的眼里会看到他们,还给了他们一笔金银。
于是,这其中一个较为年老的衙役开口。“既然公主以后还带着西玉京,那我们哥几个就多劳心点、费心点。”
“那彭老,我和徐大哥的这……”陈安捧出那两锭黄金,不知如何是好。
“公主既然上次给你们,那就是你们的。”彭老衙役开口。“你们自行处置。”
众衙役纷纷点头。
当初那张氏大庭广众之下掌掴衙役这件事,可让大家恨的牙痒痒。
但能怎么办,他们命贱,还能和勇毅伯府做对不成?连知府大人都没在意这件事。
所以公主惩罚石玉昆、赶他出府学时,他们也很高兴!而今日公主又来送金银。
可见公主仁义。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有了些想法。而这事,李柔却是不知道的。
她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见章玉郯。
“公主,这个就是案牍库了。”有元玉引路,李柔一路来到府署僻静的院子。
抬头,上面赫然写着案牍库三字。
案牍库,官府存放卷宗之处。元玉说刘观在案牍库做事时,她就有了这个想法。
她来这里,是想查一查当年二哥的事情,在西玉京的案牍库里是如何记载的。
青莲教的那些年,三堂的探子虽然给她探过消息,但这毕竟是边关重地、云州治所,这案牍库的消息没人能彻底查到。
而如今,她就站在案牍库的门口。
元玉并未注意李柔的表情变化,她上前让守卫衙役传话,让他们去喊刘观过来。
元玉大名早已传遍衙役,这些守门的衙役知道她是公主的人,不敢有任何怠慢。
“姑娘稍等,小人去喊刘秀才出来。”汗涔涔的,看门衙役立马进去喊人。
“元玉,看来你和刘秀才很熟啊?”李柔忍不住打趣。
“那是!刘秀才可会算账了,我打算拜师学艺,待我学成了我就可以帮晴玉姐算账。”说到最后,元玉甜甜一笑。“公主以后我就能帮您管家了!”
李柔不禁想了想那场景,鸡皮疙瘩起了一地。啊……还是让晴玉算吧。
正在这时,门内传来动静。接着,一位身穿麻衣、身姿挺拔的青年走了过来。
如元玉所说,他长相不错,五官也很周正,或许是才经过牢狱之灾,眼睛比同龄人多了几份沉稳。见到她时,也只是微微一愣。
旋即恢复自然,神情泰然自若。
“见过姑娘。”
他行一礼。
“起来吧。”
趁刘观起身之际,没等李柔给了元玉一个眼神,元玉一个箭步上前,扒住刘观胳膊。事先公主交代要盯着刘秀才,元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定要听令。
刘观震了一震。
元玉毫不在意,她拉着刘观进去,并不断地说话攀近乎。“刘大哥,我好久没见到你啦!怎么样,在这里还好嘛?”
“……”不管怎么说,刘观倒没注意到她。
李柔见状,跟进案牍库。
依循计划,元玉拉着刘观闲聊,李柔则暗自打量案牍库格局。这里占地并不小,前面院子,后面起了个阁楼,看来就是放文书的。
案牍库里人很少,除却今日值班的刘观和看门的两个衙役,案牍库并无他人。
趁此空档,李柔闪身进了案牍库。
虽然她可以用公主身份强行进来,但未免其他人怀疑,还是低调行事。
一进库房,浓郁的书墨味兜头而来。她看着前后左右数排书柜,沉吟片刻,很快算出卷宗排列规律。
最终,她在右三最下的书柜里,找到一卷卷宗,揭开封套,那四个大字映进眼前。
神凤元年。
他二哥来天门关参军的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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