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被晴玉吓了一跳。
“公主您现在十四,再过两年就到了找驸马的年纪。”晴玉说的认真。“虽说公主不在御前,可能见不到那些京城望族子弟,但公主放心,皇室肯定不会放任不管,所以公主不要对男人失望!天下乌鸦不一定一般黑,公主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的!”
如此正经的发言,让李柔有点想笑,但转念一想,李婵确实要嫁人的,顿时又笑不起来了。看来,她还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话说,李婵应该没有什么私相授受吧?
“先不说这个了。你这几天准备准备,秦大人估计会来公主府的。”就算是做做样子。
“秦大人会来?”如果他不是来接公主回京,来公主府又做什么?
“想必是我被刺杀的事传至京城,女帝陛下也得稍微有些表示吧。”这只是李柔的猜测,虽然合乎情理,但可能性很少就是了。
“说的也是。”晴玉点头,接着她又道。“那奴婢下去赶忙收拾收拾。”
“去吧。”她默许。
待晴玉走后,李柔回想起最近的事来。
石崇此人谨慎小心,并未留下什么把柄。
通过他的家人来拿捏他,是李柔在双鹤楼目睹石玉昆、方承意调戏刘阿莼这事后,当下立断想的主意。张氏大闹公堂,更犹如助力。
但,即便她以此事施压,石崇仍不动如山。那李柔只能想到石玉容了。
石玉容与李婵的关系说是很好,但李婵出事后,她跑去小昭寺祈福这件事,着实诡异。
单单是去幽会吗?李柔对那个和石玉容私通的男人身份,很是好奇。
从当时的对话来看,他对李婵似乎也熟悉。而这一切,都无法绕开李婵遇刺这件事。
晴玉说过,李婵来到西玉京后,虽然喜欢和俊俏男人玩,但从没带过男人回过公主府。
她受石玉容邀约参加宴会,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让她违背原则带四个男人回府了?
而这个宴会,晴玉说过,李婵那天看起来很在意,去赴宴都没带晴玉。
这个宴会又是什么?李柔更无法得知。
而李婵。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若她真有野心,从争权失败到被罚西玉京这段时间,她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路吧?
这条后路,又是什么?
单单想着这些事,李柔就很头疼。想了很久也想不出什么来,李柔决定先不去想。
不久晴玉来报,说是万师爷来访。
李柔记得这个万师爷,他算是章玉郯的心腹,刚刚还见他陪同章玉郯去天香楼,怎么现在来公主府了?
不容有疑,李柔让晴玉把他带去正厅。待她到了正厅,那万师爷便立刻起身行礼。
万师爷是个聪明人,他借刘秀才一案,实际上却提了今日章玉郯为何和秦准一起出现。
“天门关附近流匪横行,官府前段时间曾阻止剿匪行动,但那些流匪十分狡猾,听到风声就四散离开。秦大人是大理寺少卿,大人相邀他只为这流匪一案。”末了,他又奉上礼物。“刘观一案,是我家大人失察,幸得公主点拨,这是大人的心意。”
李柔打眼一看,却是几副品相不错的珠宝。章玉郯送礼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所以李柔也没挑破。“那就多谢章大人了。”
她收下礼物时,明显看到万师爷松了一口气,接着她道。“天门关最近流匪很多?”
“他们大多是天门关的山民,因为山里缺粮就出来,不过他们没闹出人命,抢得也都是些粮食,所以大人抓他们几天就放回去了。”万师爷道。“来来回回很多次,就因为这样大人才去请教秦大人的,还请公主放心。”
万师爷格外咬重最后几字。
不管章玉郯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能拍万师爷过来说这件事,确实解了李柔的心结。
“章大人为了西玉京的安危,真是辛苦。”她也简单表达自己不会追究的意思。
说实话,如今的她又有什么追究的资格?
如此这般,万师爷才安心离开公主府。
两日后。
李柔一语成谶。
秦准果然来访公主府。
听到门房来报,晴玉肉眼可见的激动,她给李柔挑了件嫩黄色绣花长裙,袖边、衣摆均以金线绣着舒展的荷叶纹样,淡金色的大袖衫后背更是绣着一朵绽开的莲花。
待李柔穿上这套衣服,晴玉又拿来一条玉腰带,系在她的腰间。这还不够,她又用金色纱条缠了腰带几圈,最后在腰前系了个莲花结,显得整个人更为纤细柔美。
“……”这大可不必吧!
但,谁能比晴玉更了解李婵的穿衣呢?李柔也就没再提什么,直到她坐在梳妆台前。
“见秦大人,不一定要这么隆重吧?”她看着晴玉拿出来的众多首饰。
“这可是公主的颜面,马虎不得。”
“……”
稍整仪容,李柔去往前厅,她穿堂过廊,最终沿着花叶扶疏的檐廊走进前厅。
只见厅外攀墙而起的紫藤花下,一抹挺拔的身影逆光而立,风卷过他及腰的发丝,玄袍衣角不断翻飞,覆落在紫藤花上的光调映在他身,淡淡幽光,甚为孤邈。
枝叶起伏之间,扬起几朵紫花,蝶形的花冠边略染粉白,纷落在厅前阶下。
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身来。
正是秦准。
与前几日相比,他面上清爽不少,身上也无那日的肃杀之气。
厅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公主殿下。”
秦准面色不显,眼眸更专注的看向她。她仍喜欢这种华贵衣服、看起来很闪的首饰。
只是眉间也不再阴郁。
甚至,她笑涡轻漾,清朗天光仿佛在她身上晃动,眼底灵光乍现,这身金色华服也被衬得不俗,她整个人犹如一朵金色莲花。
清贵不可高攀。
秦准对她的盛装打扮,并无任何奇怪,只恭敬行了一礼。“秦准见过公主。”
“秦大人不必多礼。”她莲步轻移,脚朝前厅迈去。“晴玉,给秦大人看茶。”
秦准思索片刻跟了上去,两人一同进了前厅,李柔坐在上位,秦准被晴玉领到右下位。
茶很快端了上来。
等晴玉退下后,李柔望着他无喜无悲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便开口。“秦大人此来西玉京,是为何事?”
“陛下前些日子听闻公主遇刺,便派下官前来探望。”他沉声回答,接着又道。“听说刺杀公主的刺客,是勇毅伯府出来的?”
他眼眸深了些,瞳孔依旧是静寂无波,好似在问候、又好似在试探。
“是这样,那日本宫是赴石小姐邀约,宴席上看那几个……那几个人长得不错,所以想深入探究下。”李柔道:“但具体是什么,本宫见不到石小姐也无法确切得知。”
“那公主可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
“十分俊美。”李柔如实说。
“……除此之外呢?”
“事发突然,本宫受惊昏迷多日,又哪会记得那群人具体长什么样?”眼眸轻转,她道:“秦大人觉得此事还有疑点?”
“公主多虑。”目线微沉,秦准道。
那双冷若寒潭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直瞅着她。虽未再言,可眼里到底多了些探究。
他来西玉京这几日,无意从很多人嘴里听说了关于这位平阳公主的事情。
除了她因痴迷男色被刺杀外,最热闹的便是几日前,她在双鹤楼替民女刘阿莼状告勇毅伯府少爷石玉昆、方左史嫡孙方承意的事了。
公堂之上,她引用战国策中狐假鸱张典故怒骂石玉昆、方承意之流,又怜刘阿莼之兄刘秀才才华,不忍明珠蒙尘替其翻案,西玉京的人提起她来,无不尊敬。
且不说事实真相如何,但她最近似乎真的做了一些事。
平阳公主做事向来嫌麻烦,为什么突然会做这些事?是这次刺杀影响的吗?
李柔好整以暇地坐在主位,大方接受秦准的目光。秦准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若让秦准什么都看不出,那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想着,李柔开口。
“娘、陛下近来如何?”她故意露怯。“陛下有没有说本宫何时——”
“有公主挂念,陛下龙体自然安康。”知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秦准及时截断她的话。
女帝派他来西玉京,是看望平阳公主不假,但也仅是看望,他并没收到任何另外的消息。如今见她安然,秦准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公主如今康健,陛下知晓也会替公主开心的。”秦准又问。“不知公主,最近可好?”
他意指双鹤楼之事,她虽然替西玉京百姓出了口气,但极可能因此惹怒这些官员。
方家还好,听说已经给她道了歉。就是勇毅伯府这里……秦准来时听到不少传言,有关那位伯府小姐,有关那位夫人张氏。
勇毅伯府至今没给她道歉,看来在权衡伯府颜面和公主威严之中选了前者。
他一进西玉京,石崇就各种攀关系打交道,就是为了探口风好做打算。
没接到陛下命令,他不可能接平阳公主回去,但本着维护皇室及陛下威严,他还是乐于敲打勇毅伯府一番的。只是,她怎么想的?
李柔哪里不知他的试探,她柔柔开口。“本宫现在好的不能再好。”
西玉京的事,勇毅伯府的事,她还是自己处理比较妥当。秦准帮她,谁知道会是什么代价?李柔不愿欠人人情,尤其是秦准。
秦准不言,只瞧着她。
“几年不见。”秦准敛了敛衣袍,那双寒目望着她,意味深长。“公主比之前沉稳许多。”
李柔神色一顿,随即道:“西玉京的风,太冷了。若秦大人在这里待上三年,说不定比本宫还要沉稳。”
“公主说笑。”秦准收回视线。
“是否是本宫说笑,想必秦大人心底比本宫清楚。”
李柔朝一旁的晴玉使了个眼色,晴玉见状主动退下,前厅只剩她二人。
“公主何意?”秦准抬眸,神态仍淡。
“秦大人亲自来西玉京,应当不只为了看本宫有没有死吧?”李柔定定看向他。“当今天下,谁不知道秦大人乃女帝陛下最为看重之人,经手的都是朝廷要事。”
她始终记恨他在大昭寺生擒她一事,故意咬重‘要事’二字。
秦准眉头微乎其微的皱起,眼底淡笼轻霜,目线上移,那双寒目终与她对视。
“若秦大人此来西玉京,是接本宫回宫倒也说得过去。但本宫觉得,秦大人并没接到这个命令,也没这个打算吧?”李柔不惧,双目对他对视。“那么,在西玉京会有什么事,能让女帝陛下最看重的人、大理寺少卿秦准亲自前来呢?”
秦准面色不显。
“北契。”李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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