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结束后,大家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备考中。虽然只有短短五天的时间,但大部分人还是有“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思想觉悟,学习方面也比平时抓得更紧了,一些零碎的时间开始被复习占据。
就拿午休来说,平时他们在学校吃过午饭后,就可以自由安排了。你可以回宿舍休息,住得近的当然也可以选择回家,只要在下午上课前回班就行。
但这几天,每天中午教室里都有不少同学留下来自习,可以说学习氛围还是挺浓厚的。
不过,也总有些人例外。
对他们来说,平时学得扎实,考试只不过是一个限时训练罢了,比如谭佳宜。
据周泽楷观察,这段时间她中午一下课就出去了,也没在学校吃午饭。他之前悄悄跟过她,看她是回家了,所以也没太在意。
周泽楷有一次问她,要不要中午一起吃饭。毕竟家里没人做饭,中午不吃食堂的话,他担心她不好好吃饭。但谭佳宜只是糊弄着说家里有吃的,拒绝了他的邀约。
确实是拒绝,但并不同于刚开学时的疏离。
周泽楷总感觉,自从上次运动会结束后,谭佳宜有点儿躲着他,之前的她虽然针对他,但也是明目张胆地和他针锋相对。
他说不上来这是不是一个好的转变,是否至少代表她开始直面自己的内心,不那么抗拒他了。但也有可能她是真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冥冥之中,周泽楷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算了,等考试过后再说吧。
十月月考在两天紧锣密鼓中结束了,五中继续保持着极高的改卷效率,隔天考试成绩就出来了。
这一次没有上次的小插曲,周泽楷正常发挥,他知道以自己的实力,前几名应该是没问题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竟然一下子从班级二十多名,飞升到班级第一。
只是第二却不是谭佳宜,而是陈淮北!
看来谭佳宜说这个竞争对手很强劲,倒是说得没错。
不过谭佳宜现在可能还多了个竞争对手,那就是他!
前三的分数咬得很紧,都只有一两分只差。所以说实力都是差不多的,只是看谁发挥得更好。
周泽楷想到谭佳宜最近中午都见不着人,想着她该不会是最近有什么事情分神了。
他一面有些担心,想着还是得找机会跟去看看,一面又有些心虚,毕竟这次他考得不错。而她肯定不希望他考得好,至少不能比她高。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比起自己的失败,更让人糟心的是同伴的成功”。谭佳宜大概也有点儿这种心态,何况她之前还把自己当作仇人呢。
中午放学后,谭佳宜还是照旧地回家,这次周泽楷绝决定好好观察一番。
之前他只是远远地看她进了小区,于是就回学校了。但这一次,他没有急着走,而是跟着她进了小区。
周泽楷找了个隐蔽点的角落。从这个地方,刚好可以看见谭佳宜那栋楼。
过了约莫十分钟,谭佳宜果然下来了。只是她上去的时候是一个人,下来的时候却变成了两个人。
她换了身衣服,黑色皮衣飒爽酷帅,又戴上了那顶蓝色假发。在校外,不说是谭佳宜,还真没人能认出她。后面跟着个男生,也披个黑色夹克。
还真别说,他们俩这穿搭,这身型,还真有那么几分般配。
他们稍稍走近一点,周泽楷终于看清了男生的脸。
七哥!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该不会是从谭佳宜家里出来的吧?
忍不了,真是忍不了一点儿!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成何体统!
周泽楷正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去,好好质问一番。
然而理智终是战胜了冲动。他突然顿住了脚步,想着自己现在上去问,也没什么立场。俩人如果都矢口否认,那自己不就成小丑了。
周泽楷还是决定不要贸然行动,打草惊蛇。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七哥和谭佳宜来到楼下停着的一辆摩托车旁。车身是纯黑的,除了一些金属装饰。车型是类似赛车的款式,总体还是蛮酷的。
七哥从车龙头上拿下来一个头盔,递给了谭佳宜,又拿起另一个,戴在了自己头上。
现在一切看起来还挺正常的。
七哥转过去盯着谭佳宜看了一番,用手扶住她的头盔,左右调整了一下。在帮她扣最下面的扣锁时,周泽楷分明看见,他的手触到了谭佳宜的脖颈。
少女脖颈纤细,肌白如雪。前面一双黝黑的大手实在晃得周泽楷眼疼。
怎么动手动脚的,帮忙难道不能口述吗?
周泽楷觉得自己再退估计都要退到太平洋之外了。
敏感如他。但周泽楷可能忘了,自己平时和谭佳宜的互动,也没少上手。
他按捺着心中的不悦,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要相信谭佳宜,也要相信七哥,他们没什么的,只是纯纯的革命友谊。
对,一定是这样。
就在周泽楷还在给自己洗脑时,谭佳宜他们已经坐着摩托车飞驰而去。
唉,等等啊!
周泽楷里面跑到楼下,抄起自己的自行车,飞速瞪着踏板。
自行车跟摩托车还是挺不容易的。周泽楷感觉腿都快瞪费了,才将将跟上他们。中途有一段路,他还是凭感觉抄得近道。还好幸运女神有眷顾他,最后成功殊途同归,没跟丢他们。
摩托车最后停在了一家商场旁边,周泽楷看见两人下来,进了一家咖啡厅。
他从外面的玻璃窗向里张望,观察到他们径直走向靠窗边的一个位置。那个座位已经有个人了,看上去像是在特地等他们。
男人虽然穿着西装,看上去却有点儿沧桑。头上已经生出了不少白发,失去了年轻人的光泽,俨然一副中年人的模样。周泽楷估摸不出他的确切年龄,但他觉得,这个人应该也不过四十岁,只是显老罢了。
不过很奇怪,他总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周泽楷正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嘛,谁料坐在那儿等他们的男人突然把帘子一拉。这下好了,从外面什么也看不见了。
还真是老谋深算,看来事情不简单。
周泽楷只好也进了咖啡厅,专门找了个离他们很远的角落坐下。还好谭佳宜和七哥是背对着他,应该不会被发现。
他点了杯咖啡,从旁边的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装模作样地看起来。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打掩护。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个U盘,递给谭佳宜。双方只是简单地交流了几句,便起身准备离开。
周泽楷原本还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但碍于离得太远,什么也没听清。
他们这次会面太过短暂,可以挖掘的有用信息也不多。唯一的关键信息,就只有那个U盘。周泽楷猜测那个U盘肯定不简单,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信息。
就在他们走过去时候,有一道目光朝周泽楷的方向投过来。好在周泽楷反应快,立刻把脸别了过去。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走到门口的时候,七哥突然顿住脚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谭佳宜很敏锐地察觉到七哥的异样。
“没什么,应该是看错了。”七哥只是摇了摇头。
谭佳宜往咖啡厅随意瞟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样,也就没太在意,和他们一前一后出了咖啡厅。
周泽楷出去时,七哥的摩托车已经不见了。他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下午上课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谭佳宜估计换身衣服也该回学校了。
虽然是正午,但最近气温骤然下降。这会儿天空乌云密布,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他想着刚才三人见面的情景,想着那个神秘的男人,还有那个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的U盘。重重疑点让他摸不清方向。
还有,谭佳宜和七哥到底是什么关系,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她和七哥是怎么认识的?他们现在在密谋些什么?上一世,七哥出事,又和谭佳宜有没有关系?
前世的记忆、现世的线索,在周泽楷脑子里分崩瓦解,变成无数个碎片。接着,这些碎片打乱,重排,再打乱,再重排……不断重复着一系列记忆修复过程,让周泽楷感到头痛欲裂。
他一边机械地骑车,一边尽力拼凑这些记忆碎片,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
等到清醒的时候,周泽楷已经坐在了教室里。米老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这一声也是清脆,让周泽楷彻底回过神来。
“周泽楷,物理课都上课快十分钟了吧,现在书还没拿出来。我刚才盯你半天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是我讲的你都会了?”
周泽楷抬头,对上米老头那凶神恶煞的眼眸。他倒是不露一点儿怯意,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和米老头对峙。
他看了看黑板上讲的内容,从容地起立,很平静地答道:“这章我确实已经会了,您不记得了,上次物竞的题目用过这个公式。”
米老头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又觉得自己如果被学生压一头很没面子,只好扯开话题:“会了就可以不听吗?你能保证你每次都不会犯错吗?别以为这次考了个第一就不得了了,我告诉你,考第一容易,保第一难。你看看你同桌,虽然这次有所下降,但人家依然保持着良好的学习态度,多向人家学学。”
米老头像是开启了机关□□式,可谓一顿输出猛如虎。
周泽楷瞟了一眼旁边的谭佳宜,她桌子上物理书摊着,但内容压根不是今天讲得这章。但凡眼不瞎的,都知道她根本没听啊。
谭佳宜旁边摞着一本物理竞赛书,下面还压着一本练习册,只露出一个角。
果然是她的惯常操作——“挂羊头卖狗肉”:老师在上面讲他的,自己在下面做别的,老师来了也能装作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心态就是:反正已经会了,干嘛浪费时间。
在米老头提到自己的时候,谭佳宜表面虽然表现的认真乖巧,但实际心里有点儿不爽。米老头确实是在夸她,但无形中戳中了她的痛处。可以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于这次的成绩,谭佳宜当然是很不满意的。她之前哪里考过第三,就算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最气人的还是第一竟然是周泽楷。
看来他果然不能小觑,又多了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还杵这儿干嘛,站后面去!”米老头大喝一声,企图维持自己的威严。
他说得倒也没错,自己确实是上课走神了,哪个老师能公然原谅上课连书都没拿出来的学生呢?
周泽楷自知理亏。尽管米老头话说得重了些,但他也没有再辩驳下去,自觉得往后移了移。
做最后一排的好处就是,你就算在后面罚站,也不用搬家式地把所有书、文具都拿着,反正桌子就在前面不远,缺什么胳膊一伸就够着了。
就在米老头训斥周泽楷被的时候,班上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全班同学都侧目看着他,没有一个不惊讶的。
这个平时稳重用功的班长,是班里的学习标兵,其他老师的心头宝,怎么会惹得米老头发这么大的火?
物理课终于下课了,但这件事儿却没完。米老头还给他附加一个罚站大礼包,这其中当然少不了请去办公室“喝茶”。
恰好谭佳宜也要去办公室,周泽楷就跟她一起了。
“米老头难不成还叫了你?”
“不是,我去语文办公室。”
“哦,我忘了,你是语文课代表。”周泽楷恍然大悟。
谭佳宜本来想说不是课代表的事情,但想了想又止住了。
跟他说那么多干嘛!
“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一会儿怎么应付米老头吧。”谭佳宜说道。
周泽楷点了点头,她这倒是提醒他了,他就是因为想着中午的事情才走神的,正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中午看见你和七哥去见了一个人,你最近中午出校,都是在忙这件事吗?”周泽楷知道她不会轻易告诉他,索性开门见山,把中午看见的和盘托出。
谭佳宜停住脚步,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他,眼神也锐利了不少。
“你跟踪我。”
“我要是不跟着看看的话,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告诉我?”周泽楷反问道。
“是,但我现在也不会告诉你。我早跟你说过了,不要多管闲事。”
谭佳宜神色凝重,像是在警告他,前方就是个深渊,再进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我也早跟你说过,你的事情我不可能置身事外。你就算现在不告诉我,我自己也会去弄清楚。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即使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吗?”
谭佳宜知道自己其实早就开始动摇了,但她想到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背后,离不开七哥、李叔、王叔的支持。他们才是一个阵营的,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她如果信任周泽楷,不就等于背叛了这些帮助她的人吗?
而且他是害死妈妈的人啊,自己怎么能被他的三言两语就打动了。
不能,绝对不能。
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说道:“随你,你爱查就查吧,但我奉劝你不要再做这种无用功了。还有,我是不会相信一个害死妈妈的人,永远不会。”
周泽楷没再说话了,他沉默地低下头。对于阿姨的死,他内心始终觉得有所亏欠。虽然他知道真相,但每次提到这件事,心里还是会自责。
他俩在语文办公室前分别。一个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一个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叹了口,又无奈地继续往前走,走进那个他也不情愿去的物理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见米老头站在窗边,一边端着他那保温杯悠闲地喝茶,一边给窗台的植物浇水。
难得看到小老头这么有生活气息的一面。
他喊了声报告,米老头才回过神来,好像是突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一样。他缓慢地放下茶杯,坐回了自己的办公位。
“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怎么路上磨磨蹭蹭的。”米老头推了推眼镜。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刚看您浇水这么专注,就没打扰您。”周泽楷随机应变,找了个他爱听的幌子。
“行吧,那你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别的课上也是这个态度吗?这我肯定不相信,其他老师对你的评价还是挺高的。所以怎么就物理课走神,是瞧不上这门课,还是觉得我讲得不好啊?”
果然,米老头一开口,必是长篇大论,简直是要把你的作案动机全部翻出来,再妄加揣测一番。
“老师,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中午我妹妹不舒服,我家长都出差去了,只有我来照顾她。中午我送她去看医生,医院学校两头跑,可以说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赶回来上课了,但因为没休息好,实在太困了,所以就没撑住。但是我绝对没有对您这门课有意见,也没有对您有任何不满,您放心,这种情况下次一定不会再出现了,我保证。”
周泽楷说得那叫一个真诚,简直是把胡扯的理由讲得合情合理、感天动地。
长篇大论对侃侃而谈。所以,米老头也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还难得十分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你也是不容易,上课的时候说清楚不就好了,老师也就不忍心让你去罚站了。”
“这不也是不想占用大家的时间嘛。”周泽楷笑着说。
“好吧,那这件事儿就算了。但我还有个好东西给你。”米老头边说边从旁边的试卷中抽出一沓。
周泽楷顿感不妙。
这大概就是大礼包的另一项了。
米老头把卷子递给他,得意地说:“这是我自己专门编的一套竞赛真题,但对你们现阶段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你先做做看,然后拿给我改一下,我再来评估这套题适不适合你们做。”
果然,老师口中的好东西准不是什么好东西。合着米老头是拿自己当小白鼠,来帮他试水的。
他接过卷子,一脸商业假笑,“老师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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