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那兴师问罪的小模样,可是为了辰哥儿一事而来的?”
“今儿个不是在国公府上参宴么,怎么来了这儿,如今已是王妃了,可不能在同在闺中时那般任性妄为了。”
看到卫臻,关心的话未出,数落的话倒是接二连三的往外冒,卫臻闻言,只不断朝着老夫人陶陶耳朵,又朝着周妈妈挤眉弄眼道:“妈妈,您瞅瞅,瞅瞅这老太太,臻儿屁股都还没落座了,老太太便想着法子要将我给打发走了,这么长时间未见了,没正眼将孙女儿瞧上两眼便罢了,尽是一通编排,果然,嫁出去的孙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不在跟前了,老太太莫不是有了旁的新宠不是?有了新宠便不待见我这个旧人了不是?哼,新宠是哪个?是小九还是小十?哼,也是臻儿性儿好,换做旁人,一准朝着老太太扑了过去,定是要朝着这个负心的老太太讨要个说法的!”
卫臻本是卖乖耍滑,要将老太太反击打趣一番的,结果说着说着,觉得越说越真,越说越气,宛若小嘴里的这些说辞悉数成了真似的。
话一落,她小脸一鼓,说得脸红脖子粗的,满脸气呼呼的。
老太太被她这话给气得双眼直瞪,恨不得拿起身侧那柄玉如意朝她屁股上狠打上几下才好。
然而又见这小妮子说着说着还仿佛当了真的,小脸被气得红彤彤的,一股子酸味直往外冒,老太太便一时分辨不出她这话究竟是真是假了。
一时,不由苦笑不得。
儿时,小六聪颖,小九讨喜,姐妹二人得父母宠爱,唯有小七不得父亲待见,姨娘虽疼爱,却是个糊涂的,溺爱成性的,不免有些患得患失,午夜梦回时,时时搂着她的胳膊在她耳旁提醒着:“小七排第一,大姐姐只能排第二,余下六姐姐,小九小十都只能排在后头,祖母可记下了不曾?”
彼时年纪小,日日在她耳边霸道的叨唠着,只当作儿童般的戏言,不想,如今都成了家,竟还如此霸道小气,尽拿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事情做文章。
卫臻这话一时逗得周妈妈哈哈大笑,笑得脸上的褶子都要夹死蚊子了。
“老夫人,老奴眼瞅着咱们小主子可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曾,可见,在那王府里头过得舒心畅快,才能保持着这样的纯真和心气,您啊,可算是可以彻底放下这颗□□的心了。”
周妈妈笑眯眯的出来打着哈哈,说和祖孙二人。
不想,老太太竟不吃这套,竟也跟着卫臻对着来道:“哼,谁操心这没良心的小泼猴,今儿个可是为了辰哥儿那小子的事情才巴巴来的,若没有这事儿,谁还能想得起老太婆我来!”
老太太这话一出,瞬间成了个三岁小孩似的,卫臻便再也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只忍不住踱步到了老太太跟前,一把搂着老太太一脸傲娇得意道:“好了好了,只要晓得祖母心里还有臻儿臻儿便知足了,来来来,今儿个是臻儿不对,不该恶意怀疑中伤祖母对臻儿的疼爱之意,为聊表歉意,今儿个便罚臻儿亲自给祖母斟酒烫肉吃可好?”
卫臻一边撒娇着,一边亲自张罗着开饭上菜。
羊肉早已经被煮得滚瓜烂熟了,片成片的白萝卜片也一夹便碎了,香喷喷的肉香味直钻鼻尖,卫臻举起筷子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膀子肉,用剪子剪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又夹起一片白萝卜片用紫苏叶一裹着,再朝着蘸料里一沾,然后撒娇讨好地亲自朝着老太太嘴边一递,道:“祖母,就原谅孙女儿则个吧!”
老太太对卫臻地溜须拍马十足受用,不过面上却依然装得傲娇十足,卫臻递过去老一会儿了,这才慢悠悠的张嘴接了下来。
肥肉相间的羊肉混合着解腻的萝卜紫苏叶,往嘴里一送,便觉得美味舒坦,才刚刚咽下去,那头卫臻又舀了一小碗热腾腾的鲜羊肉汤送了来,老太太这才眉头彻底松懈下来,朝着卫臻腰间一拧道:“你个小吃货,就你惯会来这一手!”
卫臻的溜须拍马及对美食的手到擒来瞬间俘获了老太太那颗傲娇的心。
祖孙二人歪在炕上吃得十足尽兴,兴起之余,老太太还跟卫臻碰了几杯果酒,余下一大壶果酒全部入了卫臻的肚。
酒足饭饱后,祖孙二人歪在炕上歇饭气,老太太哼哼两声,这才慢悠悠开口道:“你父亲这辈子就是被我给溺爱坏了,一辈子不成事儿,原一辈子逍遥快活不问世事的,原以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不想如今临老了老了,因你与小六的婚事被众人吹捧过了头,竟开始膨胀脑热了起来,现如今日日在外头被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起来,哎,越老越不成事呢,还真怕哪日给你们惹出祸端来!”
“你放心,我会叫你大伯看着他些!”
“至于宫里头惠妃是皇后的亲信,你六姐姐那日送了信来,据说是皇后亲自过问并发了话的,皇后的面子不好拂,许是得知太子对辰哥儿喜爱得厉害,而太子的婚事并不如意,皇后这才迁就太子成的事吧,这回不好拒,下回待过年或者什么时候寻个由头将哥儿接了回来,再借口不去了便是!”
“宫里头有你六姐姐照应着,到底是她的弟弟,又有太子护着,应当轻易出不了什么岔子的,就是太子……太子,罢了罢了,老太婆如今老咯老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参合咯,就是担心你跟小六,总归是一房姐妹啊!”
老太太与卫臻细细描绘着将辰哥儿送入宫的原由,竟不想,还曾惊动了皇后,故而辰哥儿入宫一事从惠妃那里走看上去名正言顺,确实无从反驳,也解了些个非议。
老太太原是有意问上一问卫臻与太子卫绾之间的……
那日太子亲自过来接辰哥儿入宫,眼瞅着对辰哥儿那疼爱劲约莫有些不大寻常,直瞧着令人心惊。
对外只能说是因绾儿的缘故,可内里,如何叫人不知,可便是知,有些事情也只能装作不知了。
老夫人的话与卫臻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卫臻没得那么些耐心,怕是等不过过年了,这样一想,卫臻只思索片刻,道:“臻儿想趁着下月将辰哥儿接回王府小住。”
“下月?“
老夫人眉眼一阖,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道:“你自个儿若是有了章程,便按着自个儿的办罢,辰哥儿确实太小,当初你出门他闹腾了一个多月将将才刚好了些,如今又离了家入了那陌生之地,还不知该怎么闹腾,也是个可怜的娃……”
老夫人悠悠说着,不多时,话打了个旋儿,忽而抬眼看着卫臻道:“听说今儿个是秦王送你回来的?”
“那二殿下着实是个胆大妄为的,自封为王一事便是老太婆我在深宅内院中,光是听着都觉得有些骇人听闻,瞧着行事是个肆无忌惮的,这般行径,天下少有,这样的人,你可还受得住,他待你可还好,我臻儿在那秦王府可有吃过什么苦头?”
“上回回门,我冷眼瞅着你与小六都不似新婚之态,后来将映虹唤到跟前询问了一遭,这才知晓其中的缘故,彼时你初入皇家,不想给你施压,如今呢,你与那秦王可还好,那秦王这些年来处境莫测,谁也辨不清他遭遇了什么,于大婚之夜也这般有异,可是……可是有何隐疾不成?”
老太太话一转,竟又直接将话题牵到了卫臻头上,开门见山,竟剑指大婚当日之事。
卫臻知瞒不住老太太。
不过,到底夫妻私密之事儿,踟蹰良久,卫臻只微微咬牙道:“殿下待我是极好的,大婚之日是因着……是因着殿下在一心大师座下修行,当日,当日还未曾还俗罢了。”
卫臻支支吾吾说着。
话一落,脸没由来得微微一红。
老太太听了卫臻这话后双眼一瞪,显然被卫臻这个原由惊得好半晌合不拢嘴,直到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只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我竟不知,我竟不知咱们小七竟是嫁了个和尚王爷啊!哈哈哈哈……”
卫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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