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是短暂的,很快她的学习进度变得缓慢,唐师父说内力的积累是需要时间的,虽然她已经把那本《上清太玄心经》融会贯通,但他还是认为她需要再多一些时间来积累内力,她日复一日练习着慢吞吞的《上清太玄心经》,只觉得很磨练心性。
《点仓剑法》的学习速度也变得很慢,不是说这剑法有多难,而是这剑法没有秘籍,都是唐师父一招一式现教。唐师父每天只教她一招,学会后就让她去多练习,她练完三百遍还是不能学到新的招式,无聊的到处闲逛,在一众勤学苦练的弟子中显得吊儿郎当的,一副不务正业的样子。幸好这马岭派到处都是学习了《点仓剑法》的人,她东看一招西看一式,偶尔再听听唐师父对别的弟子的指导,也能对《点仓剑法》了解个大概,不能光明正大学习,但私底下偷偷提前练一下就当是提前预习功课了,这套确实比《初级剑法入门》高明很多,但在正式学习时,她的速度越来越快,简直要比学习《初级剑法入门》还要快了。
面对着唐师父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她暗自在心里憋笑,不好意思啊,我偷跑了,就为了在你面前装个大的呢。
练剑之余,李松开始热衷于和门派的师兄师姐们拆招,在学《点仓剑法》时门派又给她发了一把铁剑,双面开刃、银光闪闪,但她还是更喜欢那把木剑,总感觉更趁手,在和师兄师姐们拆招时大家也多用木剑,以免真的伤到彼此。
刚开始李松只敢挑些熟人来比试,很快就能轻松将他们打败,慢慢的这种比试就扩散到了全门派,派内人人都知道派内出了个武疯子,天天找人打架。她对这种名声很满意,对嘛,这才是她想要的江湖。
入门一年时间,李松已经打败门内弟子无敌手。
马岭派气氛最近变得很奇怪,唐师父对她的教习越来越敷衍,《点仓剑法》已经全部学完,却没有新的教习内容,每日只让她再继续勤练,说好的内功心法也迟迟没有教她,问起来唐师父总是说还不到时候,但是对她的过往、来历他突然格外感兴趣,经常旁敲侧击;原本和她亲密同行的同门们突然都忙起来了,没人再叫她一同练武一同吃饭,再和她同进同出。人人好像都在心里藏着一个单单不能被她知道的秘密。
她的身边变得很清静。
对这种奇怪的气氛李松很熟悉,当她比先进门的研究生师兄先一步完成实验时,当她发表的论文比导师的论文更多的出现在国家级期刊上时,她也和现在这样,得到了清静。
她很理解,无论在哪个时代,人心向来如此。
她很失望,明明是武侠世界啊,明明是大侠啊,却原来也是如此普通的凡人。
幸好武功不会辜负她。
现代社会无论一个人智力有多强地位有多高,□□也是脆弱的,人人都是凡人,得吃得喝得住房穿衣,不能独立于人群而活,总得有各种不得不遵守的规则,但在这个世界,只有一条最简单的规则。
强者为尊。
她觉得这很好,刚好她很喜欢武道,刚好她在这方面很擅长。
所以,气氛奇怪?管他呢!无人理会?刚好如她的意!
练武吧,专心练武吧。
这天李松独自在演武场的角落练完一遍剑法,径直去了山后无人的地方,在这里她下了些兔套,这马岭派虽然管吃管住,但伙食属实一般,都是正在长身体的少年人,天天运动量又大,那饭里的油水实在少的可怜,她没过多久就受不了了,跑到后山无人处下了些兔套,时不时的补充一点荤腥。
马岭派本就建在山上,周围又没墙没挡的,只要出了马岭派的那些建筑群,多走两步就是无人光顾的密林,她花了点时间摸清楚林间小动物们的活动轨迹,之后就再也不缺肉食了。
就是得避着点人。
马岭派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是不允许弟子离开派内太远的,像这种跑到林子里来加餐的行为更是不允许,之前她想避开人还得找各种机会,现在她大摇大摆的一个人离开也没有人会关注她到底去了哪里。
今天运气不错,转了一圈,她拎出了三只肥兔子还有一只山鸡开始给自己加餐,觉得这一顿下去,回去都不用再吃食堂了。可惜不行,还是得去食堂装装样子。
回到派内,她装模作样的去食堂拿了一些吃食回屋,假装是躲起来一个人吃。
回到宿舍就径直躺在了床上,看起来是在睡觉实际上是在修炼内功心法。
拜看过的无数小说所赐,在修炼上她总有奇思妙想,这种看起来是在睡觉其实是在修炼就是其中一种尝试,虽然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完整修炼过一整晚,总是练着练着就睡着了,但她觉得总有一天她能用修炼内功心法代替睡眠,这样她一天的修炼时间就比其他人多了很多,卷死他们。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对敌人产生一个迷惑作用,敌人以为你睡着了,其实你还醒着,嘿!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修炼内功心法其实最好是要在一个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因为修炼的时候对外界其实再有一定的感知的,如果被打扰可能会内力运转出错,也就是俗称的岔气。但这也就是说在修炼时是比睡觉时对外界的动静更加敏感的,如果有敌人来攻击你,修炼时是会睡觉更快反应过来的。
待到修炼到半夜,快睡着时,她突然觉得不对劲,有很多人成包围圈在向她的宿舍靠近。
她的第一反应是马岭派的敌人摸到派里面来了,坐起来刚准备悄悄提醒隔壁的师兄师姐们,仔细感应后却发现,周围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这是撤退没叫她?
可再看看那个包围圈,李松知道了,这就是冲她来的。
来人的方向是从马岭派内部而来,是门派要抓她?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脑子里一面乱麻,身体却迅速行动起来,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件事——
逃!
李松翻身起床冲出房门就进了山林。
她不知道门派为什么要抓她,或者到底是不是门派要抓她,这都不重要。所有的疑惑都要等她安全后再来讨论,那种留下来和人讨论到底是谁的错,或者来手就擒相信门派会给她一个公道,这在她看来都太蠢了。
自身的安全怎么可以寄托在他人的道理上,太危险了,万一门派不讲理呢?万一来人不是想抓她而是想杀了她呢?万一门派抓住她要严刑拷打呢?
所以还是先逃再说!
很快,来人就发现李松不在屋内,本来的悄悄抓人变成了大张罗鼓,马岭派上下灯火通明,所有人四处抓捕。
李松还未逃出多远就被发现了踪迹,她没有再盲目的往山里逃,逃出一段后又故布迷阵返回马岭派附近藏起来,有人的只言片语飘进了她的耳朵。
“不是说她吃了那饭吗,怎么会给她逃了?”
“她可能是发现饭里的药了,厨房的人说她只是带走了饭,并没有当着他的面吃进去。”
“该死的,厨房的人是干什么吃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不提前说。”
“最近她总是把饭带回去吃,之前都吃了的,谁知道她这回没吃。”
“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她一定是发现饭里的药就知道我们发现了,提前逃跑了,怪不得前去捉拿的人扑了空。”
“可听说她是在不久前才逃出去的,也就比前去捉拿她的人早了一两刻。”
“难道她还心存侥幸?”
“狡猾的小贼!”
贼?李松不明白,马岭派丢东西了?为什么觉得是她偷的?马岭派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值得这么大动干戈的?
还用提前下药这种手段?
要不是今天林子里的收获格外丰盛,她这会怕是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可现在的情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现在借着天色的掩护和她对这片山林的熟悉她还能藏起来,等到天一亮她绝对会被抓到。
不能坐以待毙。
待搜寻的人离开,她换了个方向逃去,她不能下山,这周围都是马岭派的势力范围,如今之计只能继续往山林的更深处逃去。
马岭山不是一座孤零零的山头,它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山脉,它是这片山脉最外围的一座相对独立的山包,李松现在就是计划从这片连绵的山脉中逃脱马岭派的追杀,再寻路回到城镇。
只是这一路的危险将不止来源于身后的追兵,还有这山脉本身的危险,可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打定了主意 ,她全力向黑暗中奔去。
“小贼,还不束手就擒。”
还是被发现了,李松只能拔剑,唐师父往日和蔼的脸在火把幽暗的光线下被照的如同鬼魅。
他出手如雷霆,完全没有因为往日的师徒情谊手下留情的意思,李松只能勉力招架,她知道她绝对敌不过唐师父,只能觑机逃跑。
山林幽谧,夜晚的山林黑的好像看不见前途,李松不知道她还能逃多久。
“李师妹,束手就擒吧,门派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将一切如实招来。”薛斋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李松只有苦笑。
“招什么?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薛师兄,我从睡梦中惊醒,左右房内空无一人,有人向我房间围过来,我躲起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结果全派出动要将我捉拿。门派不会伤害我?师兄,你让我怎么信你?”
薛斋珠语气温和中掺杂了些失望,“李师妹,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假装无辜,你明明身怀高超武艺,却假装从未学过武,隐姓埋名拜入我马岭派门下,若不是有所图谋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身怀高超武学?我隐姓埋名?”李松简直要怀疑自己幻听了,她什么时候身怀高超武学了?马岭派也只教了她《上清太玄心经》啊,练起来慢的要死。还有她隐姓埋名,她明明……不对,这具身体本来确实不叫李松来着……
果然,薛斋珠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李铁柱。”
李松在这种百口莫辩的紧张的气氛中突然生出了一点尴尬,不是啊大哥你这样我真的怕我笑出声来大家都尴尬。
看李松不说话仿佛默认,薛斋珠接着道,“刚入门时你还假装的不错,可惜没多久就原形毕露,这么明显的破绽如果门派不闻不问的话才是……”
“等等,”李松打断他的话,“什么原形毕露?我露什么了?什么明显的破绽,我哪里有破绽,不对,我的意思是我……”
“你刚入门不到一年就四处挑战,打败同门无敌手,这还不是破绽?李铁柱你太自大了,真当我马岭派无人能识破你吗?”薛斋珠到最后已是厉喝出声。
李松一脸懵。这难道不是因为她是个天才吗?
薛斋珠继续历数李松的“罪证”,“你在门派嚣张跋扈,四处挑起纷争,不把师兄师姐们放在眼里,肆意欺辱……”
她以为那是同辈之间的友好切磋,互相进步。
“……你觊觎门派的独门心法……”
明明是唐师父说练完《上清太玄心经》就教她马岭派的独门心法,可后来却一直拖拖拖最后也没有教给她,现在却成她觊觎?
“你……”
不等薛斋珠继续说下去,李松拔出了剑,解释无用,口舌无用,辨不出是非黑白来,那就用手中的剑来分个高下吧。
李松的内力比不上薛斋珠,但她能把《点仓剑法》用到极致,她直觉就知道如何出招能直击他们的破绽,或者说正是因为她对《点仓剑法》的熟悉,在面对马岭派人时,她会胜得更加轻松。
薛斋珠败的比之前切磋时还快,他躺在地上,有一缕月光正好穿过树梢撒在他的脸上,李松看见了扭曲的不甘和懦弱的恐惧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副丑恶的表情,夜风吹过,打散了月光,一切又重归于黑暗。
李松向更远处遁去,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你败了,你不再是我的师兄。”
乌云遮住了月色,她迷失了方向,包围圈好像越来越小,碰见马岭派的人的频率越来越高,打得过的她就将人击败后离去,打不过的她就过几招再找机会逃,她逃了一整夜。
天色亮了,她没能逃出包围圈,她知道她逃不了了,但她不愿意束手就擒,马岭派的人好像有什么顾忌,不愿伤她性命,又被她挣扎了小半天,但最终她还是被逼上绝路。
高高的悬崖之上,李松半身是血站在悬崖边上,马岭派的人围住了她所有的出路,唐宫唐师父眼神恶狠狠的嘴里却说着宽慰的话,“李铁柱,跟我回门派吧,如果你真的是清白的,掌门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李松觉得这幕场景如果拍成电影一定很经典,前面是追兵,后面是悬崖,还有宁死不屈的主角。
但愿小说里写的跳崖不死定律是真的。
她最后看了眼前突然都变了一副嘴脸的人,跳下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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