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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比你大

他看似在恼火,眼底的不安和羞意却是无形的小钩子,勾住楚驰越的心窍,带给他同样的焦虑,又令他的心泛起欣喜若狂的酸疼。

江尘述也渴求着他的安抚,觉察出这一点,楚驰越含笑伸出手,在对方惊颤着想躲开时,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支发簪,放到他眼皮下展示:“你看这是什么。”

盯着他手里的东西,江尘述本来发红的眼变得银灿灿的。

“选它的时候耽搁了时辰。”楚驰越捏着发簪,手又往江尘述的耳边偏了偏:“送给你的。”

江尘述接过发簪,放在掌心里端详。

发簪是黄花梨木所制,质地轻巧平滑,雕刻着十分精细的山茶花纹,尾部嵌着颗淡雅的白珠,颇有拂花照影的气韵。

起初没什么,但在看见簪子上缠绕的五彩缨线时,江尘述顿时红透了脸。

“你挑选那么久,选的却是女子戴的东西。”他哑声说道。

楚驰越很惊讶:“怎么看出来的?”

刚刚他找人心切,途径首饰摊,看到这根簪子外观特别,觉得山茶纹和白玛瑙与这人极其相配,几乎是抓着就走,没功夫问摊主是男的还是女的佩戴。

不想江尘述一眼就能看出来。

楚驰越倾斜右肩,和他靠在一处,做出副等他详解的状态。

江尘述眯起清傲的美眸,看他是真不知,才缓声道:“花梨木是男女都可用的木头,但这挽起来的样式和雕花,却是女子独有,重要的是.....”

说到此处,瞧楚驰越正好奇地眨着眼,他又停了话音,心跳的飞快。

其实辨别男用和女用最简单的法子,就是看发簪有无五彩缨线,在大函,许过人家的女子都要在发簪上缠一根五彩缨线,表示其身有所系,心有所属,待到成亲与夫君行了周公之礼,方能由丈夫把彩线取下来....

他原当楚驰越选这物件是有意为之,此刻看来,男人是真的不懂。

“重要的是什么?”这霸道的混球还在问。

江尘述转开视线,声音涩然:“没,没什么。”

这会儿楚驰越也正为选错东西而羞赧,便哑声道:“我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只想看它戴在江大夫发髻的样子。”

说着,他的脸色又认真下来,冷峻英气的眉目一沉,缔结着深深的狂气、掌控和强硬,嗓音低低的道:“戴给我看。”

江尘述攥着发簪的手一抖,踌躇半刻,他便在男人打量中把簪子戴到头上。

“果然很好看。”楚驰越短暂的晃神,嘴上夸赞道。

江尘述肤色白皙,乌木色的发丝连带衣摆都有飘逸苍青之感,使他细长的凤目和微红的唇峰格外显眼。

他的人虽像雨间晕湿的白绣球花般清冷洁净,但戴上娇丽的饰物并不突兀,反而有雌雄莫辨的明艳。

“再穿身红绣衣裳,便分不清是哪家的美娇娘了。”楚驰越看的痴迷,不由自主地吐露了心声。

这绝不是戏谑的意思!说完他发觉不妥,正要说点什么补救,却听江尘述含笑道:“那就让楚大人破费了,红绣衣裳还不够,您再给我做一双上轿鞋,从头到脚弄齐全了才好。”

闻声楚驰越心中一紧,确定他没为自己的话动怒后,便又调侃道:“好啊,给你弄齐全后你是要进哪个府去?”

他不依不饶的,江尘述哪里肯示弱,双唇一启立刻回击:“我进谁的府也不进你楚府....!”

说完他别过头,用发簪顶对着男人,气息微微变重,瞧着像正在撒火,眼睑处却持着笑意。

“那可由不得你。”楚驰越擒住他的手,假扮起撞见美人的流氓无赖,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笑容混蛋又邪气:“小娘子,戴上楚爷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只能进我的门....!”

他相貌俊美无双,却不好好用脸,反倒爱做这些怪表情逗弄人,很快江尘述就忍不住,真的笑了出来。

楚驰越收起混混的表情,面色一转,认真道:“消气了?述儿。”

“嗯。”江尘述应了一声,迈开脚步后又问:“怎么突然这样叫我?”

“我比你大。”楚驰越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是年长者对后辈的称呼。”

江尘述愣了愣神:“你如何知道你比我大?”

楚驰越摆出一副“这还用问?”的神情,他先是比划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又指着自己更成熟沉稳的五官,冲江尘述示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况且审死殿的卷宗上有写。”楚驰越补充道。

听了他的话,江尘述神色淡淡的继续往前走,在要迈进大雄宝殿前,才侧头回应男人一句:“那可不见得。”

说完,不理会还想接着争辩的楚驰越,江尘述就在佛像前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此时是晌午,宝殿里依然长明着油灯火,雄伟庞大的佛像金光熠熠,睥睨着世间万物,慈悲中留有一丝煞气。

佛像下方,江尘述双手合十,轻轻躬身,身影如犹泫露水的莲花,美的不可方物。

楚驰越站在他身后,看的喉咙一阵干涸发紧。

“楚大人不来参拜么?”这时江尘述忽然回头问道。

楚驰越是不信这满天神佛的,刚想婉拒,就看一旁的老僧人给江尘述递上两个木牌,又笑眯眯的解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是我大安寺最为灵验的生辰祈福牌,只要把名字年纪写上去,放在这边的祈福箱里,就会得到佛门庇佑。”

啥生辰祈福牌,莫不是趁过年哄小孩的.....就在楚驰越暗自吐槽之时,却听老僧人道:

“记住,一定要如实填写。”

闻言楚驰越两耳一竖,想起刚和江尘述的年龄之争,他下一秒就跪到蒲团上,哐哐磕了三个头,然后接过老僧人手里的牌子,郑重其事的填写开来。

写好后,见江尘述手持毛笔,也在牌子上用心填写,楚驰越便不露声色地偏过头,瞄了一眼对方的木牌。

只这一眼,他就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江尘述,三十岁。

再看一下自己手里的“二十六岁”,楚驰越登时愣在了原地,耳廓瞬间翻涌上浓烈的红晕,随即他身体后倾两下,黑眸往一边瞥,像是因年龄差大为震撼,又像是在大言不惭后突然接受现实的害羞。

江尘述早就瞧出他的异动,他从僵掉的楚驰越手中取过牌子,一同交给老僧人后,然后抿住笑,拍着衣裳站起身。

“你.....”楚驰越猛地站起来,脑子里全是三十和二十六的字样,一颗心开始跳的蓬勃有力且迅速。

可他那儿的卷宗所写这人分明是二十五....!

想到自个儿一直把江尘述当成小朋友,一步步展开攻势,哄他、怜他、宠他,自以为节奏掌握的恰到好处,殊不知是江尘述在纵容他,或许他早就对自己的“小把戏”一览无余,却狡猾的沉沦其中......

见他站在那里不走,江尘述忽地回过身,声线清雅道:“卷宗是我随便填的。”

“楚弟弟。”

听清他对自己的称呼,楚驰越耳里轰的一声,血气上涌,蛰伏在内心深处的深水遽然沸腾。

“你,你叫我什么?”他哑声问。

望着楚驰越深幽又克制的瞳仁,江尘述心跳漏了半拍,抬腿就往外走:“我只叫一次。”

“江尘述,你站住,你叫我什么?”楚驰越哪能放过他,还没羞没臊的命令道:“我没听清楚,再叫一次.....”

“不要。”江尘述两颊绯红地躲他。

这个混球,在寺庙都敢这般胡闹....

江尘述正愁如何脱身,好在没走几步,就有吴白雨跑过来“救场”。

“江哥哥!楚哥哥!我饿啦.....”小孩自然而然地拉住了江尘述的手,楚驰越的脸却变作锅底。

上了马车,喊饿的小孩立马化身树懒呼呼大睡起来。

想着江尘述虔诚参拜的画面,楚驰越便询问道:“江大夫信奉佛教么?”

江尘述轻声否认他后,道:“我自幼无父无母,是被一名老僧人养活的,虽然只有两年的时光,但他待我视如己出,他离世后,每次看见佛像我都会替他拜一拜,希望他在天有灵....能够看见。”

“原来如此....这还是我头一次听你主动提自己的事。”楚驰越听得不大是滋味。

“因为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想了解我.....”

和他对视着,江尘述的淡笑浮在微红的唇间,缓缓道:“而我也想说给你听。”

“那就再多说一点。”楚驰越握紧手掌,语调变得低沉。

江尘述把头靠在轿帏上,阖起眼,缓缓道:“再多说一点....便是我不喜欢那个姓祁的人,我、我不许你.....”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忽然迷蒙下来。

“不许我怎样....?”楚驰越正想追问,却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再一看,江尘述竟像被身边的小树懒吴白雨熏陶了一样,也熟睡过去。

“真是....”专挑要紧的关头睡啊,看一大一小睡得香,楚驰越叫车夫放慢速度,自己也抱臂闭上了眼睛。

后面几日,审死殿的“年假”尚未结束,虽没有递诉状的百姓,可想到晏治提到的匪窝,楚驰越还是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练起剑来。

当下是冬日,为了伸展拳脚,他穿着稍显单薄的黑色劲装,使他健硕的身材和双臂的线条更加惹眼。

因为不能见血的缘故,就算平常练习,楚驰越也要用一条黑缎带蒙着双眼,此刻他手握如霜的长剑,垂顺在身后的黑缎子迎风飞舞,宛如翩翩欲飞的黑蝶,在男人紧实有力的脊背上荡漾,而利剑扫过之处,无不凛冽生风,寒光激昂。

江尘述从房里走出时,所见恰是楚驰越把剑挥向树木的情景。

男人的剑未触及树干,却以剑气扫落了一地的枯枝。

“好!舞的好——!”旁边围观的张剋等人纷纷鼓掌。

楚驰越侧了侧耳,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他一招一式似烈火烧酒,挥的又狠又快。

江尘述不动声色地走上前,问张剋借了把剑。

“江神医....您可当心呐。”在他噤声的手势示意下,张剋悄咪咪的说。

而后众人就看江尘述携剑向楚驰越走过去,身形飘逸,把他赤热的剑势打落。

“谁?”听得锵的一声,楚驰越稳住手里的重量,硬声问。

江尘述抬手挡住他的剑锋,沉吟不语。

见对方不回他,楚驰越扬眉一笑,他抖了抖汗津津的黑衣,道:“张剋,你好大的胆子....”

这死小子,竟敢搞偷袭!完了还不吱声,实在可气!

“好啊,你尽管放马过来。”恼怒之下,楚驰越解开两颗衣扣,完全是要动真格的架势。

见此,众人都为在他面前更显纤细柔弱的白衣神医捏了把汗。

江尘述却不慌不忙的和他周旋,看楚驰越提剑向自己疾速袭来,他不但不躲,还攀上男人的肩膀凌空一跃,用双脚夹住了明晃晃的刀锋,定住男人的招式。

肩上的温度、对方的柔软,和勾剑的熟练程度都令楚驰越失神少顷,面上不禁恼道:“张剋,你几时学的这种不知羞的打法?!待会儿本官便要好好收拾你。”

杵在不远处的张剋抱住头,真真是有苦难言呐....

说话间,楚驰越把力量集中在右手,破空一挥,逼得江尘述撤开双脚,后退了几步。

“呵....”听闻对方一刹紊乱的气音,楚驰越痞笑一声,再度横剑杀了过去。

眼看男人迫近,江尘述的衣袖一拂,飞出几根柔软的银丝,紧密地缠住楚驰越的腰,把他拉进怀中,一手抱着男人的脖颈,另一只手沿着那强壮的后颈,解开楚驰越眼前的黑缎带,璞玉色的指节却沾上薄红。

“睁开眼来。”他轻声说。

黑布落地,熟悉的兰香扑面,楚驰越全身一震,霎时卸下劲:“....尘述,江大夫,是你....”

“楚大人好大的气性。”江尘述双眸闪烁道:“我倒要看看你想怎么收拾人。”

“我.....这,没伤到你吧?”楚驰越下意识揽住他的腰,上下审视着他。

“没有。”江尘述放开手,收回丝线,道:“你心中虚火过剩,打法太急太重,反倒容易伤了自己.....”

得到他的回答,楚驰越心下讶异,刚才他出了七分的力道,就连张剋这类的壮汉都难以抵挡,江尘述却能与他打的有来有回。

这神秘又有瑰奇力量的人,调动的不仅是他的感官,还有.....愈演愈烈的征服欲。

只听江尘述又道:“我看今日中午就喝苦瓜汤吧,给你败败火。”

“好好好——!这主意不错!”没等楚驰越张口,张剋就和众人起哄道:“苦瓜汤好啊!清爽、健康.....”

楚驰越给他们一道寒锐警告的眼刀,然后就撇开剑,冲江尘述要求道:

“要我喝可以,但你得亲自下厨,那我就喝光。”

“.....此话当真?”

“当真。”

“好。”江尘述颔首答应他。

当天晌午,审死殿就传出楚判官叫苦不迭的吼声。

“该死的,这也太苦了.....”瞅着喝红豆粥的众人,在看一眼自己碗里的苦汤,楚驰越忍了又忍,才没把饭桌掀了。

知道恋人比自己大四岁之后的楚霸:

震惊.jpg 流鼻血状.jpg

幻想着人家叫自己好弟弟的时候

更加血柱喷涌.jpg

(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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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我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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