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夜晚的月,朦胧而透着血红。
橘红色光晕映在婚服之上,男人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凛,滴滴血花绽放又凋谢。
男人压抑着痛苦,缓缓将剑扔下,骤然间倒地不起,混沌虚无之下。
汩汩溪水奏响美妙的乐曲,淡粉色花瓣缓缓坠落。
男人辗转而醒,意识回笼,忽的一阵花香袭来,花瓣似寻得生命一般随风而起,盘旋,飘扬。
瞬即消失于溪水正中央,溪水随着花瓣破裂,风起落,溅起阵阵涟漪。
悠扬的乐曲再次被奏响,一女子于溪水中央而立,粉色长裙飘于水流之上,却未见沾湿。
那女子乌黑发亮的头发在圆润的脑门后面盘旋延伸直至翠绿色的短衫中,娇嫩的桃花簪在女子朱唇皓齿的衬托下竟然丝毫不显俗气。
那女子薄唇微起:“郎君,小女子可以等你好久了,也不知道郎君有没有思念月祈啊?”
那女子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男人的衣襟。
男人虽未见动作,却下意识的紧皱眉头:“哦?在下与姑娘相识?在下记性不太好,不知姑娘可否原谅在下?”
那女子轻轻抚摸男人流畅的脸颊,慢慢靠近男人,发出阵阵轻笑:“郎君是真忘记了,还是跟我开玩笑呢~我们昨天才拜了高堂,只是未有夫妻之实,郎君~莫非要小女子给亲自给你确认颈间的胎记,才肯信小女子吗说的话吗?”
男人似是想起什么,苍劲有力的手臂禁锢着那女子纤细柔软的腰,那女子忽然娇嗔:“郎君~你记起来了~”
男人唇角微翘:“娘子,是我不好,都怪我记性太差了,不过你说我们昨天并没有夫妻之实?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男人微微摇头故作叹息状,转而盯着怀中柔弱的美人轻笑:“不如我们现在补上这缺失的仪式如何?我看这里依山傍水,鸟语花香,恰巧温度适宜,更有韵味,娘子你看呢?”
男人看似是反问,却将尾调上扬,极具魅惑的双眸看着怀中美人儿。
美人儿并未言语,葱白的小手一下一下敲击着男人线条分明的手臂。
美人儿娇羞的将脸埋进男人结实的胸怀:“讨厌~你不知羞~”
男人捉住那女子不安分的手,放至自己的胸口处:“我们都成亲了,还在意这些?”
怀中美人轻轻踮起脚尖,薄唇微微上扬,两唇即将触及之时,怀中美人儿一声闷哼,只见小腹处镶嵌一枚极小的暗器。
美人不可置信的望向面前的男人,男人神情冷漠,可怜的美人儿只见那男人双手将自己推开,似是万般嫌弃,又将自己身上打扫了个遍。
骤然周遭世界景观,崩塌,瓦解,分崩离析。
男人再度醒来,眼前一片破败不堪。
寺庙供台之上香火留下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
男人刚要有所动作却发现自己双手被束缚。
花香袭来,梦中女子再度出现。
娇俏的女子擦去嘴角残留的血渍,眸中阴狠并未褪去:“长风京墨我真是小瞧你了,我为你编织了那么好的梦境,明明你可以在梦里与你心爱的女子幸福生活一辈子,你却偏要回到这残破不堪的现实中。”
男人微微一笑:“怎么,月祈小娘子不装了?”
女子神色诧异,随即顿悟:“这次算我轻敌,不过,你当真想救你娘子?”
女子忽然的贴近,令男人下意识躲避。
男人蹙眉:“你把叶笙怎么了?”
女子慢慢起身娇笑:“我,不是你在新婚之夜杀了新娘逃出长生村的吗,与我月祈小娘子有何干系?”
男人看向面前的女子,神色自若:“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月祈小娘子是妖吧?”
那女子神色一愣,男人故作玄虚:“是梨花妖呢,还是梅花妖呢?”
那女子瞬间松了一口气,男人嘴角勾起:“我知道了,是桃花妖吧?据说这长生村在以前除了‘长生的秘密’吸引人,还有一件事也惹得江湖人事慕名而来,不知月祈小娘子可否知晓?”
那女子并未言语,男人也不恼怒,似是得了兴趣一般络绎不绝。
“据说,这长生村除了村民的寿命比普通人要长的多,村落内动植物也是能存活上百年之久,这动物呢,无非就是不被季节所拘束,无需进行冬眠。而这植物可就了不起了,不止可以四季如春,不凋,不谢,甚至可以吸收日月之精华,这日月精华可以幻化成人的形态,甚至比普通的人都要貌美。”
女子神色悠然似是在听不知名故事一般:“长风郎君,你讲的故事很动听,不过这样是不可能救你心爱女子的命的呢~”
男人摇头叹息:“月祈小娘子,且听我娓娓道来,这幻化人形之事终究是太过于奇幻,市井百姓的传说终究入不了官宦人家的耳,恰巧这江湖势力逐步提升威胁到了朝廷上那位的权利,所以特地调派了一地方县令彻查此事,而这小县令也不是随波逐流的性子,他本就不信妖鬼之说,只当是自己被贬低了官职,终日郁郁寡欢。”
“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村民都当他是官老爷躲都来不及更别说主动提供线索,查案进度只好一拖再拖,这小县令满腔愤恨无处宣泄,只好在村外桃树林处抒发郁闷之情,可就在这一天,小县令如往常一般去到老地方抒发郁闷,却在桃花树下遇到一小憩的姑娘,这小县令本着男女有别的原则,并未叫醒女子,时近黄昏,女子悠悠转醒,发现了守护在一旁的小县令。”
男人微微停顿,抬眸看向面前的女子,女子似是陷入往事一般,神色悠然。
男人薄唇轻起:“这小县令与那女子情投意合很快便确定了心意,可就在这时朝廷的谕旨送到了小县令的手中,因其办事不利,被贬官还乡,这小县令本想带着心爱女子还乡,找一个平凡的营生过好一辈子,而这返乡的前夕正是长生村开放之时,江湖各路人士慕名前来,村内鱼龙混杂,小县令自然与女子断了联系,谁知二人最后一次相见时早已天各一方。”
男人微微皱眉,眼前的女人眉头紧锁,神色痛苦,似是陷入回忆。
男人继续说道:“小县令临走之时发现女子的尸首□□的流落街头,这才知晓女子被江湖混混凌辱致死,小县令悲愤交加,当晚便杀了那几个江湖混混为女子报仇,严重违反了朝廷刑法,最终含恨而死,而小县令也被灌上了杀人犯的恶名,生前所留手书被誉为不祥之兆,遭人唾弃。”
男人看着面前的女子不屑的发声:“要我说这小县令就是个情种坯子,一个女人而已,玩死就玩死了,有什么好生气的?”
面前的女子眼中血红一片,愤恨的看向面前轻视一切的男人:“情种坯子?你们男人总是如此,将自己供奉为高高在上的神,将女子作为手中玩物,身下承欢的工具,男人死了就是天大的事,女人被凌辱却掀不起一片水花,女人只能做闺中密阁之下的金丝雀,相夫教子,没有自我,一生围绕男人而行,可是,你们何尝问过我们愿不愿意,我们有没有理想抱负?”
女子情深至处,腰间伤口再度撕扯,寺庙上方出现极小的裂缝,连结界的主人都并未察觉,男人却敏锐的发现,趁其不备破开束缚放出两枚响箭,当那女子反应过来却为时已晚。
而在另一边的府邸之内灯火依旧通明。
白日仪式举办之时并未发现异常,在仪式前,叶笙将自己的佩剑寒思交于莫如空手中以防发生意外伤及无辜百姓,却不知这一行为间接伤害了自己。
傍晚时分,仪式接近尾声,莫如空手中的佩剑并没有任何异动,繁琐的仪式让少女精致的面容带有一丝凌乱,莫如空看着远处揉着腿的少女,不自觉的靠近,男人拂手将玉白色圆方小罐递于少女小小的手掌中,少女的手掌处微微凸起一层薄茧,男人微笑:“凌姑娘,这个是活筋舒血的药膏,沐浴后涂至酸痛处揉捏吸收即可。”
少女神色微愣:“不用了,小女子谢过莫公子。”少女将小罐子交还于莫如空,男人眸中闪过一瞬的遗憾,甚至连自己都未曾注意。
少女微微摇头:“今日虽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可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
少女沉思:“如果按照长风大哥的计划来说,那个在洞房花烛夜劫走新娘的妖应该是出现了才对,可是这笙姐姐留下能感知妖力的寒思并没有异动。”
少女灵光乍现:“而且现在这房门处全是贞长老的人,我刚刚以去给笙姐姐送些吃食为由打探消息,却被守卫给拦下了,说是为了不让新娘受到伤害,除了新郎以外的人不许入内,如果真的是害怕这些的话,岂不是我们进去更能规避风险?”
寻得答案的少女一时失了神:“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莫公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面前的男人眉头紧锁,忽然天空闪亮这两束光点,男人定睛一看暗道不妙,随即立刻前往喜房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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