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政局势日渐紧张。完颜康也日渐忙碌。
处理完政务,已是深夜。夜凉如水,案牍上念慈送来的汤盏早已凉透。完颜康端起杯盏看了看,便一饮而尽。
因着妻儿,完颜康对于权势和朝堂已不像年少那样热衷。但身处权力漩涡,干净抽身又何谈容易。汉人和金人迟早一战,事已至此,尽早筹谋方为上策。
簪花小筑温和寂静,窗上的剪影随着摇曳的烛火轻落在完颜康的心上。
挥退身侧跟着的侍从,完颜康自己提灯而行。
推开门,安静的姑娘正绣着些什么。烛火映衬下,恬淡明艳的脸上多了几分朦胧,更显清丽。
穆念慈闻声,抬眼看了看,将手中的绣棚放下,温和的笑,“阿康,你回来了。”
完颜康边解着大氅边说,“大晚上的别这么绣东西,伤眼睛。怎的还未休息呢?”
穆念慈走到他身侧,踮脚虚抱着他,帮忙摘着头上束发的的玉冠,“闲来无事,打发些时间罢了。我给你炖的汤盏可用了?”
“那是自然。”完颜康说着,轻轻将眼前的姑娘抱了个满怀,“近日忙了些,你莫等我,早些休息才好。”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落在完颜康脸颊,“不妨事,阿康,我想陪着你。”
完颜康轻抱着怀中的姑娘,回吻回去。
……
都说温柔乡,英雄冢。可只要是念慈,哪怕是坟冢,完颜康也依旧,甘之若饴。
临近过年,进出帝都的贩夫走卒来来往往,人群熙熙攘攘,更是热闹。
城门口新贴上了几张告示,围了好些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凑着热闹。
“嘿,这告示上写的是个啥呢?”
“你不知道吗?帝都最近啊,出了个怪事。六王爷一病不起啦。”
“那些个贵人,多少名医国手候着呢,咋会就一病不起呢?”
“起初只是个微不足道的风寒,不想几剂汤药下去,病情不轻反重,现下竟病的起不了身。天气愈发寒冷,六王爷的身体也每况日下。六王府现下正重金求诊,遍寻名医呢。”
以往因着些习武的底子,倒也不甚生病。如今这一病,倒真让完颜康第一次体会到了些病来如山倒的滋味。
苦涩的汤药络绎不绝,静默在床榻边的小案上。复被端起,一勺一勺喂入口中,动作轻柔,满是温情。
适才喂完药,完颜康不由得喉咙又是一股咸腥,一阵咳嗽下来,只咳得眼冒金星。不由得竟生生呕出了口血。
穆念慈顿时便慌了神,急急冲过来。
穆念慈轻轻拍着完颜康的背。不想短短几日,宽厚沉稳的脊背便消减至此。因着高热,白玉般的脸上满是潮红,连带着人也不甚清醒。剧烈的咳嗽撼着肺腑,刺眼的猩红让她心如刀割。
见妻子如此,完颜康只是笑,“怎么还动不动爱抹眼泪呢?”
穆念慈不由得又是一阵难过,出声竟带了些许哭腔,“你如此情形,我如何能不愁心?”
完颜康轻叹了口气,复轻握住心爱姑娘的手,温声的哄着,“你一哭,我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好像欺负了你。”
穆念慈温和的回握住他的手,“既如此,便快些好起来吧。”
完颜康见这个情形,轻叹了口气,“不如,你亲我一口吧。”复轻轻回握住心爱姑娘的手,笑说,“亲我一口,我便不痛了。”
穆念慈也不答话,只是温和的回握住他的手,再不松开。
天气愈发的冷,完颜康的病情也更为糟糕,时常一昏睡就是数十个时辰。往常神采奕奕的人,现今平日里,只有零星片刻能够清醒。
穆念慈常常只是在榻前安静坐着,也不许人打扰。
岁月仿佛格外优待于他,十余载只多添了些沉稳与老练。原本便面如冠玉的面容,倒显得更为出挑。
完颜康尚在清醒时,说的这些话的在穆念慈脑海中响起。
时局动乱,两国必有一战。若我不幸殒命,你便带着孩子去桃花岛吧。梅超风是我的师傅,岛主黄蓉与咱们有故交,必不会为难与你。
守寡不易,另嫁也使得。我为你留了私兵与珍宝,可保你后生无虞。
看着眼前虽满是病态,却依旧清隽的脸,穆念慈不由得握住完颜康的手。温热透过手掌,使她更加贪恋起这正在倒数的,转瞬即逝的爱意。
腊月,六王爷完颜康不治身亡。六王妃恸哭,服毒自绝于灵前。王妃夫妇伉俪情深,圣上动容,下令合葬。其子遵循王妃遗愿,送往桃花岛为徒。
一剂金针下去,完颜康疼的直皱眉头,“师傅啊,你轻些。”
梅超风只当听不见,继续施着金针,“你身上这毒,来的倒是蹊跷。”
“这毒来的及时,并无甚蹊跷,徒儿反少了很多麻烦。顺水推舟而已。”
梅超风,“倒是合你心意,只是可惜了你那媳妇,蒙在鼓里,为你殉了情。”
提及妻子,完颜康多了几分不忍,“师傅,念慈如何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还能如何?你妥帖到让师傅帮我换了假死药,都不肯告诉我实情?”
梅超风笑看了看两人,背着药匣起身,顺便轻掩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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