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岸和江源艰难地支撑着,刚修复好的一处缺口又被撑破。
江雨岸的指尖在颤抖,江源的指尖不断变幻阵法,透支的灵力越来越多,两人的脸都一片惨白,冷汗浸湿了衣服。
江雨岸觉得眼前一暗,心里直叫不好,他紧咬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的神志,在这关键时刻,他可不能晕厥,留下大哥孤军奋战,要是没有他,阵法立马就会失去支撑,到时候他们就是江家的千古罪人。
可他已经是穷途末路,哪里是靠意志能控制的,他的指尖一颤,灵海空虚,使不出灵力了。
他心里一泣,已不忍见江家的惨状,想着还不如先被洪水淹死谢罪。
“你的小命阎王爷不收,自己留着吧!”他失去希望的眼里迸出耀眼的光芒,一股强大充盈的灵力注入他的灵海出,帮他补充之前消耗的干干净净的灵力。
还能这样?
他一回头就望进一双含笑的眼眸,满眼写着保密二字,他轻轻勾动唇角,心照不宣。
沈修止也取代了江源的位置,两个人合力将破损的结界修复,之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事才止了手。
江源白着一张脸,虚弱地说:“多谢沈宗主苏师弟出手相助,此等大恩江家没齿难忘。”
他看向苏阁的眼神复杂,以前他十分反对弟弟和苏阁来往,还因此罚江雨岸跪祠堂。
他觉得苏阁身份低微,又是混种,长久相处会带坏江雨岸,可没想到有一日他居然需要他的帮助。
他看出苏阁的实力已经超出他们兄弟许多,不容小觑。
沈修止真会教徒弟。
江源想,当初父亲要雨岸去巡世宗学艺时,他就不该拦着。
苏阁哪里管江源心里的复杂,他随意地挥手,“我就免了,今日我又不是来帮你们江家,只是不忍凡人被连累才出手。”
别以为他不知道,就算当面说着佩服,心底还不是瞧不起他,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地惹人生厌。
江雨岸老老实实地站在江源的身后,不掺和。
江源被噎,许久才开口,对象很明确,“还望沈宗主在这里多待两日,有几处结界,需要加固一下,特别是后山。”
沈修止来了自然是要处理好才走的,他淡漠地点点头。
苏阁也不想那么早回去,被困在岐山什么东西都查不到,还是出来好,苏飞莹在山上还有大师伯看顾,他也不担心。
江源给弟弟使了个眼色,就让弟弟陪着他们,就领着弟子巡逻去了。
一点没叫休息,倒让人佩服。
苏阁斜斜地靠在江雨岸身上引来沈修止的一阵侧目,他嚅嗫着唇,神情怪异。
苏阁没看见,心大地笑道:“你哥哥对这些灾民还挺上心的。”
江雨岸叹了口气,他的眼下青黑,却不敢有半点困意,“因为我家,才让这些百姓不安宁,哥哥又是少主,自然是要费心一些。”
连续几天几夜不睡觉已经是常事,他们都习惯了,越到这个时候,越不敢掉以轻心。
苏阁嫣然一笑,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掏出一个乾坤袋,“这是我下山的时候飞莹给的,你这里收留了那么多老弱病残,给他们用正合适。”
江雨岸也不矫情,道:“自从她来,就把救治灾民当作分内之事,有时候比本家弟子还要上心,也多亏了飞莹,才没有让瘟疫横行。”
凡人的生命,太过脆弱,稍不注意就会有大面积的疾病肆虐,特别是洪水一发,到处都是死人,要不是苏飞莹种的仙草,可能会有更多的人丧生在这里。
苏阁耸耸肩,“扶危济困本就是巡世宗职责,我们只是在力所能及之处帮一帮,其他的还是靠你们自己。”
“对了,知道你们岐山封印了什么妖物吗?”
江雨岸摇摇头,父亲没有跟他提过。
苏阁苦恼地说:“岐山封印的那只妖兽叫朱雀,十分不好对付,你在山下巡视,要是发现了它的踪迹,一定要尽快告知我们,这里的弟子加起来都不是它的对手,硬碰硬只会带来无谓的牺牲。”
江雨岸一听是朱雀,也吓了一跳,上古已经消失了千年的妖兽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家。
江雨岸沉吟片刻,笃定道:“山上的情形不大好吧!”
朱雀出事,焦头烂额的肯定不止他父亲。
苏阁抚了抚额角,半晌无语,“那几个家主精力旺盛得很,一边吵架一边想办法对付朱雀,简直是不亦乐乎,我和师父实在受不了,就下来帮你解决麻烦了。”
话落,沈修止谴责地扫了一眼苏阁,颇为糟心。
江雨岸默默地想着那个画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家的女眷也被集中到一个地方小心地保护起来。
害怕她们和凡人发生争执,所以被明令要求无事不得外出,这几日,她们一个外人都没有见过。
这时候好不容易来了两个不是江家的弟子,年轻的姑娘都探出头来盯着他们,非要看个仔细才肯罢休。
稍微年长的认出苏阁,回头对着姐妹议论纷纷,一同向他投以鄙夷的目光,就连旁边的沈修止也连带着受到他们的不屑。
沈修止眉目如画,周身气度清冷淡漠,长得又好看,这群姑娘既唾弃又惋惜,想着若不是和苏阁有牵连,哪里不芳心暗许。
若以后他能幡然醒悟,不和苏阁来往,定也要父兄去他家闲聊。
苏阁看到那些女人对沈修止明目张胆的媚眼,差点笑岔气,一转头,却看见沈修止无措地望着他,一双眼干净澄澈,没有半点尘杂。
修仙问道几百年,一颗心,如止水,被人撩动不自知,无意惜取旁人。
苏阁笑得唇角发酸,还是止不住。
这群女人终日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没有出去见过世面,哪里知道眼前的白衣男子就是传说中的沈宗主。
胆子真的大!
江雨岸觑着沈修止,连忙让巡逻的弟子把她们带进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要是把他们惹气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江雨岸赶忙转移注意力,咳嗽着,“前院还有几处结界,不如我们去看看。”
他赶忙领着他们去前院的结界处,一门心思都放在江家结界上,没有注意后面两人的气氛奇怪。
突起的水墙波涛汹涌,虎视眈眈,支撑江家的结界艰难地抵御着,年纪稍小的内门弟子,看着水墙瑟瑟发抖。
沈修止和苏阁联手,将变薄的结界加固加厚,一直忙到乌云散去,落日西沉。
沈修止道:“下次降雨是四天后,再降一次雨,水墙就会将江家结界彻底破开,到时候灵力修复也是无济于事。”
苏阁摸着下巴,眉头紧锁,“这样一来,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解决朱雀,但是朱雀又不听我们的召唤,怎样才能确保它四天内会出现。”
杀不了它,将它重伤也好,免得它有精力去行云布雨。
苏阁仔细端详着一无所知表现良好的江雨岸,冲他露出期待的笑容,一对兔牙,白得发光,江雨岸和他一对视,吓得寒毛直竖,了无生趣。
不仅如此,他同时还收到了沈修止隐晦而不知其意的目光,觉得呼吸都快凝滞了。
他心底暗叫不妙,立马脚底抹油的溜了,留下苏阁鼓着腮帮子,絮絮叨叨,“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苏阁的鬼主意一大堆,似笑非笑地盯着江雨岸落荒而逃的背影。
别以为跑了他就没法子对付他。
沈修止黯然地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苏阁处处维护江雨岸,多次因为他以身犯险,除了苏飞莹,他未见过苏阁将其他人这般放在心上。
他记起心魔幻境里的苏阁为了江雨岸还和他分道扬镳。
次次见面都没有好事。
沈修止握着寒霜的手不断发力,指尖泛起惨白。
苏阁迷惑地望着他,恍然大悟,之前没有和他通气,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沈修止道:“我有一个预感,朱雀在雨岸这里。”
他的心里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若是其他人他定然是不敢说的,但他面对的是沈修止,苏阁足够信任他。
沈修止平复下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自省也觉得荒唐,怎么一对苏阁就浑身不对劲。
他目视前方,双目发虚,“你是觉得他有问题?”
苏阁迟疑地点点头,强调,“这只是猜测,但是我们只有四天的时间,总得做些什么。要是错了,我就去给他道歉,他会明白的。”
只是这件事情非同小可,绝对不能有其他人知道,那些人可不像他,会顾及江雨岸的性命。
其实朱雀在江雨岸身上也没有关系,危险的是朱雀,又不是江雨岸。
他总能想出办法解决,而且沈修止站在他的身旁,修仙界第一,可不是说来玩的。
不过,朱雀的目的值得商榷,要是能通过它抓出幕后凶手,那才是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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