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止由着他,也放纵那颗动荡不安的心。
苏阁喜欢酒,就算喝得神志不清还是下意识地亲近酒,他抱着酒香四溢的沈修止辗转反侧,不得安生。
沈修止用尽全力搂着他,防止他摔下去。
转念一想这人还是摔死得好,可到底没有把手松开。
他被灌得发晕,心却没有糊涂,他看着心上盘根错节缠绕生长名为苏阁的树,一败涂地。
他心安理得地受着内心的谴责,没有动摇。
一个在寒风中落寞孤单的人终于找到一盏永不寂灭的灯,难道不是一件幸事吗?
苏阁睡得香甜,难保他的梦里没有一池子的酒。
沈修止垂下眼帘,学着他,一下下地啄着苏阁的唇角,细细碎碎。
窗外树影婆娑,月华流泻,烛火燃了一夜。
快天亮的时候,苏阁的灵力暴涌,整个人疼得满头大汗,浑身发抖。
沈修止黑着脸帮他平息,直到第二天中午也没和他说上一句话。
苏阁小心翼翼地靠近,次次都能接到冰冷的眼刀。
唉!真的生气了。
苏阁知道过度饮酒会引起灵力暴涌,只是自己嘴馋没忍住,哪里想到醒来还要遭一番罪。
让沈修止为自己操劳实在过意不去,这会儿不理他也能理解。
苏阁看他默不作声心里也难受,悄悄地转移话题,他道:“昨晚有发现雨岸不对吗?”
沈修止收着心里的情绪,摇摇头,道:“他喝到最后还有两分神智支使他回房休息,混了仙草的酒也没有让他的身上浮出妖气。”
“你可要再试一次?只是……”沈修止无言地警告他。
苏阁闷闷不乐地说:“我一定不会再用这么愚蠢的法子了。”
得了酒,失了彼,一半一半。
苏阁纳闷了,难不成自己是真的搞错了,这一切都和雨岸没有关联?
如果真的是那样再好不过,他亦不想把雨岸推入众矢之地。
这一世江雨岸好好地当他的富家少爷才好,什么悲剧都不会找上他们。
可是现在到哪里去找朱雀?
他们的时间不多,总不能再看着生灵涂炭。
沈修止道:“眼下只能让人把百姓送到高地防范,山上还有你师伯师叔,他们会想办法抵挡一阵子。”
苏阁默默无语,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怔愣着。
江雨岸瞒着父兄偷喝酒已经是常事,夜里喝,第二日天一亮绝对会清醒 ,不会耽误自己的正事。
苏阁醒来之前他已经领着弟子巡视半天了,大中午才看到苏阁出门,万分嫌弃。
苏阁和他暗怼了一阵,并排走在一起,“还有三日就是新的洪灾,到时候结界也阻拦不了洪水,要是再找不到朱雀,后果不堪设想。”
江家的领地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一想到这里会被淹没,他就痛不欲生。他仇恨那只为非作歹的妖兽。
“那只朱雀被封印了那么多年一定会对江家打击报复,只是他会用什么方式却是我想不到的,这才棘手。”
江雨岸拧着眉,“要我怎么做?”昨日他就让弟子们注意怪异的地方,免得被朱雀钻了空子。
苏阁道:“听师父说朱雀堕妖后就将人当作零嘴,被它吃掉的人数不胜数,你要注意清点人数看有没有弟子消失。”
江雨岸回想看了一下,笃定地摇摇头,“这倒没有。”
闻言,苏阁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朱雀应该在别的地方蛰伏。”
“对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去别处找朱雀的踪影。”
苏阁和他走到一个树丛,这里的树少人打理,枝丫横斜,奇形怪状,边走,苏阁边帮忙理树枝。
“那你们需要什么东西,我来准备。”江雨岸道。苏阁没有注意,手背被树枝划了一刀,有些深,渗出血迹。
苏阁皱着眉头,冷静地用袖子遮住,也不管它。
“朱雀不易对付,你要多小心。”江雨岸道。
“那是自然,不过我可有师父,反倒是你一个人要注意。”
江雨岸嗤笑,“还用你提醒,我向来谨慎,可不容易中招。”
也不知道刚被划伤的是谁,江雨岸嗤笑。
苏阁走在他的前面,向后挥手,示意自己知道的。
江雨岸矗立一阵,终和他分道扬镳。
苏阁和沈修止离开了,这两天江家一派宁静,没有发生骇人听闻的事。
这夜,圆月初上,一个黑色的影子飞快地越过,守夜的弟子都没有发现异常,最终他停到了一个红色的阁楼前,轻轻地推开门,没有弄出一点声响。
这里面安置的全是妇人,男弟子很少在这附近巡视,怕惹出闲话。
黑衣人借着黑夜的掩护溜进了一个小房间,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女人,完全不知自己的险境。
黑暗中清晰地可以听见一个人吞咽的声音,他像是被人勾起了馋虫,迫不及待地掀开床帘。
那个女人趴着,头发散落在脸颊旁,看不出模样,黑衣人伸出手摸到了脖颈,感受着平稳有力的血脉跳动。
他张开嘴,像是在回味什么,一个猛子栽到脖子上,正当他要咬下去的时候,一把冰冷的剑稳稳地贴着他的喉咙,他要是再动一下,就会割破脆弱的喉管。
房里的烛火突然亮了起来,照亮了整间屋子,黑衣人的模样也被看得清清楚楚。
苏格一脸复杂地看着他,倒不意外,“我若是你,这几日就不会妄动。”
江雨岸阴狠地笑着,眼睛里是浑浊的灰,他一歪头,绿云就在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手握成爪,要把面前的人撕个粉碎,抵消恨意。
银白色光从他的头顶落下,江雨岸飞快地弹开,手被割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直流。
他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兴奋地舔舐手上的血迹,狼狈不堪。
苏阁不屑地皱着眉,冷颜道:“识相的就从这个人的身体里滚出去。朱雀。”
附在江雨岸身上的朱雀,冲他们露出了一个不寒而栗的微笑。
他道:“你能拿我怎么样?只要我想,这个人立刻就会毙命。”
一股血腥的杀气扑面而来,朱雀毫不畏惧,他手中有江雨岸当筹码,无人可以奈何他。
苏阁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在他的身上,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之前我还找不到方法除了你,现在看起来倒是很容易。”
朱雀一僵,横眉竖眼,“据我所知,你们情意深厚,难道真要为了我大义灭亲?”
江家的人死不足惜,他们居然敢把他封印,让他在岐山里痛苦了几千年,好不容易逃出来,江家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要不是当时出了岔子,他才不会选择附身在这个人身上。
眼前的苏阁才是最好的选择。
朱雀诱惑道:“要想救你的朋友,就乖乖地到我身边来让我在你身上待一阵子,我就把他给放了。”
当他不知道,朱雀上身,除非他想哪有脱离的可能?
苏阁道:“乖乖回岐山就饶你一命。”
朱雀嘲笑他大言不惭,一个修行十年都没有的小娃娃,也敢在他面前叫嚣。
苏阁等他笑完,好心地给他指了指身后,提醒道:“你看那是谁?”
朱雀一回头,连忙躲开那把剑,他被沈修止引得越来越远,离苏阁有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朱雀不敢置信,他原本以为苏阁手里的那把白色的剑,已经是了不得,刚才没有防范才吃了亏。
可沈修指手上这把绿色的剑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连他都不得不避开,好像是为了专门克制他们铸成的一样。
朱雀惊魂未定,道:“你手里的那把剑的名字?”
沈修止坚定地把剑横在苏阁面前,防着朱雀偷袭。
苏阁的道行在朱雀面前只有碾压的份。
苏阁掂了掂手里的寒霜,又看了一眼沈修止手中的绿云,十分失望。
绿云在沈修止的手里才是一把神兵利器。
苏阁嫌朱雀怒得不彻底,有意气他道:“一把专门将朱雀剁成肉酱的剑。”
沈修止一只手挽起剑花,强势拉开战局,绿云的战意被激起,剑身嗡鸣,连带着苏阁手中的寒霜也开始回应。
朱雀才解开封印动作迟缓,自然比不上身经百战的沈修止,但它毕竟是上古的神兽,要想拿下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只有沈修止的剑让他胆寒,人倒不是他的对手。
朱雀一闪身就从沈修止的眼前消失,下一刻他已经飞到了苏阁的面前。
抓住了苏阁就能让沈修止投鼠忌器。
沈修止手一松,绿云横飞到苏阁的身边,筑起一道强大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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