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靠在冰冷的墙边，望着在床上安静躺着的师娘。有太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有太多话想问，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沉默了一阵之后，还是张海盐先开了口：“师娘这样已经好几个礼拜了，从前我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老，后来才发现，衰老，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师娘，可能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才带着师娘来这里寻找张家族长，或许还有一点希望。”
“我发现，坑底时间的流速会变得不一样，你看…”张海盐指着悬挂在树梢后的月亮，“从太阳落山到明早日出，将需要24个时辰，这里能够缓解师娘衰老的症状。”
张海虾站起身，看着师娘垂落的白发，以及脸上掩盖不住的皱纹，道：“走吧，去找张起灵。”
他拉起还坐在地上的张海盐，张海盐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疲惫，但瞬间就恢复了常态。
张海盐顺着张海虾的力道站起身，他能感受到那人的体温顺着交握的双手传到自己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这时候，他生锈的大脑才再次开始转动起来，他盯着张海虾的脖颈，后知后觉地发现——张海虾回来了！
那个他不敢思不敢想的张海虾？
真真切切地回来了。
这像是一个巨大的骗局，在他再次走投无路的时候，上天给了他最想要的东西，这一切都是这么的不真实，像一场精心编织的梦境。
张海虾察觉身后的张海盐停下了脚步，回头道：“怎么了？”
他说的话是真的，张海盐可以肯定，那些相处时的细节只有他们两个清楚，那些完全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张海盐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谁知道。但张海虾的尸体是他亲自发现的，张海虾也说不清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海盐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出一个笑，“没什么。”
“如果师娘的事有救，之后我们就去查查你的身体，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海虾点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佛爷也是。”
两人顺着张起灵离开的方向追过去，他们已经晚了半个时辰，只能祈祷张起灵在这过程中没有全速前进。
坑底的面积比张海虾想象中要大许多，地面上没有任何杂草、树木一类的遮挡物，但在茫茫夜色下，依旧看不到尽头，张海虾问：“你有走过整个坑底么？”
张海盐摇摇头，“我是跟着张起灵来到这的，然后意外在坑底度过了一夜，发现了时间的异常，于是干脆把师娘接过来了。”
“厦门的墓地里怎么会有你的墓？”张海虾的问题跳跃得太快，张海盐愣了一瞬，“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了？”
他一直想和张海虾回到厦门，按理说，张家人死后要葬在张家古楼，但那对于还活着的张海盐来说有些不方便，他也舍不得这么早就让张海虾去古楼，尸体也不行。
于是他把张海虾的尸体放进了厦门张家的临时墓地里，还早早地为自己在张海虾的旁边留好了位置，等以后自己不行了的时候，两人在一块回到古楼，也算有始有终。
两人对视一眼，张海盐明白张海虾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便也没再过多解释。
两人在坑底全速奔跑了四个时辰，一时间只能听到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
张海虾还好，毕竟他的身体经历过一次“重生”，机能较之从前还大有提高，但张海盐就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两人本来就更擅长在水下作战，加上张海盐这些日子又操劳过度，步伐渐渐就慢了下来。
张海虾察觉到了，笑道：“我背你？”
小时候张海虾倒是常常背着张海盐四处乱跑，但长大后，尤其是瘫了的那几年，别说背着了，连并肩行走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妄念。
“瞧不起我？大爷我还没这么菜。”张海盐撑着又跑了半个时候，两人终于跑到了坑的边缘。
“看来这个坑是个椭圆形。”张海盐道，他们一边跑一边计算着距离，两边的距离相对较窄，他们两个离得足够远的时候就能看到坑的边缘，而那时候的前路却根本看不到尽头。
“这里的脚印，看来人刚走没多久。”张海虾摸了摸坑壁，上面还沾染着新鲜的泥土。
两人对视一眼，张海虾掏出绳索，给张海盐和自己熟练地绑上了，然后张海虾用力一甩绳钩爪，自己爬了两步觉得没问题，示意张海盐跟上。
等到两人终于爬到地面上时，天色已经隐隐泛白了，张海虾刚从这巨坑中探出一个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树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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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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