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运动会,订购的相关文创周边已经相继到达了学校的快递站点。
叶桁收到了周临铄的消息,他提出会和叶桁一起去拿快递,毕竟东西批量订购的话,数量还是不小的,叶桁一个人肯定拿不完。
自从上次团建过后叶桁就没有和周临铄见过面,提前收到消息的时候,内心泄了气的气球又迅速膨胀起来。
他今天早早的就在宿舍楼下等着了,看到对方朝自己的方向走来,叶桁笑着朝周临铄招了招手。
现在是傍晚,整片天空和四周被抹成了蓝色调,只剩下几片稀稀松松的薄云漂浮在蓝紫色的晚霞中,太阳已经西沉,天空一点点的暗下来,湖面变得平静深沉,两个人安静的一同往快递站的方向走。
鞋面踩在干枯的落叶上,发出吱吱的破碎声,伴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偶尔踏过松动的地砖会发出哐哐声响。
叶桁走得心不在焉,被前面不平的砖面路绊了一下,周临铄眼疾手快地托了一把他的胳膊,人没事,他的神色稍稍平静下来:“小心。”
“嗯,谢谢。”叶桁站直身,小声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奇怪,是长时间没有见面和说话,两个人变得生疏起来了吗?叶桁心里想着。
他们现在就像两个原本就不熟悉的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淡漠,雪上加霜,关系变得更加生硬和疏离。
叶桁心里顿感难受,他不想这样,但是他不知道应该开口说些什么,他不是一个能说会道找话题的人。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像许承恩一样,或者是任何一个能够找到话题和人交流的人。
叶桁觉得自己现在与一块呆板的木头没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的叶桁还很小,母亲生下他半年过后离开了这个家,只是偶尔会在人群刻意回避的情况下出现看看叶桁。父亲生病去世之后,母亲就极少待在叶桁的身边,等到他的年纪能够开始上学了,母亲已经几乎退出了他的生活。
后来叶桁才得知母亲和父亲之间本就是没有爱和感情的,所以母亲在生下他半年之后独自出国了。
叶桁多半是同爷爷奶奶请来给他做饭的阿姨度过,叶桁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奶奶不把自己接过去一起生活,他不是他们的孙子吗?或许是他们不喜欢自己吧。
上学回来,迎接自己的不是热情的欢迎和父母的关怀,而是冰冷的,偌大的别墅里,每天自己在一张餐桌上吃饭、自己闷在房间写作业,叶桁的童年被孤单和冷清笼罩,贯穿始终,他的时间在期盼陪伴中流失。
在成长过程中的情感经历和心灵交流寥寥无几,让叶桁在面临很多问题的时候,不知道要怎么样去调整自己才是最好的最正确的,在漆黑的阴雾里他下意识的茫然无措。
叶桁瞬时有些心塞和苦涩,他神色漠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忍住鼻尖的酸意,眨了眨眼睛,在昏暗里假装眼睛不舒服的样子,不经意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周临铄偏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担忧,“今天不开心吗?”
叶桁惊了惊,慌忙摇头说:“啊,没、没有。”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躲闪。
周临铄看出了他在撒谎。
叶桁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低气压,眼睛在刚刚经过路灯的时候,周临铄不经意瞥见里面带着些许水光,他心里猛地一颤。
周临铄往叶桁的身边靠了靠,抬手摸了摸叶桁的头,语气带着些抚慰说:“不开心的话这里有免费的树洞。”
叶桁顿时心里一缩,垂了垂眸,但嘴上仍旧说着“没事”,迅速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他对没由来冒出的忧郁感到烦躁和唾弃。
从小到大安慰过自己的次数不计其数,情绪默默消化,为什么这次外露得一发不可收拾,叶桁用力地攥了一下手心,直到手心传来尖刺的痛感才满意地将手松开。
见叶桁不想坦明,周临铄也没有强求,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运动会有想出去玩的打算吗?”周临铄声音软下来问。
叶桁默了几秒,说:“我是负责人,运动会的摊位我要在场吧。”
不止这样,运动会学校会举行三天,周三开始那意味着运动会结束后接踵而至的是两天的周末时间,连续五天的空闲这对大学生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旅行和溜回家的机会。上学时间既是旅游淡季,机票和酒店的价格都会便宜很多,也不会像旅游旺季一样人山人海,对于空闲和贫穷的大学生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天上掉假期,不玩白不玩。
然而,对于大一的新生学校有一个要求,按照专业和班级的排序需要在安排的时间段进行签到,要不然都溜了,运动会的比赛谁看?即便是这样还是会有人想尽办法溜走,果然想走的人,无论如何都留不住。
为此有不少学生会暗自唾骂和鄙视学校不做人的强制挽留,当然也有人乐意留在学校参加这样的集体活动。
“没有这个要求,你想出去玩的话随意,摊位我在场就行。”周临铄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着。
叶桁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周临铄会在场!
“我没有要去的地方,而且大一的学生还要签到。”叶桁抿了抿唇,坚定地说:“我想看着摊位。”
周临铄:“好。”
快递站的人稍微有些多,叶桁拿出手机调出了取件码,有两个,分别是在两家店买的,商家可能把东西都装在一起了。
周临铄掂量了一下箱子的重量,把偏重的箱子抱了起来,走向出库的地方,叶桁抱着轻一点的箱子跟在他身后。
一个大一点的箱子装的是定制的公仔挂件和抱枕、扇子,另外的箱子装的都是透卡和吧唧之类的物品,因为物品小,所以箱子既小又轻,叶桁抱着很轻松。
叶桁看着周临铄抱着的大箱子,关心道:“学长,重吗?要不我们换换?”
“不重。”周临铄抱着箱子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稳开玩笑说:“比你轻点。”
叶桁被他这么一说,登时想起那天喝醉了周临铄背他的事,有些脸热:“学长在嫌我重吗?”
见叶桁的心情比刚才放松了许多,周临铄想着有时候逗逗人还挺有意思的,笑着说:“怎么会?逗你的。”
叶桁开心地笑了笑,没说话。
两个人把东西一路搬到了猫协的活动室,周临铄把箱子用腿抵在门边的墙上,拿钥匙打开了活动室的门。
“啪——”的一声,活动室被灯光照亮,里面的书架上整齐的陈列着归纳好的资料文件夹,墙上的挂着一些社团的集体合照和猫咪的照片,一些简单的挂画,三张大木桌上摆着一些个性的花瓶,里面插着各种各样的干花,靠墙边还有一张沙发,旁边摆着的柜子里都是一些猫咪用品。
这还是叶桁第一次来活动室,带着探究的目光,有些小稀奇。
“进来吧,箱子放在地上就好了。”周临铄把箱子放在空地上,拿了瓶水,拧松了点瓶盖,递给叶桁说:“喝水,辛苦了。”
“谢谢。”叶桁走了进来,把箱子放在了大箱子旁,接过周临铄手里的水。
周临铄去一旁的抽屉里拿了把美工刀出来,在箱子前蹲下身来,锋利的刀尖划开密封处的胶带,发出“咻——”的声响,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地暴露在外。
叶桁仰头喝了口水,走到周临铄身边也蹲了下来,开口说:“学长,需要清点一下数量吗?”
“嗯嗯。”
把箱子拖到沙发跟前,安静地清点着物品的数量,确认准确无误后,叶桁说:“学长,那些抱枕我们买了包装袋,要不然单拿着有些容易弄脏,可能需要我们自行包装一下。”
周临铄在他身边坐下,说:“好,我们一起。”
“好的。”
叶桁把包装袋搜罗了出来,袋子的款式还是其中一个女生挑选的,上面带着很可爱的猫咪简笔画图案,对比着包装在内的抽象的抱枕图案,叶桁没忍住笑了笑。
周临铄闻声偏头看了过来,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中间相隔着一个人大小的空隙,周临铄看着叶桁在灯光下笑得弯起的眼睛,他的睫毛长长的,自然的上翘着,灯光照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周临铄一下看得有些入迷。
叶桁察觉到身旁的目光,以为周临铄是在看他手里的猫咪抱枕,拿起往他面前凑了凑,笑容灿烂地说:“学长,你看,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抱枕长得很好笑?”
叶桁拿的是之前和许承恩两个人一起拍的那只奶牛猫,把人家十分妖娆的姿势做成了抱枕的图案,实物看起来真的十分滑稽,让人不禁失笑。
周临铄回神看着眼前的这只猫咪像是想起了什么,顿了顿,细长的眼睛在柔和的灯光下弯着笑了起来。
这是叶桁第一次见周临铄敞开心扉的笑容,虽然以前周临铄和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也总是挂着笑,但是叶桁察觉到这次的笑和往常是不一样的。以前的笑容更像是一种礼貌性的标志,淡淡的,对谁都可以,而现在却是发自内心的,只得片刻的窥见。
叶桁心里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撞击了一下,开始毫无章法地乱窜,他掩饰性地眨了眨眼,侧回身继续做一个内心不淡定的包装机器人。
安静的室内就只剩下隐匿在皮肉之下疯狂窜动的心脏和包装袋发出的咂咂声。
……
维持着同一动作身体有些乏,叶桁抬头想伸个懒腰,却突然觉得门外有什么身影一闪而过,他瞪大眼睛看了看,外面什么也没有,他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他看错了?
周临铄停下手里的动作温声问:“困了?”
叶桁放下揉眼睛的手,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有一点点。”
周临铄笑了笑,这样还一点点呢,他转了转手腕说:“那今天先到这里吧,回去休息。”
现在已经将近九点半,叶桁看了眼还剩下三分之一,他提议道:“剩下的我拿回宿舍包吧,闲着没事的时候可以包一下。”
“嗯好。”周临铄想了想,低头递了把钥匙给叶桁,“钥匙给你,包完可以直接放过来。”
叶桁面上稍显诧异,他记得活动室的钥匙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虽然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好像只有社长和副社,以及苏倾其有钥匙,其他人要进活动室可能还需要提前找人拿钥匙。
“拿好咯。”周临铄拉过叶桁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叶桁点了点头,心里只剩下两个字——要命。
出了活动室,叶桁看着月亮散发的光芒照映着深蓝色的天空,拉伸着仰了仰脖子。
周临铄轻轻捏了捏他的后颈,脸上挂着笑意说:“走了。”他拿上那剩下三分之一的抱枕和包装袋,锁上了活动室的门,叶桁只好顶着通红的脖子被送回了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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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隐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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