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飞文深吸了几口气，尽量让自己神情如常地和周围人打着招呼，走到寄养室。犹豫了一会儿，他才蹲在笼子前面，尝试与动物沟通起来。“六条，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六条是宠物医院一直养着的猫，它身上有六条黑线，不过它此时自言自语般地重复着：“我要吃饭，我要吃饭”的话，并不搭理苟飞文。
正当苟飞文犹豫要不要与第二只沟通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进程。
“你刚刚是在问那只猫能不能听懂你说的话？”说话的是宠物医院的医生，路狸。
“没有，”被抓包的苟飞文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我就是想训练它一下。”
路狸端着咖啡杯，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所以你是真的能和动物说话？我之前都是听他们说，居然是真的？你们在说什么？不会再说，它饿了，要吃饭吧？”
苟飞文嘴唇动了动解释的话说不出来。
“你又犯病了？”此时进来拿东西的苗胜楠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苗胜楠苟飞文是同届的同学，自然都知道苟飞文上大学时发生的事。
这种时候，苟飞文也瞒不住了，只好实话实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很久都忽然出现了。”
“怎么可能，不是很久没出现了么？”苗胜楠叉着腰有点急。
“我也不知道，把我最近的手术都停了吧。”
路狸站在一旁上下打量着苟飞文，质疑地追问：“所以是忽然就听到了？没有任何原因吗？会不会是接触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之前我就找过原因，主要我没接触什么呀，就是最近去了……”苟飞文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好像有什么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他嘴巴张张合合，最后也只说出：“我就也是接触些动物。但是一直都是这样，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路狸看着苟飞文的表情，眼神闪了闪，没有接话。
倒是苗胜楠追问：“去医院检查了吗？”
“上次……”苟飞文顿了顿，仔细回想后才确定：“上次住院时，我做了全部的检查，但是结果没什么问题。”
“要不然，我们再帮你测一下？”路狸偏了偏头，示意它们两个可以在这里检查试试。
苟飞文同意了。
既然路狸发现了秘密，他索性就追问起苗胜楠具体情况来了：“所以他上大学的时候真的能听到动物说话？”
“我怎么知道，我又听不到，不过他说的好多事情都是能对上的。”苗胜楠回忆着大学时候的情况，给路狸解释。
上大学的时候，苟飞文就一直很厉害，他一直说自己能和动物沟通，而且真的所以很多次都能最快找到病灶，所以也由不得别人不信。
“很多次？也就是说不是100%的？”
“嗯，也有不灵的时候，”
“比例大概是？”
“10次总有7—8次是对的吧。”
“那很厉害了呀，那他为什么说是幻觉？是能力忽然消失了？”
那时候才开始临床，之前苟飞文很多次都能确定病因，所以大家都很信他，那次一直养在学校里的6只流浪狗上吐下泻，感染了狗瘟。
开始大家是正常用药，但2～3天没有好转，刚好隔壁实验室有变异病毒正在用新药，就有人提出是不是感染了变异病毒，要不要换药。
苟飞文询问了那些狗的全部行程确定它们没有接触过，所以没有立即换药，但是第二天报告出来后，确认是变异病毒，就立刻换药了，但还是没救回来。
故事讲完，路狸坐在椅子上没动，眼睛盯着苗胜楠示意他继续说，见苗胜楠久久不开口，诧异地问道：“就这么点事？”
“什么叫就这么点事儿？”苗胜楠反而被路狸的反应惊住了。
“不是，那病本来就不容易治疗，况且还是变异的，谁能保证一定能治好，也不至于因为自己没有治好就这样吧？”
“你没懂这件事的重点，重点不是治没治好，而是苟飞文说他询问了那些小狗，确定它们说没有接触过病原，而且不是简单的询问，是询问了它们的所有动线后得出的结论。”
“所以呢？其实它们接触过。”
“是的。”苗胜楠点了点头：“因为那个病毒在正常宿体中不可能变异这么快，我们都怀疑，是不是实验室学生没做隔离与它们接触了，就去查了所有的监控，最后看到那六只流浪狗中的一只，趁着隔壁实验室没有关门的时候进了里面，在里面住了一夜才出来。而这件事那只狗没有与苟飞文说，或者我可以这样说，这件事，在苟飞文叙述的，小狗与他交代的动线里并没有。”
“所以实际原因是，苟飞文觉得他听到的东西，和实际的对不上，那……”
“那个时候，我们好奇心都强，所以都去翻之前的记录，发现好几次他说得不准的时候，大概都是那些动物离开了它们常规的生活地或者违背了它们常规的生活习惯，所以有人怀疑是不是他是推理出来的，并不是真的能听到。”
路狸半张嘴：“然后呢？他就受刺激了？能力就消失了？”
“也不是立刻，之后还有几次的，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控制的，他后来就很失落，然后是过了段时间，他去住院又回来后，好像就说自己之前的所有话都是因为精神分裂产生的幻觉，就这样了。”苗胜楠想了想解释着。
“所以还有别的事？”路狸这样认为。
“大概吧。”
晚上三人借口检查机器支开了助理，用平时给动物检测的仪器，给苟飞文做了个检查。
“负责听觉这边的大脑皮层，稍微有点活跃？”路狸指着电脑上的检测结果。
“但是，这个变化是在可控范围内的，”苗胜楠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和大学的时候不一样吧。”
苟飞文看着检查结果，肯定道：“数值是差了很多。”
“那是因为什么？”苗胜楠十分不解。
苟飞文说不出来：“大概是因为加班加多了，所以脑子出问题了。”
“也许真的是什么超能力之类的呢。”路狸靠在转椅上撑着下巴。
苗胜楠也说：“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上大学的时候你是真的能听懂一部分动物说的话的，很多情况说的就是对的呀。你那时候检测异常，现在想想很可能是因为即时的悲伤对你身心造成了刺激，并不是所谓的听到动物说话这种情况本身有什么问题。”
路狸接话：“而且按照苗胜楠的说法来看，成功率能有80%，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幻觉就能做到的。”
“我脑子有问题，你们脑子也有问题了？”苟飞文不肯承认。
路狸却说：“但是如果真的只是单纯的幻觉，他不能准确率这么高……”
苗胜楠打断他：“也有可能，你听到的还是动物的叫声，只不过是因为你对动物太了解了，所以以为自己听懂了他的话，就像人在视神经受损初期，在不知道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因为大脑会把没看到的东西补充完整，所以你能接触到的东西说出来的就是对的，接触不到的东西说出来就是不对的，这样想是不是就合理多了？”苗胜楠说出了自己想了很久的推论。
“如果真的按你说的，是我自己补充的，那我得到的信息应该是从它们身上总结出来的，但我的耳朵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它们说的话了，这样不正是证明我的脑袋出了问题，精神分裂才会幻听嘛？”
苗胜楠抿着嘴唇看着苟飞文，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由于转移了话题，追问排班，商定先暂停苟飞文的手术，不过日常门诊还是要坐。苗胜楠忙着去重新做排班表，路狸没有走，继续陪着苟飞文检查。
盯着各种检测报告，路狸忽然开口：“所以那次，在你的记忆力，是它们与你说了他们全部的行程，你才认为他们没有接触过病原的？”
“是，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苟飞文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路狸鼠标点得哒哒响又说：“有没有可能也许你是真的能听到动物说话，但是它们可能也会说谎，或者它们说的是它们认为的情况，而你只是能简单地听懂它们的对话。并不能得知它们的想法，也不能扫视的身体，不能知道它每时每刻的情况，所以才会出现问题……”路狸缓缓地说道。
苟飞文没有开口，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苗胜楠的说法和路狸的说法他全都想过，但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不管是我能不能听到，都不能保证我听到的的一定是真实的，所以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路狸听了这话，缓缓地摸了摸眉毛，不再规劝。
“老刘最近闹脾气请假，我这边在摇人，你也问问有没有最近能来帮忙的。”苗胜楠那边电话打来求助。
苟飞文没时间想乱七八糟的，连忙翻起手机，自己不能手术，医院必须有人顶上才行，终于在天亮之前，被他找到了能来的救星。
刚过7点，巨大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传来，一辆骚包的紫色跑车停到了店前，车主自然就是苟飞文的救星，挂在医院墙上的特约医生之一，苟飞文和苗胜楠的师哥，现在兽医临床的大学导师，岑松。
“开这车来不怕让人划了？”苟飞文背靠在门上，被反光刺得睁不开眼睛。
“羡慕还是嫉妒？”岑松这人一米八几，浓眉大眼，浑身肌肉，偏偏品位亲民，穿着个黑T恤、紧身裤、豆豆鞋，看得苟飞文眼睛更疼了。
“你好歹是个老师，也不怕影响不好？”
“怕什么，我又没开到学校去，这车也就能往你这边开开，平时都塞在车库不敢动。”岑松轻柔地关上车门，小心翼翼地掏出篷布盖好。
苟飞文上前拿着木板仔仔细细地把车胎周围都挡上，说被划是有点夸张，不过这可是宠物医院门口，他的车**概率会成为狗厕所，挡上点没坏处。
有岑松坐镇，苟飞文倒是安心了，不过他也没法休息，被岑松薅到诊室陪他聊天。
感谢阅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救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