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午后的阳光,把空气中的水分蒸发的干干净净的,正是晒被褥的好时候。
趁着宋雁行在院子里看书,沈清棠把屋里的被褥都拿了出来,一条条摊开在木架子上,晒在阳光下。
宋家院子位置高,站在板凳上就能看见院墙外地里忙活的人。
如今真是收秋的时候,往远处看去,青灰的石阶上,红的辣椒,黄的玉米,紫红的枣子,橙色的柿子,各种颜色交织,煞是好看。
每日不停的忙忙碌碌,为的便是这个时候,丰收的日子大家都是欢喜的。
宋家最近也忙活,往年地里的活儿有短工干,今年招来的短工少,宋家上下,除了宋雁行和沈清棠,尽数去了地里。
其实宋家不克扣工钱,饭食上油水多管饱,之前向来是不缺干活儿的人。
只是今年,因着被沈家族中讹去的那几百两银子,村里人气不平,几家能空出短工的人家竟联合起来抬高了工钱,狮子大开口一般。
宋老爷为人厚道,也不是逆来顺受之人,当即着宋管家去镇上招了些人来。
只是事出突然,镇上来回又不方便,人手便没有招够。
家里境况不如以前,宋老爷心一横,大手一挥,一大早上,连被窝里的雁南雁北都招呼起来,拉去了地里。
沈清棠则留在了家里,他除了要要照看宋雁行饮食医药,还要准备晌午一大家子的饭食。
宋家人原都是没有干过活儿的,更别说下地。沈清棠忧心忡忡,先煮上了一大锅竹蔗茅根水,来润燥去火。虽进入了秋季,天还是燥的。
宋雁行知道如今情况特殊,喝了药大手一挥不让沈清棠再管他,沈清棠便去了厨房。
农忙时节,宋家人不会苛待干活儿的工人,更不会苛待自己,宋管家的两个儿子宋大虎和宋小虎早早地买了半扇猪肉回来。
沈清棠父亲是极疼爱他母亲的,先前在家里都是沈父带着沈清棠做饭,沈清棠早早练出了好手艺。那时家里日子尚过得去,肉食也是常接触的,因此沈清棠干起厨房的活儿同样利落。
沈清棠先切出一些排骨,焯水焖煮一刻钟后,放入豆角、土豆、南瓜同煮,锅边贴上一圈玉米饼子,这样吃的丰富还省事。
又起出一些五花肉,先煸出油,和白菜和粉条一起炖了,给请来的短工吃。
临近晌午时分,沈清棠把白菜猪肉炖粉条送到地里,宋家人就下晌回家吃饭了。主家回家了,短工吃完饭也可找个阴凉的地方小憩一会儿。
收玉米是实实在在的体力活儿,从早干到晚,再强壮的人都撑不住。
这一晌活儿干下来,宋家人都是蔫蔫的,掰玉米要穿梭在玉米地里,不停的抬起胳膊、落下,来回重复机械般的动作。
玉米的老叶坚硬,不时划在人身上,还很剌的慌。雁北雁南个子小还好些,宋老爷宋夫人脖颈和手背处,都有剌出的细口子。
宋雁行和沈清棠打了水,让他们先清洗一番。随即每人端了一碗竹蔗茅根水先喝了,润一润,要不然一会儿根本吃不下饭。
雁南、雁北已经累趴了,喝了糖水躺着就睡了。宋老爷和宋夫人也心疼他俩,让宋婶子把菜温在火上,等他俩睡够了吃,下午就不用他俩去地里了。
“下午我同你们去吧。”
收秋的时候最怕遇见下雨天,尤其连绵的阴雨,玉米卧倒在地里不好掰不说,甚至还会发霉,影响收成。因此收秋的活儿越早干完越早可以安心。
是以沈清棠提出建议,宋老爷略一思索便应下了。
中午吃完饭歇了一会儿,沈清棠把宋雁行的药熬好,看着他喝了,换了短打,就同宋老爷他们一起下地了。
宋老爷一家走在路上,像什么稀罕景似的,不住惹的路过的人指指点点,宋家人只概不理会。
七十亩的玉米望过去非常有压迫感,虽然一个上午短工摘了不少,堆起来的玉米看着也喜人。
活儿不能想,越想越多,越想越没干劲。沈清棠在脖子上系了一块儿破布巾,防着玉米叶子剌,便钻进地里开始掰玉米了。
沈清棠虽还是瘦,但地里的活儿比起宋老爷他们是熟练的。他左右开弓,一会儿便堆了几堆玉米。等他掰完了一垄,把宋家那几个人甩的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请来的工人是更能干的,闷头苦干,只有喝水的时候抽个旱烟歇一会儿。
原来请短工都是按天算工钱的,这次宋管家换了个法子,按量算,多掰多拿钱,早早掰完,就能早早家去了。
掰完玉米地里活儿还有很多,要把玉米秸秆砍下来拉家里当柴烧;秸秆的根还要一个个耙出来,打碎了当肥料;然后把地翻一遍,最后播下冬小麦,才能闲下来。
而冬小麦霜降之前就要播下,再晚就影响产量了。算算从收秋到小麦播种的时间,总共也就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单纯只靠人力和畜力完成这么多事,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哎呦!”
“怎么了?”
“明月晕倒了。”
沈清棠本来心里一惊,听见是明月晕倒倒没那么急了。慢悠悠走过去,和宋婶子把她抬到阴凉处,把了把脉,心里冷笑一声,按住人中,明月就悠悠转醒了。
“我怎么了?”明月缓缓坐起,一脸疑惑,虚弱道。
“哎呦,你可吓死婶子了,”宋婶子拍拍心口,“正干着活儿呢,突然就倒下了!”
明月揉揉太阳穴,“许是太累了,头有点晕…..”
“若太累你就回家吧,身体要紧,”宋夫人也无法,总不能这样还叫人在地里干活儿,只能叫人回去。
“我没事的,夫人,你们还在这儿,我怎么能回去呢……”
沈清棠看不惯她这样惺惺作态,也没什么立场管她,便不再理会她说什么,继续干活儿去了。
直到夕阳西下,地里人都散了,三三两两结伴回家,宋家人也才收了工回去。
“这一天终于过去了,”宋夫人要累散架了,浑身都是酸的,每迈一步都像灌了铅似的。
“夫人受苦了,我背你。”宋老爷弓着身停在了宋夫人前面。
“像什么样子,”宋夫人脸颊微红,拉着宋老爷,手牵着手往家里去了。
后面宋小虎看得眼热,缠着他哥宋大虎,“哥,我也想娶媳妇。”
“不害臊。”
“怎么不害臊了,我也大了,能说媳妇了。”
……
到了家,宋雁行拉着雁南和雁北正在门口等。
双胞胎看见爹娘远远就扑了过来,“爹娘,你们可回来了,叫我们好等。”
“热水烧好了,爹娘先好好洗洗,马上就能吃饭了,今天饭是明月姐姐带着我们一起做的。”
“哟,你们这么厉害呀!”累了一天,宋夫人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但对着儿子,还是强打着精神露出了笑脸。
“那当然,娘,你以后不许小看我们。”
“怎么会,我儿子可厉害了。”
那边宋雁行看着一步步靠近的沈清棠,亦拉着他进了院子,“累坏了吧?”
“还好。”
这些活儿原来沈清棠没少干,家里虽就他一个儿子,可他爹疼他娘比他多,有啥活儿一定是拉着他去干的。
“先去洗洗,一身的土。”
……
晚上吃了饭,沈清棠教着大家松解筋骨,若不松解松解,第二天会浑身酸疼。
雁南雁北不信,沈清棠想去帮他俩松解按摩时被躲开了,沈清棠也不劝,任由他俩去。
干了一天活儿,沈清棠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打了一段五形气功,浑身都是轻的。
“教教我。”
宋雁行也起了,跟在沈清棠身后练。
这五形气功还是原来云游到落霞村的一个老道士教的,那时沈清棠才五岁。
老道士讲五形气功是在华佗“五禽戏”的基础上演练而来的,所为五形对应:虎、鹤、龙、蛇、龟,又分别与五行:木、火、土、金、水,五脏:肝、心、脾、肺、肾相对应,对身体是极好的。
因此沈清棠在父亲的监督下打小就练,已经成了每天的早课。
宋雁行身体底子弱,练来养身也是极好,沈清棠便耐心一点点地教与他,督促着他每天和自己一同练。
两人这边岁月静好,那边院子却传来了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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