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消息传到京城的第二天正午,天空中一声清越的长啸,一只通体漆黑的隼从云霄中俯冲下来,迅捷如一道惊鸿。它巨大的爪子停在顾苍蓝的手臂上,顾苍蓝稳稳地接住它。
“来了。”
几人解下隼腿上面的信件,一看,成了!
“烁王果然将与匈奴和戎族的同盟撕毁,寄回给他们,还在信中怒斥他们背信弃义的行为。狗咬狗,真是痛快。”萧缙待众人看过信件后将其焚毁。
“如此,烁王与外部的联盟就不攻自破了,省了我们多少麻烦事。”顾苍蓝将隼重新放飞,它自会找地方捕猎。
“与外族联盟只是烁王的一步棋,他不可能在完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撕毁联盟。他这些年隐忍不发,韬光养晦,低调到好似朝中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一样,谁也不知道他的势力已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萧北燃担忧道。
“怕什么!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宵小之人若是能成事,那岂不是显得我辈无用。”顾苍蓝气壮山河,他是真正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为人做事无所畏惧,最看不上朱炽泽这种躲在阴沟里面算计的人。
邺城城外,士兵们还在“互相攻打”,防止烁王的暗探发现端倪,做戏还是要做全套,有开始就要有结束,还得想个办法让这场“战役”顺利得胜。
萧北燃这个布局者留在大营里面跟两位将军商议,谢宁则回到他和萧北燃的帐子里面,现在他终于有时间能够想一下自己的事情了。
得知黑色信封的主人就是烁王,这是两年以来的重大发现。根据萧北燃所说,两年前导致先帝战死沙场的战役的背后黑手就是烁王,那么他的失踪是不是也跟两年前的那场战争有关系?
对,就是他,摘星楼的东家。谢宁还是不愿意称他为父亲,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比起谢宁,摘星楼更像是他的孩子,而谢宁,只是他培养出来的继承摘星楼的少东家。无论是残酷的训练还是从未有过的笑脸,他没有把谢宁当作一个人来对待,而是把他当成一种可以训练的器具,灌输所有他想要的东西,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摘星楼。
谢宁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曾经他也把父亲当作依靠。拼命训练,练到浑身抽搐也不停止,最小的年纪成了摘星楼里面身手最好的人,只为能够得到父亲的一句夸奖。可是从来没有。那个人从来不会对他有一个好脸色,做得不好,什么雪地里罚跪,鞭子抽打都是最轻的惩罚。做得好了下一次就会有难度更高的训练等着他,永无止尽。
谢宁恨他,怨他。但是,不管怎么说,生养一场,担着父子的名义,谢宁不管多怨恨他,生养之恩不得不报。他会找到他,还了他的恩情,从此以后各安天命,两不相欠。
又是半夜,萧北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倒在床上就不动了。谢宁打水给他擦了脸和手,给他脱了衣服,拽到床里面睡,这样能舒服一点。
萧北燃像只死狗一样任谢宁拖动都没有醒,却在谢宁躺在他旁边的时候狗鼻子就动起来,闻着味儿就找过来。在谢宁的脸上、嘴上、身上一顿乱啃,手掌四处点火,衣衫散乱,意乱情迷星火燎原之时,他又忽然停下,趴在谢宁的肚子上睡着了。
谢宁半眯着眼睛刚刚进入状态,就发现身上那人不动了,他推了推,死沉,推不动。真不知道萧北燃是真睡着了还是装睡捉弄他。
按下心中的失落,系好两人大敞四开凌乱的扣子,谢宁把萧北燃的头搬到枕头上,对着那张落满胡渣依旧潇洒的脸,他又亲了亲,抱着入睡。
第二天一早,萧北燃一个深吻叫醒谢宁,北疆这边安顿好了按照计划继续行事,还得赶快回到安城。安城那边阚何年还在一边演戏,一边装出萧北燃还在军营里面的假象,一个人力有不逮,万一耽搁时间长了,被人发现,就前功尽弃了。
其实萧北燃根本没有睡多久,满打满算一个时辰多一点,谢宁不放心他自己骑一匹马,就两人一骑。
路上谢宁想起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问萧北燃道:“你这个计划,皇上可知道?”
“放心,知道。”萧北燃环着谢宁拽住缰绳。
知道就好。谎报军情可是诛九族的死罪,若是没有皇帝的支持,那这个计策可谓是把九族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的危险行为。可是谢宁的心还是不安,君心难测,今日你与他同一阵营,自然事事好商量。若是来日存心找茬,那这就是天大的把柄了。
来时求快,一路上选择的都是荒无人烟的小路,回去的时候萧北燃选择另一条路。路过一个牌楼上写着“喜洲”的小镇,萧北燃停下来,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小吃摊,让店小二上了几个招牌小菜。
谢宁不解,问道:“我们不是着急回去吗?怎么还在这里停留,若是肚子饿的话,干粮还有,随便吃一口就可以了。”
萧北燃笑着摸他的头,道:“不急在这一时,吃了好几天的干粮了,若是把身体搞坏,不是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片刻过后,小二搭着巾子端上菜肴,果然精致可口,谢宁也确实饿了,狼吞虎咽地大口吃饭,风卷残云,几道菜两个大男人吃得一干二净,盘子干净的就像没装过菜一样。小二看二人吃得畅快,又送了点小点心和茶水,道:“二位客官,这是我们掌柜的送给二位的小吃。”
萧北燃笑着接过,给了小二赏钱。店小二喜笑颜开地接过,道:“二位客官慢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正好我有件事情要问你。你们这里的掌柜的是不是女子?”萧北燃问道。
小二瞪大眼睛,道:“客官果然料事如神,听二位的口音不像本地的,如何知道?”
萧北燃笑而不语,挥手让小二下去,喝着茶环视街道。
谢宁也好奇,学着萧北燃的样子端茶看向四周,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他虚心求教,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这里的掌柜的是女子的?”
萧北燃目光示意谢宁看向街对面的铺子,道:“你看对面的绸缎庄和胭脂铺子,里里外外进出忙碌的都是女子。这些铺子雇佣女子不奇怪,可是你看就连茶庄、杂货店里的人都是女子,那事情肯定就不同寻常,所以我有此推论。找来小二一问,果然如此。”
“都是女子说明什么问题吗?”
“这个地方建筑恢宏富丽,道路整洁,人人面容祥和,一看就是一个富裕的地方。可是目之所及竟然看不到多少壮年男子,说明一定有非要他们去做不可的事情,所以,生意上的事情只能靠女人来经营。”
谢宁一看,果然是,不仅街上看不见壮年男子出行,就连这间小吃铺子里的店小二都是**岁的孩子,那他们的成年男子都到哪里去了?
十分不对劲。
二人吃过饭后在镇子里闲逛,这里的发展程度超乎人的想象,虽然比不上京城寸土寸金,可是绝对称得上是世外桃源。镇子里的百姓见他们两个装束不像本地人,还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推荐他们去山上的庙里拜拜,很灵的。
萧北燃果然听从了建议上山。令人称奇的是,就连上山的道路都铺上了平整的石阶,打扫的一尘不染。二人携手上山,春花烂漫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红墙绿瓦的庙,庙里面香客众多,人人衣着整洁,井然有序地焚香跪拜。
萧北燃和谢宁两个人并没有去领取线香,反而站在正殿门口,紧盯着庙里面供奉的神像。他们对视一眼,心里一沉,知道这个镇子果然不简单。
正殿中央摆放着一座雕刻的惟妙惟肖的神像,神像头梳九天仙女凌云髻,妆容精致,眼尾星光闪耀,身着月白轻纱舞裙,勾勒纤细腰身,直到裙摆处才开出盛大花丛。神像赤足在花丛中翩翩起舞,脚腕上石头雕刻出来的银铃似乎在泠泠作响。嘴角挂着慈悲的微笑,顶天立地地立在那里,接受众人的叩拜。
让他们感到诧异的是这座神像他们见过,正是沈春秋曾经扮演过的游神天女。
这座神像用料考究,雕工非凡,堪称艺术品,可是谢宁却觉得这座神像看起来有点眼熟。问了萧北燃,他倒是没有这种感觉。
他二人踟蹰在门口,身量高挑,面容俊美,也不叩拜,光是站在那里就十分惹眼。白胡子的老道带着娃娃小道走过来,捻着珠子问道:“二位施主是否需要帮助?”
萧北燃还礼问道:“请问道长此庙供奉的是天露教的天女吗?”
“正是。”老道又问:“施主对天露教是否了解?”
“略知一二。道长,我二人初来此地,镇子里不见青壮年男子,敢问这是为何?”萧北燃问道。
“镇子里的男子到了岁数就都去务工了,是十分赚钱的活计,但就是需要常年不在家,所以镇子里女子居多。”老道邀请他们进到里屋。
“做什么活计?”什么活计能赚钱多到让每一个够了年岁的男子都趋之若鹜。
“这倒是不知了,都是知州大人统一安排。而且很神秘,就连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当然了,只要是能拿钱回来,做什么就都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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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山上有座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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