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治老夫自己说了算。”左牵机推开谢宁进了房间。
一进去,左牵机就皱了皱眉头,一脸嫌弃,模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一点也不知道节制,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萧北燃好像是顶了句嘴,不过门被关上,谢宁听不清了。左牵机不让人进去,谢宁只好在门口趴着,只要他肯治病就好。
全神贯注听着房间里面的声音,一双手轻轻拍了谢宁的肩膀一下,他回头一看,是沈嘉木。不止沈嘉木,何氏,何竹沥,白玉秀,白翼都在。想起左牵机刚刚的那句话,谢宁耳根偷偷红了,他也不敢看别人,问道:“你怎么来了?”
在场的都是萧北燃的亲人,来关心无可厚非,沈嘉木在这里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我说过,萧将军的恩情我是一定要报的。”沈嘉木轻轻柔柔地笑,道:“所以,我就来了。”
谢宁转念一想,道:“左牵机是你叫来的?他肯听你的?”谢宁气鼓鼓,凭什么自己去请就要各种折腾,而沈嘉木却一下子就同意了呢,这个老黄鼠狼精还有两副面孔呢。忽然又想到什么,心头一颤,道:“他不会让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沈嘉木反应了一下谢宁的话是什么意思,谢宁却把她这一愣当成默认,瞬间转怒,就要冲进去暴打黄鼠狼精。
沈嘉木赶紧拉住谢宁,道:“没有,谢公子,你误会了。”
“真的没有?”谢宁问道:“你放心,不用害怕,他要是真敢为难你,我不会放过他,就算要报恩,你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他年纪太大……实非良配。”
沈嘉木轻咳一声,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道:“谢公子你想哪去了,师父他不是那种人。”
“师父?”听到这个称呼,谢宁倒是有几分明白了,“你拜他为师了。”
沈嘉木点点头,道:“正是。之前就听你说过,师父因为师姐的事情十分不满,百般刁难也是因为当年之事。所以我就想,他想要一个能继承他衣钵的徒弟,给他一个不就好了吗。”
“可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左牵机是因为何竹沥嫁人不能专心学医而生气,沈嘉木能让左牵机同意,那必然是答应了这辈子绝不嫁人,一心钻研。一个姑娘家为了报恩做到这种地步,那这牺牲也太大了,“绝对不行。”
沈嘉木看起来温和,可是骨子里面却和沈春秋一样,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道:“谢公子且听我说完。你也知道我家现在的情况,偌大的沈府只剩我自己了,虽然我因为救驾有功而被免于责罚,可是我孤身一人,又怎么撑起这样一个沈府呢。若是妹妹还在,她一定能做到,不是我妄自菲薄,这方面,我不如妹妹。所以啊,我也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我如今身份尴尬,即使有着郡主的名头,可是你看这满京城又有哪个敢娶我的?况且,我也不屑于委身他人。如今,我拜药圣为师,看起来是我为了报恩的选择,其实这已经是我能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了。与其继续身处漩涡,不如从此悬壶济世,修得福报。如此,谢公子还觉得我的选择不对吗?”
谢宁听完这番话,当即对沈嘉木刮目相看,拱手道:“沈姑娘思虑周全,如此,我二人就承了姑娘的情,来日若是姑娘需要,萧将军和摘星楼义不容辞。”
沈嘉木抱着肩膀,也不客气,道:“摘星楼的许诺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如此看来倒是我赚了。”
谢宁也笑笑,又趴到房门口继续听着。
左牵机果然守信,自从那日以后他就住在国公府,谢宁一天一只鸡地供着他,他也一日三次地给萧北燃施针解毒,萧北燃的眼睛在他的诊治下渐渐可以看见一丝光亮,继而能看出模模糊糊的影子,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大鸡和小鸡每每闻到或者烧鸡,或者烤鸡,或者鸡汤的味道的时候都会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日,是左牵机口中萧北燃施针的最后一天,这一天过后,他就不用再日日面缚白布。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萧北燃大感遗憾,揉着谢宁的腰小声嘟哝一句:“那岂不是以后……”后半句谢宁没听清,但是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红着脸假装没听见,细细给萧北燃的药布整理好。
“你就不能晚些出去吗?”萧北燃抱着谢宁不撒手,“一会他就要来了,我想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你。”
“楼里面有急事,金玉露叫我赶紧过去一趟。”
“可是我想让你守着我。”萧北燃继续撒娇。
“多大人了,怎么像个小孩子。”谢宁摸着他的头。
“在你面前我就是一个小孩子,不行吗。”萧北燃道。
“你这么喜欢小孩子啊。”
“我喜欢当你的小孩子。”萧北燃笑得灿烂。
谢宁的手轻轻拂过那双眼睛,柔软轻薄的唇落在上面,他轻声道:“好啊,萧小朋友,你在家乖乖听大夫的话,好好治病哦。”
萧北燃配合的乖乖点头。
左牵机来了,何氏来了,何竹沥来了,白翼来了,沈嘉木也抱着药箱站在一旁,都是关心萧北燃的人,他们眼巴巴地盯着左牵机施针,一根一根雪亮的银针扎在萧北燃的头上,他纹丝不动,只待重见光明的那一刻。
左牵机虽然对自己的医术有一百分的信心,可是被这样一群虎视眈眈的人盯着,还是手心出汗。他稳住呼吸,一圈一圈摘掉萧北燃眼睛上的药布,抖了抖胡子,道:“睁开眼睛吧。”
萧北燃缓缓睁开,最先看见的是沈嘉木那张柔和的笑脸,然后是左牵机翘着胡子,一派得意扬扬,再就是亲人们的关怀的眼神。
并没有他期待的那个人。
“燃儿,能看见娘吗?”何氏颤声开口。
萧北燃站起来,下跪行礼,道:“孩儿不孝,有劳母亲为孩儿担忧。”
何氏赶紧扶起他来,偷偷抹掉了溢出的眼泪。其他人也都欢喜地笑出声,何竹沥趁机讨好左牵机,想让师父不要再生自己的气。左牵机吹胡子瞪眼不理他,沈嘉木笑着表示会在师父面前替师姐说好话的。白翼拍着萧北燃的肩膀,道待他大好,一定要痛快地较量一场。
人群闹哄哄地来,又闹哄哄地离开。却始终不见谢宁的身影,萧北燃知道他有事要忙,便根据之前的约定,老老实实在房间里面等他。
可是,乌金西垂,还是没有回来的踪迹,萧北燃心神不宁,坐立难安,让大黄去红尘阁问问,天色已晚,是不是该回家吃饭了。
重新装修的红尘阁比以前更加气派华丽,大黄已过去就被莺歌燕舞的姑娘们包围。他强装镇定,装出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呦~这又是哪来的小哥啊,孔武有力,怎么一来就找掌柜的呢。且告诉你,找掌柜的人多着呢,你排队吧。”一个红衫子姑娘飘过来,一手搭着大黄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一张小桌上坐着的书生模样的人,道:“看见了吗,人家可是今科二甲第三名的进士,不也是在这等着呢吗。要我说,你不如来找我,姐姐陪你更好。”
红衫子姑娘的话惹的一阵哄笑,大黄感觉自己像是落进了盘丝洞,只有那个书生模样的人像是看惯了这种场面,斟一杯茶,遥遥递给大黄。大黄同手同脚走过去,一口灌下去,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到我们了。”红衫子姑娘捂着颤巍巍的胸口,几乎要贴到大黄的身上。大黄惦记着主子交待的事情,正要暴怒,忽听得二楼传来明丽悦耳的声音,道:“别逗他了,这是萧将军的人。”
“金姑娘,你下来了。”书生模样的人站起来,走到金玉露身旁,金玉露却没有看他一眼,问大黄道:“萧将军叫你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大黄见管事的终于出来了,都要激动哭了,道:“主子说时辰不早了,怕耽误夫人晚膳,叫我来接他回去。”
金玉露绕了三圈这些称呼,才明白过来这人是来找谢宁的,她道:“可是谢宁没有来我这啊。”
“什么!”萧北燃一下从椅子上蹿起来,“没去你那里?那他还能去哪?”
金玉露看萧北燃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可能要遭,她先安慰道:“萧将军你先别着急,他许是有别的事情,被绊住了,或者……或者……”金玉露也说不下去了,谢宁借着找自己的借口从国公府出来,撒了谎,那就是打定主意不想让人知道。
萧北燃左手抠右手掌心,弄得通红一片,“衣服都在,配饰都在,给他的银票银两都没少,就连话本子也原封不动地在书房,他从来都是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带来,也什么都没有带走。”
“谢宁,你连我也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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