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进了延兴门,直走到东三街的路口停下,如意下得车来,换了自己的马车。
丹阳郡主住在兴义坊,马车往西离去,如意上车看着谢衍盯着丹阳离开的方向和战晖说着什么。
她趴在窗户上道:“那么在意她,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谢衍目送战晖离开,驱马靠近,没好气地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就没别的东西吗?”
“喂!”如意瞋他:“我好歹也帮了她,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我,有没有良心?!”
说完关上车帘,再不理他了。
谢衍盯着晃动的车帘,恍惚间又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
按照丹阳郡主的说法,她和许家并无来往,和许灵攸更是不熟,那日流觞宴她为何会应邀赴宴呢?
还有刚才,他其实没想麻烦她的,许家和李家交好,李家是太后的外家,许家未必会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得罪李家,可她却主动帮了这个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不确定她和他要找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但他几乎确定她不是以前的许灵攸!
如意退回到车内,疯狂摇着团扇降火。
吉祥笑道:“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如意听了这话,摇扇子的动作不由慢了下来,谢衍那话是对许灵攸说的,又不是对她,她这气生的好没道理。
吉祥小声道:“只是他这般抓着不放,派战晖到处打听你的消息,我担心把事情闹大,让许家人起疑。”
如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之前给许家人的解释是她被人掳走,如意为了救她摔伤了脑袋被她送回老家安养了,许家没人在意她这条贱命也就没有多问。
若由着谢衍这么找下去,让李氏注意到真的许灵攸,总归不是件好事,得让他尽快死心为好。
想了想,她招手让吉祥靠近:“想办法把如意的消息透漏给他,引他去临州。”
她就不信等他见了那张脸,会对现在这张脸不动心。
……
谢衍送许灵攸回府后,调转马头去了丹阳郡主府。
丹阳郡主已经沐浴更衣,换了一身银色罗裙,看着黄昏的景致不错,在水榭接待了他。
“这个时候来找我,可是有事?”
谢衍瞥了眼左右,两个侍女站在门口,低垂着头不言语。
丹阳会意打发她们出去等候。
谢衍不再跟她绕弯,放下茶盏道:“那个李鸿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郡主可有应对之策?”
方才在城外遇许灵攸解围时,她便知他也在一旁,并不意外。
“他一个承平侯世子,背后有太后撑腰,我能有什么应对之策?”
丹阳端起一盏庐山云雾:“大不了出家为尼,天底下那么多女寺,总有一处我容身的地方。”
看她这般镇定,说起出家为尼风轻云淡,谢衍心中隐隐有丝刺痛感,一时说不出话。
丹阳笑道:“你不用担心,我待在这郡主府和待在女寺无异,若真如你说的那样,去了女寺就能绝了他们的心思,我也落个清净。”
出家为尼,谅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上寺庙去抢人,与佛门中人为敌。
谢衍看着她:“我知阿姐处境艰难,可出家终究是下策,我有一个法子,阿姐可愿听我一言?”
他原来是叫她郡主的,现在改口叫她阿姐,丹阳有些不习惯,不过一想她和谢家常来常往,谢行的年纪比她小,他是谢行的弟弟,叫她阿姐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你说便是!”
谢衍起身走到她身旁蹲下:“我兄长谢行为人赤诚仗义,阿姐是知道的,若是能与他成婚,必然能护阿姐周全。”
以他现在的身份,此时说这话,颇有些趁人之危,可他没有别的办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逼上绝路。
丹阳放下茶盏起身,看向外面的晚霞:“我克夫,你不怕我把你哥克死了?”
“他们胡说八道,我们从来不信,阿姐也不必往心里去。”
“你不信是因为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你就信了!”
“阿姐!”谢衍起身,走近了劝:“兄长心悦阿姐,阿姐又何必自苦?”
他这一声一声阿姐唤着,当真跟自家人一样,让她一股冷透了的心生出些许暖意。
略调整了片刻,丹阳垂眸,偏着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心意已决,若你兄长总想打这个主意,以后就不要同本郡主来往了。”
谢衍:……
他本是想借这个机会撮合她和谢行,身边有家人倚仗总比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强,也能免遭旁人惦记,却没想到她拒绝得这般干脆。
“郡主!”
游廊上战晖领着谢琪赶了过来,是他请来陪她的。
“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跟我兄长无关,阿姐勿要怪罪兄长。”
怕再惹她生气,谢衍不好再强求,叮嘱谢琪好好陪着便离开了。
……
如意回到府中时,张妈领了两个嬷嬷来见她,是太后派过来的,许嘉不喜她到处乱跑,特地进宫向太后讨了人来教她宫里的礼仪规矩,如意很听话的收下了,次日便没再出门,老老实实待在府中准备入宫的事宜。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大半日,在府外等了许久的战晖,终于看到玉奴从后门出来,赶忙笑嘻嘻地迎了上去:“小姑奶奶,可算等到你了。”
玉奴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公子给大小姐当护卫,为了保证随叫随到,让我在府外等候传唤!”
战晖陪着笑问:“大小姐今儿还出去吗?”
“不出去了!”玉奴径直往街上去。
战晖喊道:“小姑奶奶,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玉奴说:“小闼狄郧旆崧サ牡阈模梦胰ヂ颉!??
“这还有点远,我帮你去买吧?”
“我们一起去吧,刚好有个人可以说说话。”
“好啊!”
玉奴难得给他一个好脸,战晖自然爽快答应,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他不是相府的人,进不去丞相府,为了打听手帕的事在府外蹲了两天,没人愿意搭理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从这个丫头下手,憨憨的,容易对付。
想着,他从袖袋里拿出一包饴糖给她:“这是我今天买的,你尝尝。”
玉奴看他一眼,很自然地笑纳了,丝毫不客气。
战晖道:“今儿早上我在府外等着,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大小姐今儿出不出门,可那些人一听说我打听大小姐的事都躲得远远儿的,这是为什么?”
玉奴边吃边说:“可能是怕大小姐生气吧,她脾气不好,最近老是发火,前几天把院子里的人都发落了,现在都不敢说她的话,怕惹她生气。”
“都发落了?”战晖诧异:“那你怎么好好的?”
玉奴笑道:“我刚到她身边伺候,今天第四天。”
她是许家的家生奴婢,本在外院侍弄花草,悠闲自在,不知怎的就被调到了鹿鸣院,又不知怎的得了大小姐青眼,成了她的贴身侍女,本还担心服侍不好会挨打,可这位大小姐的脾气比她听说的要好太多了,到现在都没跟她红过脸。
“她不要别人伺候,就要你伺候,你真厉害。”
战晖捧了她两句,又问:“那些人是怎么惹她生气了呀?”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她的奶娘偷了她的东西,被她赶走了,她身边还有个叫如意的大丫鬟,听说因为长得漂亮抢了她的风头,害她丢了皇后之位,也被她赶回老家了,可能是觉得以前服侍她的人都不可靠,所以才把人都赶了出去,换了批新人过去服侍。”
“如意?你见过她吗?”
玉奴点点头:“见过,她很会刺绣,你上回给我看的那条手帕好像就是她绣的。”
战晖:……
那上回问她,她还说不认识,害他找了这么久!
战晖暗自翻白眼,又打听如意的家在何处,玉奴一一作答,只不提她毁容一事。
从后门绕到前门,出了花柳巷进入一条长街,街上人来人往,二人边走边说,忽然瞧见晋王世子秦桓骑着高头大马转入一条小巷,在一间茶馆门前停下,下了马领着十来个带刀提剑的勇士进入茶馆,路过的人纷纷涌到门口去看。
战晖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不放心:“公子在里面,我去看看,你等我一下。”
说完便跑了过去,挤进人群里。
玉奴忍不住好奇,悄悄跟了上去,钻进人堆里,两下挤到门口,站在战晖身边。
这间茶馆不小,四周开阔亮堂,正中间摆着一张说书用的桌子,四周皆是茶桌,楼上还围着一圈雅间,午后的茶客很多,全都退开围成一圈看着东北角的两个人窃窃私语。
靠北边的一张方桌上,谢衍一身暗青色衣裳,背靠着墙淡定地喝着茶水,秦桓坐在他的左手边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一手拿着一柄折扇,一手把玩着一个七宝球,带刀勇士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看模样来者不善。
“世子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茶馆掌柜从二楼跑下来,一溜烟跑到秦桓身边哈腰:“我们这儿什么茶都有,还有瓜果点心,您看您想要点什么?”
秦桓没有搭理他,只是抛着七宝球玩耍,不一会儿那球便朝谢衍的头顶飞过去。
在即将砸到头的那一刻,谢衍伸手托住,转手递了回去:“世子,您的球。”
秦桓拿着折扇轻轻一挑,七宝球滚在地上,满脸挑衅的望着他:
“捡起来!”
众人不由唏嘘,心下明白这是要挑事儿,皆不再言语。
谢衍并未理会,收回手继续去喝茶,不曾看他一眼。
掌柜的瞧着不对,赶忙弯腰捡起球,双手奉上说:“世子爷,您的球。”
秦桓回头瞪他:“滚!”
掌柜的吓得一哆嗦,赶忙将七宝球搁在桌子上,扭头跑到了柜台后面躲了起来。
秦桓再度将马球戳掉在地上,冷看谢衍:“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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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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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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