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时叙戴着护目镜，双手持枪，一口气打倒动态射击训练中的所有模拟目标。
冷冰冰的电子音毫无波澜地报出一个满分。
时叙并不意外，他随便搓了搓发酸的手腕，说道：“再来一次。”
射击室内装有最先进的语音系统，按照时叙的吩咐，满是弹孔的靶子被撤下，九十个崭新的射击目标升了上来，开始变速运动。
“总速度加快一倍。”时叙摆出射击姿势，这次他只用一把枪。
靶子的移动速度依言提高。
尉官练习专用的低配手|枪里共有10枚子弹，时叙一下子就射光了，他飞快地换上新弹夹，全程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目标。
小小的射击室内，枪声接连不断，火花四溅，一阵弹雨洗礼过后，那些移动的靶子无一幸免，均被时叙“杀”了几个来回。
二十多个空弹夹陆续跌落到地板上。
时叙获得了今晚的第11个满分。
最近一星期，只要晚上有空，时叙便会来开几轮射击训练，为下个月的单兵战术大考做准备，顺带释放一下负面情绪。
自从两人不欢而散以后，景渊就请了病假，将近两个星期没到军部上班，他像人间蒸发似的，半点消息都没有。
其实，原本也许会有零星消息，但时叙把那个可能性掐死在了摇篮里——上周，景渊打过来的八|九通电话，统统被时叙挂断了。
此后，景渊没有再尝试联系时叙。
莫名走神了十几秒钟，时叙摘下护目镜，皱着眉头，揉了揉眼睛、耳朵与后颈，他忘了戴降噪耳机，这会儿才发觉自己被枪声震得鼓膜钝痛，甚至有些耳鸣。
特别不舒服。
时叙闭上干涩的眼睛，抬手捏住鼻梁，过了半晌，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放下手，重新睁开双眼。
不适感仍未消退，时叙却刻意忽略，他给护目镜消了毒，把手|枪与剩下的子弹一齐锁进保险柜，又请了机器人来回收积成一小堆的空弹夹。
将一切整理妥当之后，时叙拿着军帽和手套，离开射击室。
夜幕沉沉，暗无星月，路旁照明的灯光铺满地面，映出一丛丛参差错落的树影。
周六的军部格外冷清，时叙穿过空旷的训练场，走到东楼前，他随意一扭头，碰巧瞥见一人跨出大门，那身形看着十分眼熟。
时叙停下脚步，惊讶地喊道：“祁宣？”
祁宣背着个迷彩双肩包，“吧嗒吧嗒”跑中带蹦地赶上来，简直料事如神：“我正想会不会遇见你呢！时叙，你打完枪啦，成绩如何？”
“老样子，满分。”时叙一面作答，一面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我去练枪了？”
勾肩搭背的难度很大，祁宣退而求其次，挽起时叙的胳膊，解释道：“我当然知道，我们研发部的讨论组里早传遍了，说你天天晚餐都不吃，直奔射击室，苦练基本功。”
怪不得前几个工作日，明明下了班，还有乌压压一群军雌在训练场上闲逛。
时叙无奈道：“……我没那么勤奋，今天主要是值班。你呢？怎么在这儿？休息日，非值班人员禁止出入军部吧？”
“我爱岗敬业，自请加班，而且兼顾‘困难’同事，上门送温暖。”祁宣从自己的背包中翻出一样东西，递给时叙，“喏，红豆糕！蛋糕盒子太大，占地方，我就用保鲜袋装了两块。”
保鲜袋的袋口绑了个小疙瘩，时叙接过来，捻着那个结，心里的确被暖了一下：“谢谢你。”
祁宣笑眯眯地摇摇头，表示无须客气。
两人往前走，进入办公大楼，时叙按了电梯，问祁宣：“我去负二层A区取飞艇，你到第几层？”
“负二F。”祁宣说着，便见时叙伸手点了一个数字“-2”和一个字母F，“哎，你不用……我可以自己走去F区的。”
时叙道：“还是我走吧。”
顷刻间，瞬移电梯到达了指定位置，时叙一手摁住开门键，稍稍侧身，让祁宣先下电梯。
搞不清楚是如何养成的习惯，反正只要没有雌虫在场，时叙就会自然而然地多照顾一点其他雄虫。
出了电梯，祁宣记起一件正经事，他对时叙说：“对了，你的手|枪完工了。你下周到我工作室来领吧，你得留个指纹证明，我要存档。”
“嗯，谢谢，我下周二去找你。”时叙顿了顿，脸上显出一丝歉意，“你今天加班是为了这个吗？”
“不是啊，我早就弄好了你的枪，我这一星期忙晕乎了，忘记了告诉你。”提起工作，祁宣垂头丧气，犹如一棵饱经风霜雨雪的小白菜，“我琢磨了大半年的设计稿被领导否了，今天本想做个新的，结果脑子里总是老一套。算了，我干脆问问哪儿缺辅助吧，今年不出主设了。”
作为一名武器设计师，退稿注定是祁宣人生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军部三年，祁宣更是百炼成钢，一个设计稿没通过而已，不足挂齿。
时叙无法理解祁宣的郁闷，他疑惑地问：“你的旧稿不能修改后重新审核吗？”
“难。”祁宣挺不高兴的，整个人有点打蔫儿，“我想全方位改造战舰配备的光爆弹，现在取得了一些模拟数据和实验反应数据，但进展缓慢，用以供能和填充的材料选择面很窄。你也知道吧，能源石分等级，每一级别又细分种类，两块同级的能源石未必性质相似。
“所以我必须前往能源星，检验原始的粗石，筛选出最符合标准的能源石，再加上后续一系列的实验、分析、测试，耗时费钱。我们组长知难而退，说光爆弹才服役两年，没到升级换代的时候。”
祁宣鼓了鼓脸颊，扮了个可怜相，他惆怅得很，却也明白这事儿不能埋怨组长。
研发部每年的任务一律由军委制定，且下批的经费有限，如此一来，部门领导难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这转眼到了八月中旬，本季度计划发布的新武器尚在试错阶段，下一季度的新品更是毫无头绪，谁愿意研究一个年终考核之外的项目呢？
“你们组长是担心吃力不讨好吧。”时叙斟酌片刻，继而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你今年休了年假么？”
“我一天恨不得过成30个小时，加班都没调休，别谈年假了。干吗？你要约我出去散散心啊？”祁宣歪着脑袋看向时叙。
时叙说：“那倒不是。不过，我家有三颗能源星，正好可以给你提供粗石。如果你不嫌奔波，那就等十月份，跟我家的工作组一起从主星出发，他们会在每个能源星上停留七天左右——时间确实不长，够不够你做测试？”
“三个七天，一共有21天……等等，我跟着去？”祁宣一把捉住时叙的胳膊，他惊喜地仰起头，又踮起脚，盯着时叙，生怕自己听错了，“是吗？我真能一起去？时叙，你怎么这么好！我记得你讲过……你今年上半年是不是已经去了一趟？”
时叙“嗯”了一声，补充道：“能源星存在一定的辐射，不适宜长期居住，所以每年有两次换岗，分别定于四月和十月。我和时希也会去一个，这回十月份应该轮到时希了。”
“时希！”祁宣说话的声调瞬间高了八个度，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他貌似愣了愣，才摸摸鼻子，低下眼，支支吾吾，“你哥哥，时希……中校啊？那你、你不去？这样不好吧，不知道时希中校同不同意带上我呢……你先找他商量商量？”
时叙不自觉地晃了晃装红豆糕的透明袋子，微笑道：“不用，他肯定乐意。你放心，时希人不错，挺好相处的。我会叫他联系你，今年十月份的出行皆是他在安排，他更了解具体情况，你有问题可以直接咨询他。”
“哦——那、那我不客气了，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以后你的私人用枪，包在我身上！”拍着胸口保证完，祁宣抿了抿嘴，偷偷发烫的耳朵尖渐渐蒸出一抹红，“这两天……我就等时希中校的短信，或者电话啦。”
“行，我回去跟他说。”
与祁宣分了手，时叙独自走到A区，来到孤零零的小型飞艇旁边，开启蝶翼门，坐进驾驶舱。
时叙没有马上发动飞艇，他反而脱下手套，耐心地解开保鲜袋袋口紧紧束着的小结，手隔着袋子抓起一块长方形的红豆糕，他张嘴咬下一个尖角。
红豆糕里冒出微黄的糯米，是浸过茶叶水的，有一股清香，细细咀嚼，其中还充盈着白巧克力脆片的醇厚奶香。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时叙不知道外面的蛋糕店卖不卖类似这种加料的红豆糕，他只知道，这是时希常用的做法。
时叙：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扭头看时希.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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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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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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