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珩倒是不太慌，偏头看了眼赤冥，以他“疑似主角”的体质，这只可疑虫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赤冥被他看得不自在，悻悻走回沙发上坐下：“跟我没关系，拍卖会这种事经常发生，通常会很快解决。严重程度，只看拍卖会会不会继续进行就知道了。我们等一会吧，只要待在包间里，安全是一定有保证的。”
不等也没办法，靳珩只好坐回去，果不其然警报提醒过后，拍卖会继续。但直到上半场结束，下半场开始，包间的门还是没有解锁。
靳珩一阵无语，怎么个事儿？还得强制参加不正经的下半场？
赤冥也是觉得有点奇怪：“这次封锁时间好长，可能进来什么厉害的角色了。但是拍卖又好像没受影响，搞不明白……”
他都搞不明白，第一次参加的靳珩就更不明白了，反正待在包厢里是安全的，他也不去作死非要提前走，索性关注起下半场的拍品来。
第一件就惊呆了靳珩，居然是魊兽的标本！
透明的立体展示台缓缓升起，那是一具完整保存的魊蚀者，体表褐黑交错、骨刺外突，眼窝处已被专业处理，神经核团裸露在外，像是一枚脉络蜷缩的血红果实。随着灯光的变换，仿佛还隐约泛着肉眼难辨的精神波纹。
靳珩心中一阵不安：“这是可以拍的吗？这么危险的东西！”
赤冥比他淡定得多：“这算什么，下半场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不敢拍的，曾经还拍过一条仍具活性的魊母触手……”
靳珩瞪大了眼，魊母！触手！雄虫能不能不要这么闷声作大死！
赤冥看他真被吓到了，连忙安抚：“不慌，能拿出来拍的肯定都是保证安全的，说是有活性，其实也经过特殊处理。而且雄虫们又没真的见过魊母，谁知道那玩意儿是不是真的？”
“说起来那场你要是在就好了，毕竟你见过真的，肯定能分辨出来真假。”
提起这个，靳珩也突然意识到了赤冥的不对劲，他眯了眯眼：“你之前还对我留遗言的事反应过激，怎么我九死一生回来了，你反而提也不提了？”
赤冥很明显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顾左右而言他：“我从新闻里知道了，而且你不是没事？我，我害怕还不行吗！提起来都害怕。”
靳珩没打算放过他：“你刚刚还自己提了……”
赤冥鼓了鼓腮帮子，憋了半天，眼睛都有些红：“反正我没有不关注，知道你杀了魊母之后失踪了，我，我还偷偷掉眼泪了来着……”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别开脸不去看靳珩，耳根发红，“我怕你笑话我……”
靳珩没想到这个中二病少年内心这么敏感纤细，他也没矫情，起身凑过去，抱了赤冥一下：“你都说我是命运之子了，哪这么容易领便当啊。”
赤冥揉了下眼睛，轻声应了，气氛有点儿奇怪，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第二件拍品。
高级雌虫信息素腺体。
靳珩呼吸一滞，脸色当场冷了下去，他在触摸板上查看了详细信息。
【高级雌虫信息素腺体（摘除·冷封）】
【等级：S-级】
【来源：匿名提供】
疯了……虫族当今一共才几只S级雌虫？生摘腺体？竟然连S级都没办法反抗，这个世道也太荒谬了。
靳珩盯着那团悬浮在容器中的腺体，只觉得一阵反胃，到底还有什么，是这群畜生雄虫做不出来的？
赤冥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像是不忍直视，起身去试了试包间的门：“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啊……”
回应他的是一连串机械的安抚提示音。
【大会正在紧急排查，请阁下稍安勿躁。】
【再次重申，包厢内绝对安全。】
【很抱歉为您带来不愉快的体验。为表歉意，现为阁下奉上今日特调，请尽情放松享受。】
紧接着，桌面中央的出餐口自动弹出一个冷雾弥漫的高脚杯，杯壁上还贴着一张精美标签：【星语·静心系列】
淡淡的果香，泛着细密气泡，颜色清透，杯沿还贴了一片切好的柠檬，绝对是迎合了包厢主人可能会喜欢的口味。
靳珩却一点儿喝的兴趣都没有，信息素腺体被拍出了8000w星币，甚至不如上半场那些一亿星币起步的各种权限，这就是S级雌虫在他们心里的价值。
靳珩有些烦闷，他也很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走，随手关掉触摸板的光屏，他对赤冥道：“要不我们继续打游戏？”
赤冥点点头，打算把玻璃切换成雾面的，干脆眼不见为净，但这时候第三件拍卖品被呈了出来。
军用精神力抚慰药剂，一整箱。
靳珩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死死盯着那箱药剂上的标记。
他认得，那是中央研究院精神力研究部的标志，他也记得，闻川在医疗室对厄霁说过：第二军的精神力抚慰药剂消耗量远高于其他军团，几个月积累下来，数据惊人。
现在，一整箱军用药剂，竟然堂而皇之出现在了这场地下拍卖会上，靳珩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和第二军的那些是同一批。
它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箱药剂是送上门的线索，他答应厄霁要帮忙查，这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赤冥，语气罕见地严肃：“借我点钱。”
赤冥毫不犹豫地点头，但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你确定要买这个？这种药剂在星盗和星际流浪者里很抢手……你要是跟他们抢，我怕后续会有麻烦。”
靳珩沉吟片刻，问：“会不会连累你？”
赤冥摇头：“那倒不会。虽然你是我邀请来的客虫，但系统信息是分开的。只要你不用我的账户，竞拍记录就只算你一个虫。”
“那就够了。”靳珩语气坚定，“我要买，借我钱。”
他可能确实碍了别人的事，一箱本该2000w星币就能拿下的药剂，硬生生被抬到了9000w，中途系统还弹出了对方传递的交涉请求：
【贵方可否高抬贵手，此物对我方用途重大，愿以其他资源交换。】
靳珩看着近在眼前的线索，指尖微微发凉，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果断点下了拒绝。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他是得罪死了，以后听见星盗或者星际流浪者，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而当竞价成功的提示音响起，靳珩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刚刚一口气花掉9000w！他不吃不喝，也要450个月、将近38年才能还得清。
一掷千金的时候挺爽的，这会儿冷静下来，他看着赤冥有点儿发懵，这可怎么还啊……
赤冥却一点也不心疼，反倒乐呵呵地说：“你得至少跟我做40年的朋友了，挺好，你慢慢还，我一点儿也不急。”
靳珩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说了声：“谢谢。”然后他整个人放松下来，突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端起手边的饮料，仰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接下来的拍卖品两人都打定了注意不再去关注，他们将玻璃切换成雾面，系统提示也设置了免打扰，唯一还能了解发生了什么的，只有手边触摸屏的无声弹窗。
靳珩掩耳盗铃地不去看什么观赏型亚雌，什么稀有种骨翼，直到那个弹窗提示了最后一个拍卖品：实验废虫。
先爆发的是赤冥，他扫落了手边的酒杯，将玻璃重新调回透明，死死盯着展示台上那只伤痕累累，没有意识的雌虫。
他被立在半透明的磁悬支架上，四肢以最标准的展示姿态固定，裸露出的背部翅鞘位置，是两道狰狞恐怖的疤痕，他的骨翼被摘除已经很久了。
靳珩以为他认识那只雌虫，连忙跟上去按住他的肩：“别急，我们买下他。”
赤冥却没有回头，他盯着展示台，眼睛泛红，声音沙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同类都是这样的？在你出现之前，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才是那个异类。”
“雌虫，雄虫，我们都是虫啊！为什么他们能以虐待同类而取乐？”
“为什么他们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仍旧受到保护？为什么他们不用付出同等代价？”
他像是被困在迷宫里找不到出路，痛苦又茫然：“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这些问题靳珩也无法回答，他也不懂，他替混乱的赤冥出了底价，以免错过了，开口声音也是闷闷的：“你们这里一直都是这样，我也很绝望好吗……”
有人抬价，赤冥这会儿回过神来，立刻将价格翻倍，他是如此势在必得，情绪都稳定下来，待到竞拍成功，他才转回来看向靳珩：“一直是这样，就对吗？”
赤冥的目光灼灼，靳珩很难形容从里面感受到的震撼，就像是……有什么强大的，不为人知的东西悄然觉醒了。靳珩动了动唇，坚定地告诉他：“至少在我看来，这不对。 ”
赤冥点了点头，下一秒却突然双手合十，朝他一拜，语速飞快：“好虫蜜！他是我们两个一起救的！我出钱，你出力！请你把他领回家安顿起来好吗！”
靳珩一怔，差点跟不上他变脸速度：“……你不认识他？！”
赤冥尴尬地搔了搔脸颊：“我不认识啊……我就是一时上头，但我是真想救他，只是条件不太允许，我要是把他带回家，他说不定会被直接处理掉……”
靳珩只想把一句“Excuse me？”直接呼他脸上：“我刚娶的雌君，你就让我从拍卖会里买只雌虫带回去，你觉得这合适吗？！”
赤冥：“……啊。”他似乎才想起来这回事，自己琢磨了会，迟疑地开口：“那……那我们找个地方安置一阵？就是可能要麻烦你多去照看了。”
靳珩给他气得有点发晕，揉了揉太阳穴，劝慰自己，这是看在9000w 的面子上！他现在得在第七区和厄霁家两头跑，再多添一个地方实在太惹眼。放在自己家里肯定也不可能，他一边腹诽，一边飞速盘算，最终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看来也只能先求助于他的好邻居了。
后续再看那只雌虫的身体状况，如果情况不稳定，再转移到秘密基地里去。
靳珩留了岑钧的地址，发了信息去说明情况，做完这些，只听咔哒一声，锁了一晚上的门，它终于开了！
靳珩这会儿出了一身的汗，忍不住白了赤冥一眼，他还是放心得太早了！每次跟这个家伙扯上关系就肯定被坑！他没兴趣再参加接下来的竞拍，自己开门就走，却听得赤冥在后面追着他喊：“你等等……！哎，味道有些不对劲……”
靳珩心下有气，加上确实不太舒服，脚步没停，闷着头往径直外冲。走到大厅的时候看到一堆军雌，好像是拍卖会之前的骚乱连军方都惊动了。
不过跟他没什么关系，靳珩热得厉害，扯了扯领带，却突然发现，所有虫都在一瞬间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靳珩一愣，下意识后退半步，然后，他的腰就被一只手臂稳稳环住了。
靳珩偏头，看见熟悉的银发紫眸，整个人懵得厉害：“上将……”
厄霁却皱着眉，拽着他迅速离开虫群，穿过走廊，出了拍卖会的大门。他没把靳珩直接往飞行器里塞，而是先稳住他，耐着性子问了一句：“雄主，你要回哪里？”
靳珩吞了吞口水，看着眼前莫名其妙有点儿“香”的老婆，再想想第七区等着自己的那一堆烂摊子，果断一头扎进了上将怀里：“我跟你回家。”
今天是塞了好多剧情的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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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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