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林将茶杯重重放在审讯室的金属桌面上,茶水四溅,在反光的台面上绽开细碎的水花。
那些水渍像是暗夜里零星的火光,是某种不祥的征兆。
他死死盯着对面那个神色自若的雄虫,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下一秒就要扼住对方脆弱的脖颈。
赫伯特优雅地拢了拢衣领,丝毫不在意对方赤褐色眼眸中压抑的戾气。在这个压抑的空间里,他好像才是那个优雅的猎手,悠然自得地玩弄着猎物的耐心。
“我说过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想知道那个实验室的信息,让阿尔维斯阁下来见我。除此之外,免谈。”
“你以为你有资格谈条件?”瑟林忍不住冷笑。
“或许没有。”赫伯特耸耸肩,“但是我想阁下也很清楚,没有那些信息,你们拿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所以……”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光:“你们真的不考虑让阿尔维斯阁下来一趟吗?”
瑟林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出审讯室。
帝都的夕阳正好,金色的光线倾泻在别墅的前院里。
郁昂站在草坪中央,手里握着飞盘,眼睛笑得弯弯的。他故意举着飞盘做出投掷的姿势,小饼立刻绷紧身体准备起跳,尾巴兴奋地摇晃。
可就在掷出的瞬间,他瞬间将飞盘藏到身后。大狗冲出去几步远发现自己又上当了,委屈地回头看他。
“没有了,”郁昂举起双手,做出无辜的表情,“你看,真的什么都没有。”
小饼歪着头看了看他空空的手掌,突然不管不顾地扑上来。雄虫一个站立不稳,被扑得后退两步,却还是笑着任由大狗拱他。
夕阳给他黑色的发丝镀上一层光晕,连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慵懒的暖意。
艾瑞安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星脑突然响起。是瑟林。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军雌的笑意渐渐凝固。他听着瑟林的汇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院子里那道身影。
“你说赫伯特点名要见他?”他轻声重复,却让虫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微眯了眯眼,好像突然觉得阳光刺眼。
瑟林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他说只有见到阿尔维斯阁下,才愿意透露实验室的消息。但我总觉得这虫不怀好意,像是在设什么局。”
艾瑞安望着夕阳下嬉戏的一虫一狗,眼底冷意森森。
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而只要有一丝威胁到郁昂的可能,他就不能坐视不管:“既然他这么坚持,我亲自去。”
他挂断星脑,走向郁昂。
“阁下,我去审查部一趟。“
郁昂正揉着小饼毛茸茸的耳朵,闻言抬起头来,疑惑道:“休假不是明天才结束吗?”
艾瑞安犹豫片刻,不想让雄虫为他担心,却又不愿隐瞒:“赫伯特那边…有点棘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郁昂望着他眉间压抑的阴影,明白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轻轻捏了捏军雌的脸颊,嘴角扬起温暖的笑意:“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嘛。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不用!”艾瑞安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脱口而出的声音里难掩慌乱。
见郁昂神色困惑,他又反应过来,放缓语气道:“您在家等我就好。”他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我很快回来。”
雄虫笑起来,凑近他。
他在那双微抿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带着几分安抚:“好吧,那早去早回。”
审查部的走廊比往常更加寂静,连空气都凝固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艾瑞安的军靴叩击着大理石地面,每一步都在空旷的空间里激起回响。
瑟林站在审讯室门外等他,神色间的愤懑还未散去。
“他一直在等。”他简短地说。
艾瑞安点点头,面色平静如冰。
推开审讯室的门,赫伯特正优雅地坐在金属桌前,仿佛这里不是审讯室而是某个高档会所。
见到艾瑞安进来,他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动,像是捕食者终于发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没想到元帅大驾光临,可我要见的不是您。”他的目光在艾瑞安身上打量,停留在对方颈侧那片已经褪去大半红色的虫纹上。
他抬起下巴,挑衅道:“看来您的雄主对您很上心嘛。”
艾瑞安径直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冰冷:“阿尔维斯阁下不会来。你想说什么就对我说。”
“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赫伯特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手指轻敲桌面,“您不必白费功夫了。”
艾瑞安挑了挑眉,好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直接打开手中的文件夹。
他取出第一份报告:“一个月前,第四星系发现一个秘密不法实验室,我们抓住了负责虫以及收缴了一批药剂。但是它供应链一头的仓库很快被烧毁,”他抬眼看向赫伯特,“而另一头指向帝都。”
赫伯特的目光在文件上扫过,神色依然闲适。
艾瑞安又取出第二份资料,指尖在纸面上轻轻点了点:“两周前,那个负责的雄虫死在这里。法医起初鉴定是心脏骤停,后来发现实际是雄保会的一只雌虫给他注射了致死药剂。”
“说不定是那只看护雌虫误操作了。”赫伯特打了个哈欠,语气里满是嘲弄,“也算是种解脱,毕竟你们下手那么重。”
“的确是误操作。”艾瑞安不搭理他的嘲讽,语气冷淡却带着锋芒,“但这不是第一次。他一直负责给关押的雄虫注射营养剂,但是那只雄虫可不在他的工作对象名单上。有虫匿名联系他,给了他这支特殊的药剂。”
赫伯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匿名联系?听起来像是元帅在给我编故事。”
“故事还没讲完。”
艾瑞安取出那只雌虫的照片:“一只普通的雌虫职员,怎么敢做这种事?当然是因为他通过这种方式拿到特殊药剂给雄虫注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匿名也一直按约给他酬金。只不过这一次,那只雄虫死了。”
他停顿了一下:“事后,匿名者威胁他如果不自己扛下责任,就对他的虫崽下手。”
赫伯特依然懒散:“元帅这么相信一只看护雌虫的话吗?这不会就是第一军团的水准吧?那可真令虫失望。”
他又直起身来,嚣张地直视艾瑞安:“这些话,瑟林都和我说过了。您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艾瑞安瞥了他一眼,打开桌上的最后一份文件:“这是一份名单,一份那只雌虫最近一年负责过的所有关押雄虫的名单。”
赫伯特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如常:“所以呢?元帅想说什么?”
艾瑞安手指掠过那些名单,好像只是单纯的浏览:“他们大多是F级或者D级的平民,几乎都没有家族背景。在关押结束离开审查部一段时间后,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常,例如记忆力衰退,情绪不稳,有的甚至出现幻觉。”
“有意思的是,之前在第四星系查获的那批药剂也被检测出了类似的副作用。”
他抬起头来:“所以我在想,那些'营养剂'到底是什么?以雌虫做实验制作药剂,又用在雄虫身上。雄保会,还有…某些虫,想做什么?”
他的手指轻扣着那份名单:“事务官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赫伯特的神情终于沉了下来,他摸了摸袖口,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元帅不是一向厌恶雄虫吗?现在怎么关心起他们来了?是因为您的雄主?”
他眼中闪过恶意:“可是据我所知,他以前在卡伦特庄园的生活比这些骚扰雌虫犯事被关的雄虫过分多了,好心提醒您,可别痴心错付啊……”
艾瑞安无动于衷地站起身,俯视着这只地位尊贵的雄虫:“您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了吗?”
赫伯特盯着他片刻,冷冷地说:“你们没有证据。”
艾瑞安已经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早晚会有的,毕竟您不会只联系了那一个小小的看护吧?只要有一只最近被注射过的雄虫出现……”
他拿起文件,面色和刚进来时一样平静:“今天来是想看事务官大人会不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可惜您似乎没有那个觉悟。”
“既然如此,那这就不是机会,而是通知。”这句话几乎是砸在桌面上。
赫伯特猛地倾身向前,脸上浮现的却不是气急败坏而是一种可怖的阴翳:“那我也想知道,元帅有时间等,您的雄主也会有吗?”
军雌猝然把手撑在审讯桌上,目光中迸发出骇人的森冷。
他俯身逼近赫伯特:“你们最好,不要动这个念头。”
赫伯特不动声色地按住袖口,瞥了一眼在两虫之间缩短的距离,唇角勾起笑:“那可就不是元帅说了算的。”
审讯室的门在背后关上,艾瑞安阴沉着脸走出来。
瑟林见状迎上来:“他不肯说也很正常,这老顽固嘴硬得很。我收集了现在审查部所有雄虫的体检资料,已经交给莫奈了。很快就会有结果的。你不用……”
艾瑞安抬手打断他的话:“上次皇室是不是说,由军部各军团的单位共同负责婚礼的安保?”
瑟林愣了一下:“是啊,怎么了?”
艾瑞安压下帽檐,阴影遮住他的半张脸,晦暗不明:“全都换成我们的虫。”
瑟林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一眼审讯室,冷笑道:“有虫这是打算狗急跳墙了?”
他难得开起玩笑:“其实你可以一步不离地跟着他,S级军雌还护不住一个雄虫吗?“
艾瑞安看着他:“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啊。”
红发军雌一噎,他没好气地拿过艾瑞安手上的文件,快步走开:“行,那你早点回家陪你的小娇夫吧。”
夜色浓稠如墨,艾瑞安轻轻推开家门。玄关处暖黄的灯光如同温柔的潮水漫涌而来,驱散了他一身的寒意。
郁昂躺在长沙发上,一本摊开的书掩住了脸。
军雌放轻脚步走近,借着柔和的灯光,能看见书页微微随着雄虫的呼吸起伏。他的衬衫有些凌乱地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整个画面透着一股宁静的生活气息。
艾瑞安弯腰,小心翼翼地想要抱起熟睡的雄虫。然而就在他俯身的瞬间,书本突然被拿开,一只手勾住他的后颈。
不等他反应,温热的唇瓣已经毫无预警地贴了上来,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唔……”军雌猝不及防,重心不稳地跌进雄虫怀里。
郁昂趁机收紧手臂,将他圈在自己与沙发之间的狭小空间里。
唇齿交缠间,松木的清香愈发浓郁。直到两虫都有些喘不过气,艾瑞安才撑着沙发坐起身。
他的琥珀色眼眸中染上一层水雾,声音因方才的吻而沙哑:“您怎么还没睡?”
“不是你说让我等你回来吗?”郁昂好整以暇地支起身子,指腹轻轻擦过军雌的唇角。
“不是这个等。”军雌偏过头,耳尖泛红。在这样的亲密距离下,他能感受到雄虫指腹传来的温度,太过令虫留恋。
“我就是这个等。”雄虫追着他的动作凑上来,温热的吻从眉心开始,细密地落下。
掠过鼻尖时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军雌微微颤抖的睫毛,然后再次吻上那双已经微肿的唇。
艾瑞安招架不住地回应他。鬼使神差地,唇舌间吐出模糊的话语:“那,那您会,一直等我回来吗?”
声音里透着难得的脆弱,仿佛卸下了平日里那层坚不可摧的外壳。今天在审讯室里赫伯特的威胁还萦绕在耳边,让他内心泛起阵阵不安。
雄虫的吻停顿了一下,他没有追问原因,但从军雌的问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他将艾瑞安更加搂向自己,仿佛要让对方听见自己坚定有力的心跳:“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句简单的承诺像一剂良药,顿时抚平了刚才莫名的不安。
军雌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了,激烈而炽热,仿佛要将今天积累的所有担忧与恐惧都倾注其中。
最终,他喘息着伏在雄虫胸口,耳畔是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尖上。
郁昂的星脑突然亮起。
他瞥了一眼,轻笑一下,俯首在军雌耳边呵气:“明天我们去拜访你的雌父好不好?”
军雌诧异地抬头。
“在我们那里,结婚前都是要见家长的。”雄虫别过脸,耳根悄悄红了,“我还没有正式见过你的雌父……”
他又使出那招,像只撒娇的大狗般蹭着军雌的颈窝,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好不好,好不好?”
艾瑞安被他蹭得发痒,忍不住笑着按住那颗不安分的脑袋。
心中涌起一阵暖流,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当然是听您的,明天就去。”
只要是您想要的,就是我愿意给的。而我想要的,就是您愿意给我的一切。
我不知道我的剧情有没有bug,我自己读不出来啊,崩溃了。
我回头要把上一章修一下,写得太急促了,有些情绪没有写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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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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