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你从小到大，吃过的垃圾冷饭告诉你的？那你们塔盟文娱的天，还真是塌了。”
谢逸安一副文娱界的大砖家模样，拿弄出指点江山的威武作派。
“是什么给你造成了这样的错觉？”谢逸安的惯常低音没变，脸上看不出更多的不满，或许酝酿着风暴，只待一触即发，但暴不出来那就当没有。
路岚不内耗，就当他问得好像还行，在人家父母祷亡日这天，也不算太过分。他继续大胆开麦：
“是啊，我结合自己的聪明才智精准推测的，你就说准不准吧。垃圾饭有毒好吃爱吃还吃。”
小时候路岚对现实不满，活不下去了，就是靠这一口赛博垃圾的抚慰长大的。
“年龄，过往伴侣情况，alpha易感期怎么过的，报上来。”路岚振振有词，没意识到手欠，还纠了纠谢逸安头顶的黑发。
谢逸安当真没脾气，可能顾虑残a寡o的，把自己惹炸了他一个病alpha孤苦伶仃，怪无助的，还真回答了：
“二十六。没有。打抑制剂。”
“我猜也是。”路岚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没情商，不该继续说，又问了句，“谢逸安，我不冒昧，对吧？”
“没事。不说了吗，我爸妈喜欢张扬热闹的。”
路岚得了许可，更自信了，“研究表明，alpha的性.欲和他们的强大是正相关的。谢逸安，你爸妈都是很了不起的人，他们估计看你活着连本能都没盼头的样，会难过的。”
他心想，就他自己一个omega，只靠给腺体打抑制剂，活到十八已经很艰难了。
很难想象谢逸安这么大只的alpha，是怎么独自活到二十六的。
“可能吧。他们估计是挺讨厌我现在的样子的。”
谢逸安自嘲，说这话时，微微一颤，看向定格美好的雕像，晨曦洒落，光明敞亮。
路岚输出完爽了，也不再作别的，默默在旁陪着谢逸安。
无聊了就数广场上的白鸽有几只，有只翅膀软的鸽子笨笨的，找不到路，刚飞过去落在银杏树上，头一歪又回来，哐当撞到粗枝，抖落了几片金黄的叶子。
许久，谢逸安细长的手指动了，他扶上轮椅旁边的按钮，自己转身来，正对路岚。他犹豫片刻，像是在挣扎，最终还是缓声说：
“其实……我爸是enigma，我妈是alpha。”
“……他们很相爱，也很克制。”
路岚追白鸽的涣散视线落回来了，耳朵竖起，叮铃叮铃的：“！！！”
enigma是alpha中的alpha，他们的信息素更暴虐，也更强大，可以强行标记alpha。
路岚只听过enigma的稀少存在，从未见过enigma的活的传说。
还是那句话，好一个家族传承，好一个血脉基因！
“哥，求你了，细说。”路岚仰头看向谢泓和姜辞煜夫妇，他们确实都是很刚烈的帅气，身形高大雄伟，谢逸安学了个七八成吧，都遗传得人模狗样的。
谢逸安：“他们在学校认识的，听我妈说是情敌还是死对头来着，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谁也不服谁，难分伯仲，后来干脆就搞在一起了。”
路岚瞳孔地震，强颜欢笑：“……挺好的，很精彩，就是过程我有点看不懂，其中一定好多曲折。”
日出云歇，流光散落一地，谢逸安没见有什么阴霾，“这个问题小时候我也缠过我妈，他和我说‘爱能超越信息素吸引，克服骨脉里天性相斥的本能。’”
alpha天性里就有征伐嗜血的基因，可他却拔掉獠牙，收敛利爪，强行露出强势者不该拥有的柔软，去违抗信息素的反应，承受另一个更暴虐的enigma。
“所以说我爸一直很克制，他怕伤害我妈。即使enigma能进行标记，这与alpha的生理结构也是相排斥的。”
谢逸安继续说：“我差点就被我爸弄死了，因为公开资料显示，从没有alpha能生育的先例，但他犟不过我妈。后来他们将我视为爱的珍宝礼物，我一直过得很好。”
“我爸有时候看我太懒散，不学无术，有次被小我两岁的omega弄哭，很不像话，教诲我几句惹我哭得更凶，就被我妈追着打。”
“我记得很清楚，”谢逸安回想往事时也没什么表情，他已经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年龄了，“我妈说‘谢泓，我们强大的原因不就是为了保护么？就算谢逸安是废物，他也是我们的小废物！反正不管他什么样，我们都爱他。只要随心所欲，能快乐平安长大就很好啦。’”
“我爸妈一直很护我，就算我小时候的素质差到不像alpha，我妈也会闭眼夸，我爸就在旁边跟着捧，还会帮我去报仇。所以小时候，我遇到大事小事破事还有烦心事，都只会喊爸妈。”
“当然那都是他们死前的事了。”谢逸安戛然而止，似是懊悔和路岚说了这么多，“走吧。”
***
回去的路上，路岚一直扒车窗往外瞅，半小时过去，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谢逸安不知道路岚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胳膊肘怼上他的后背，问：“怎么？魂不守舍的。”
路岚很快回神，故作平和：
“哥，想花钱了，但没有。贫穷是最能消磨人的志气的，全能的猛a，你怎么不会自己爆金币？我看路边卖的烤红薯炒栗子挺香的，店里卖的小衬衫大皮袄也挺漂亮的。你的轮椅坐得舒服吗？不行我们换一个。就连那镶了一排绿宝石的瓷器，好像也挺配你那复制版的破花的，哦旁边的医院很敞亮，要不去查查你正常的信息素吧。好，很好，都挺好的，你觉得呢。”
谢逸安：“……真想逛？”
路岚狂暴点头如捣蒜，就想看没钱的alpha为难出丑。
“那走吧。”谢逸安还是那副死样子，好像他们第一次交易的内容没作废过，有求必应，说白了就是不在乎。
路岚：“没钱逛什么。源城交易能刷你大统领的面子来付款？还是说，你被我花光的余额，一夜之间自己滋生长大了？”
“变卖家产养你。”谢逸安笑说，“保证路小少爷尽兴。”
***
谢逸安还真带路岚来卖家产了。
他让黎野开车回去取要卖的东西，自己和路岚漫步，走到了家金碧辉煌的拍卖行。
“呦，统领！我没想最近还能见到您，怎么不安心养腿伤？小四，去！看这外边天阴了可能要下雨，拿条厚毯子来，给统领盖上！”胖老板起身迎接，嘴上的笑藏不住，看着和谢逸安很熟悉，“喝茶还是咖啡？哎您伤着可惜了我新到的美酒，该死的塔盟该死的敌军，唉，今天来，统领又想卖什么？”
路岚瞪谢逸安，敢情还是变卖东西的惯犯。
看吧，不要贷款，倾家荡产。
“还是alan的作品。我爸妈过去很喜欢他，收集了很多他的画作歌词签名书什么的。”谢逸安劝告间歇性发神经的路岚，“这才是正统的文娱界该有的东西，少看点洗脑子的，多欣赏点孤品艺术，养养你长歪的审美。”
“那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统领你这里竟有alan大师的残余作品，前几次您给我的，都是真迹！最终都拍卖出了不斐的高价啊高价！有很多都突破了我们拍卖行的同款最高成交额！！”
胖老板笑得合不拢嘴，把谢逸安当送钱财神一样，端起来供着。
路岚还真听过几次alan的名字，据说是个品味顶级的大艺术家，孤芳自赏五六年无人问津，后来心灰意冷退圈，大众审美升级，反而大爆特爆，作品炒出天价。
不是没人懂，只是太超前。
迟来的出名比草贱，alan没复出，再也消失不见。
没人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塔盟人还是源城人，江湖上只留下他的传说，供人们膜拜纪念。
黎野这时也回来了，他真不愧是怪力alpha，一个更比五个强，扛着一幅两人高的画框，脸不红心不跳地搬到了胖老板面前。
盖着画框的红布揭下，路岚只是瞄了一眼，就在心中大喊：
卧槽，恶俗啊。
画面背景是两个极端的冲突对撞，大概以三分之一处为界限，上半部分是湛蓝的天空，宁静幽远。
下半部分是腐烂泥泞的土壤，土壤里埋着脏污，构筑出菌落细碎的巢穴。
而画面中央，一个几近裸.露的男人全身捆缚荆棘，刺入锁链，厚实的钉子扎进血肉，只有头颅置身在土壤上方。他面带虔诚，眼里流下深红的热泪，在昂首凝望蓝天，嘴角灵动，就似要唱出赞美的高亢歌谣。
被埋在土壤里的男人下.半身腿脚长出粗壮的根系，密密麻麻的细枝遍布整个厚土，长成发芽，开出灿烂的嗜血鲜花。
荆棘锁链绞进身体，眼鼻，唇舌，胸腔，心脏，腹肌，乃至下方的不可描述，凉硬的铁缠进人体温软的热，两重交缠，难舍难割。
在右下角的位置，肆意张狂的金色笔墨勾勒出画作的名字和作者：扎根——alan。
胖老板两眼放光，压不住层层惊叹欣赏：
“天哪这是神迹！！alan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画师！身处束缚的锁，他眼里却呐喊着自由的高歌。血从钢钉的缝隙里流失，滋养土底看不见的根系，鲜血筑浇的花朵昂扬盛开，只能被迫腐烂在泥土里，掩埋在尘埃下。仰望蓝天的养分从何而来？从荆棘划破裸.露的身体而来！”
“纯，性，欲，美！仙品啊仙品！”胖老板简直要拍掌大呼，跺脚称叹，“不用鉴定都知道是alan大师的真迹。”
路岚：TD。
完了，接触艺术和美的第一天，被确诊为粗鄙之人了。
他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扎根？扎什么根？
拿铁锤和钢钉结扎那里，难道不会很痛，涨得憋坏了么。
……
谢逸安说得对，他是得去洗洗脑子了。
路岚：俺是塔盟的乡下omega，俺也没来过源城，乡下佬第一次进城，看见高尚的艺术品，深觉俺的思想低俗龌龊。
而且城里的谢逸安套路好深啊，俺想回农村哭哭[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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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八卦！是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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