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组织挫伤,还好没有骨折,需要静养两周,避免提重物和剧烈运动。”医生头也不抬,冷漠敲着病例,最后一个字打完按下回车,保存然后将医保卡递还给她,“去药房取药吧,记得24小时内冷敷,减少血液继续渗出。”
“谢谢医生。”她试着活动右手手指,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但拍片确认没有骨折,她也就放心了。
拿着处方单,按照指示牌走到一楼门诊大厅旁边的药房。
药房前的队伍排了七八个人,阮亓沅靠在墙边等待,用左手托着右手肘。
痛得龇牙咧嘴,她向来不耐痛,能忍住没哭鼻子就已经很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沅沅?”
她转身时扯到了伤处,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柳逸帆就站在几步之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色休闲裤,手里拿着药袋。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这都能碰到?
然后回想起来,柳逸帆可不就是南城人嘛。
柳逸帆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撩起衬衣袖口的手肘上:“你受伤了?”
“工作上的小意外,不严重。”阮亓沅笑了笑,“你怎么在医院?”
“刚好回老家待几天,这不给我妈来取下药。”柳逸帆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目光中满是关切,“看你这样子,一个人取药不方便吧?我帮你。”
没等她拒绝,柳逸帆已经接过处方单和医保卡走向窗口。
阮亓沅望着他的背影,如果她能多留心问一嘴,也许后面的阴差阳错就不会发生了……
“真没想到这也能遇上,”取完药后,阮亓沅自嘲道。
“说明我们有缘呗!”柳逸帆帮她提着药袋,“你当初为什么考来南城?”
“刚好有我可以报的岗位,我就投了…”阮亓沅耸耸肩,“没想到一击即中,上岸了。”
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已走到医院门口。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柳逸帆指了指不远处一辆特斯拉,“我车就停在这里。”
阮亓沅本想拒绝,但右臂实在痛的厉害,她也不想自找苦吃,只好点头答应:“御景湾。”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开始点亮。
柳逸帆谈起这几年在国外的见闻,阮亓沅则简单说了工作上遇到的事情。
两人都有意无意避开了婚姻状况之类沉重的话题。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不等阮亓沅摸索着解开安全带,柳逸帆已经开门绕到另一侧迎接她了。
“小心,我送你上楼吧。”柳逸帆坚持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阮亓沅伸手想要从他手里接过药袋,却被他婉拒。
一阵风吹来,她的头发挡住了视线。柳逸帆见她托着右臂的左手,十分自然地帮她整理了头发,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脖颈。
没有人注意到,小区花坛旁的阴影处,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猛地僵住。
纪知聿紧紧抓住轮椅扶手,他特意没告诉妻子自己今天要来,想给她一个惊喜。为了那个能提早一天来找她,他昨晚没日没夜的工作到天亮……
但他忘了自己没有来过这处房产,自然没有录入门禁,给阮亓沅打电话又提示不在服务区,只能孤零零地坐在外面等。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妻子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楼下,那男人的手抚摸着她的脸,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几乎像是在接吻。
纪知聿的胸口如遭重击,呼吸变得困难。
他下意识地转动轮椅,想要逃离。
轮椅碾过地上的落叶,发出细微的声响,但沉浸在交谈中的两人并未察觉。
“真的不用了,学长。”阮亓沅后退半步,“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柳逸帆尴尬收回手,笑了笑:“好吧,那你如果有事给我打电话,号码没变。”
阮亓沅接过药袋,道谢后转身,扶着胳膊走向单元门禁,没有注意到门禁旁有个行李箱,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个仓皇离去的轮椅背影,以及那个背影的主人此刻心如刀绞的痛。
纪知聿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他不敢面对,更不敢厉声质问,只好给她留足体面。
与此同时,阮亓沅回到家中,刚坐到换鞋凳上。
自动连上Wi-Fi的手机突然跳出好几条微信,她别扭地伸出左手从从右边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单手打开,最上方是纪知聿的司机老陈三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夫人,您接到先生了嘛?】
【什么?】她有些疑惑,发出消息后退出微信界面,打开通讯录找到“纪知聿”的手机号拨了过去,提示手机欠费。
她刚充好话费,老陈的微信又来了:【夫人,先生来南城了,我送他到您家楼下,但是刚刚回临城的时候发现后座有个小盒子,可能是先生不小心落下了。】
什么,纪知聿来南城了?
但她刚刚在家楼下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不对,阮亓沅突然想到莫名其妙出现在门禁旁边的行李箱,怪眼熟的……
糟糕!
纪知聿该不会是看到柳逸帆送她回来……
“叮—”
话费到账的短信提示音响起,紧接着手机上显示有三通未接来电,全都来自纪知聿,分别在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之前……
“纪知聿,快接电话啊,纪知聿!”她立刻回拨,听筒里传来漫长的等待音。
第三次呼叫转入语音信箱时,她拔腿跑出去按电梯。
电梯下降的几十秒里,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在脑海中炸开。
他一个推着轮椅的残疾人可以去哪里?
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婆婆会把自己撕了挫骨扬灰的吧!
想到这里,她加紧了脚步:“纪知聿!”
喊声在空旷的小区绿化里荡出回音,焦急地环顾四周,却始终不见纪知聿的身影。
又是十分钟过去……不知不觉已经跑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里面不会允许外来车辆进入,纪知聿如果要打车肯定得到外面,她的心越揪越紧,
决定出去找找。
路过门岗时保安探出头来:“您好女士,是否需要帮……”
“刚刚有没有一个坐轮椅的男士出来?”她焦急询问道。
“大概多久前?”保安一脸疑惑。
“…约莫十分钟…不对,差不多二十前?”阮亓沅低头看了眼手机,此时已近七点。
天色渐暗,他人生地不熟,会去哪里?又能去哪里呢?
“不好意思,我们六点半交班。”保安面露难色,见她急得快哭出来了,忙安慰道,“这样,我给交班的同事打电话……”
保安的电话刚拨出去,远处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紧接着是人群的惊呼。
“天呐!撞到人了!”
“快叫救护车!”
阮亓沅浑身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
疯了一样朝声音的方向跑去,拨开围观的人群,在看清倒在地上的身影后,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纪知聿的定制款轮椅侧翻在一旁,压着他两条小腿他整个人摔在柏油马路上,脸色惨白,双眸微闭,似乎失去了意识。
“纪知聿!”阮亓沅惊呼一声,不顾右臂的疼痛,奋力拨开人群冲了进去。
纪知聿涣散的目光在听到她声音时骤然聚焦,却又立刻别过脸去,这个抗拒的动作扯到伤处,闷哼声从紧咬的牙关漏出来。
“他……他没事吧?”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阮亓沅半跪在地上,不敢随意挪动他的身体,生怕伤上加伤。
“他怎么会突然冲出来?”司机也慌了神,“我明明开得很慢,是他自己……”
听到这人的辩解,她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地扫过去:“他坐着轮椅,行动不便,你没看见吗?”
司机被她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多说。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闪烁的蓝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阮亓沅跪在柏油马路上,右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纪知聿,左手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让一让!麻烦都让一让!”医护人员迅速下车,推开围观人群。
她踉跄着退后两步,看着他们熟练地检查伤势,轮椅侧翻时蹭破的衬衫下摆露出腰间的黑色腰托,和苍白的皮肤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医护人员将他固定在转移担架上,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面容在担架上显得脆弱极了。
抬进救护车前,医生转头问她,“您是…病人家属?”
“我是他妻子。”声音哑得吓了她自己一跳,“我跟您一起……”
担架抬起的瞬间,纪知聿突然挣扎着想要起身。他额角沁着冷汗,目光却阴沉得可怕:“…嗬…不要…不要她,我自己...”
“别动!”医生按住他肩膀,可这个向来冷静的男人此刻像头受伤的困兽,手臂与脖颈的青筋暴起。
她扑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我陪你,我陪你上去好不好?”
眼泪砸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求你了……”
纪知聿瞳孔微颤,她的眼泪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他只得缴械投降。
医护人员趁机将他转移,金属支架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阮亓沅跟在后面踉跄着跟上救护车,余光瞥见那辆肇事出租车旁,司机正举着手机对交警解释:“他突然从盲区冲出来,我根本来不及……”
可怜的小纪同学,以及被榨干的我[哭唧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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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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