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鱼死网破？你舍得？

“吼——！”

金色的光波于血盆大口中冲出，以横扫千军万马之势撞向常守丘的神魂，然而却被轻松躲开。

“灭魂之法用的如此声势浩荡，神兽白虎也不过如此。”常守丘闪身来到白虎身后的无头尸体旁，语气嘲弄。

尺玉当即扭身，不管不顾朝常守丘扑过去，想要用掌拍散其神魂。

“我要，你死！”咆哮声仿佛混杂着来自深渊的混响，戾气横生。

杀意已完全覆盖了白虎的神智。

常守丘没有动，只是稍稍抬手，气势汹汹扑来的白虎便如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被反弹开来，狠狠跌落在地。

“扑哧——”一口鲜红的血液呕出，前爪洁白的毛发染成了血红。

脊背生出阵阵痛意，尺玉心中呜咽，颤抖着身躯想要站起，最终还是四肢一软，摔倒在地。

她不甘地看向眼前衣衫整洁，丝毫未被波及到的常守丘，眼底的血色又浓郁了几分。

“我要……你……死……”

拼好自己尸首分离的尸体后，常守丘像是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缓步走向倒地的白虎，颇为感慨说道：

“监兵神君白虎，与孟章神君青龙、执明神君玄武、陵光神君朱雀三位神君共称为四象神兽，循天道之意，自现世来便以守护苍生为己任，人妖魔三界，不，是人妖两界，在四位神君的庇护下繁衍生息，一片欣欣向荣，天道要护的苍生，可不包含魔族啊。”

素手一翻，一旁地上的黑色木棍受召飞到了常守丘手中，具有实体的木棍被神魂形态的人牢牢握在手中。

黑色木棍入手变幻外形，漆黑的外表皮消散，缠绕上深紫色的藤条花纹，从朴实无华的噬灵藤枝干，变成了一把真正的兵器该有的样子。

常守丘掂了掂手中打狗棍，轻松打了个转，用打狗棍前端挑起白虎下颌，继续说道：

“然，万年前的一场魔祸，陵光神君战死，涅槃失败，彻底消散，执明神君以身化阵，封印魔祸，孟章神君为恢复界域生机，元气大伤，避世隐居，三位神君为了苍生多多少少都奉献了自己，而你，监兵神君……”

接触打狗棍的皮毛已经被腐蚀到所剩无几。

“被誉为战神的监兵神君，却在魔祸之中临阵脱逃，不知所踪，传闻，陵光神君涅槃失败，倒是和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虽然说是传闻，但，本尊深以为然，否则怎么万年后，重生的是你而不是拥有涅槃之力的陵光神君呢？更何况……”

尺玉只觉得眼前人聒噪无比，嘴一张一合不知所云，想要一巴掌拍死，却又因脊椎致使的阵阵痛意而动弹不得，下巴也有些痛，但和脊椎骨比起来，只是皮毛而已。

归，我好痛，你的神力我用不惯，也不想用，快回来把它们拿走吧。

“吼！狗东西！”尺玉骂道。

“……更何况……”正沉浸于讲演的常守丘闻此一顿，低声笑道，“呵呵呵~巧了，本尊手中兵器的名字就叫打狗棍，你说，眼下这幅情景，谁是狗东西？啊？呵呵呵~”

常守丘手下用力，将白虎的头戳在地上，杵着皮肉狠狠拧了一圈。

“吼……”尺玉眼球转动，浸满血色的金瞳之中是想要生啖其肉的愤怒。

“说来本尊还要多谢你杀了那具没用的肉身，仙不仙魔不魔的累赘，晦气。”常守丘似是不愿再谈论有关自己尸身的话题，转而说道，“只是可惜了本尊痴心一片的好徒儿，不论是曾经的玄枢仙尊，还是现今的玄枢魔尊，修的可都是无情道，蠢笨的狐妖……啊——！”

常守丘突然捂住脑袋哀嚎起来。

尺玉看见眼前神魂的面庞时而攀上魔纹，时而白净如光，心下了然，原来是心魔反噬，只是她看不出来到底哪个才是心魔，两者争夺神智主导权，看起来不相上下。

若是与“玄枢仙尊”作比，尺玉觉得，还是有肉身的常守丘更像是本尊，适才的常守丘神魂实在是太聒噪了。

“够了！”常守丘面容扭曲，竟是挥舞着打狗棍朝自己的头部敲去，属于“玄枢仙尊”的神智被彻底压制。

尺玉听着响彻整间密室的闷头一棍的声音，忍不住抖了抖耳朵，下手真狠。

“你看什么看？！嘶——”常守丘瞪向幸灾乐祸的尺玉，作势扬起打狗棍想要敲过来，却因表情过于生动，扯到了额头的淤青，龇牙咧嘴停住了手。

“噗~哈哈哈……”尺玉笑出了声，心魔顶着常守丘清冷仙人般的面庞如此行径，着实招笑。

一个人的心魔和她本人的性格差异竟有如此之大吗？

“你！”常守丘恼羞成怒，掂起打狗棍便朝尺玉的头狠狠劈砍过来。

尺玉尝试躲避，可四肢仍然不听使唤，无法动弹半分，只得闭上眼睛，准备挨下这一棍。

彭——！

尺玉瑟缩了一下，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打狗棍撞在了别处。

心中升起一丝骐骥，尺玉缓缓睁开眼，一道身着青绿衣裳的背影落入眼底，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她声音颤抖：“归……？”

青绿衣裳的背影如愿回头，语气充满愧疚：“抱歉，尺玉，没料到神力做的脊椎骨与你的本体并不完全适配，融合它们，花了些许时间。”

归轻松挥开横在身前的打狗棍，转身蹲下捧起尺玉的脑袋，指尖插入茂密的毛发间轻轻抚动：“现在能站得起来吗？”

尺玉一整个虎晕晕乎乎的，山神温柔抚摸带来的感觉完全压过了脊背处的疼痛。

归的手抚上白虎血红的双眸，眉梢皱起：“尺玉的眼睛……”

尺玉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怎么了，她此刻沉溺在失而复得喜悦之中，漫天的血色在那道青绿身影的衬托下变得微不足道，渐渐褪色、消弭。

见小老虎眼中诡异的血色褪去，恢复清明，归才放下了心，轻柔松开小老虎的脑袋，揉了揉，说道：“可能还需要适应一下，慢慢来，不着急，一切有我。”

“喂，你们两个，说够了没？”常守丘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哦？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是活够了。”归站起身看向眼前像是被夺了舍一般的常守丘，淡然说道。

显而易见的，这个心魔，和其本人之间的差异如天与地。

说着，归瞥见一旁倒地的尸体，在这人跳脚前又补了一句：“的确是活够已经死了，只不过死的不够透。”

“你……！”心魔常守丘气急，张口就要骂，却被掐了声。

“禁。”一字落下，心魔常守丘惊恐摸向自己的喉咙，她说不出话来了！

“好了，你真的太吵了，用尺玉的话来说，就是聒噪。”归嫌弃说道。

闻言，心魔常守丘怒目圆睁，抄起打狗棍就要劈来。

“禁。”

心魔常守丘四肢僵硬停在了原地。

归不再理会气急败坏跳梁小丑般的人，朝小老虎微微笑道：“看，这就是神语，尺玉学会了吗？”

观看了全过程的尺玉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归好厉害啊，小老虎心想，她何德何能能得其庇护。

山神走近小老虎，俯身眉眼弯弯：“这是学会了，还是没学会？”

对上归含笑的眼眸，尺玉莫名心尖一颤，垂首躲开视线，低声说道：“没学会。”

“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

和煦如春风般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尺玉将自己染血的爪子往怀里揣了揣，不想血污脏了那洁净的衣摆。

嫩绿色的衣摆与脏污带血的毛爪子形成鲜明对比，尺玉心中哀哀地想，她到底何德何能，明明她曾两次致使她身消形散，可是……

“尺玉不要多想。”温暖的触感自额头传来，尺玉愕然，她的山神一如往常与她额头相抵，丝毫没有厌恶她毛发上的脏污，“你是我的信徒，我合该护着你。”

“……嗯！”尺玉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她能做的，只有为她的山神招揽更多的信徒，让山神修回本源，不再因神力不足而消散。

“咳咳……那个……”

尺玉瞬间从地上弹起，窜到归身前，将其牢牢护在身后，毛发炸开，虎视眈眈盯着不知何时挣脱禁锢的常守丘。

“吼！”

谁知常守丘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只是微微拱手道谢：“多谢阁下帮忙镇压心魔。”

是对尺玉身后的归说的。

“不必，无心之举罢了。你总归还是要死的。”归有些诧异常守丘竟挣脱了禁锢。

恢复神智的常守丘从容不迫反问道：“阁下还能坚持多久呢？”

归冷哼一声，眉眼间春寒刺骨：“对付你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