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另一个世界的,嗯,山神?因为被信徒抛弃,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个,世界?”
尺玉尽力去理解归所说的话,原因无它,一说到关于过去的事,归的叙述方式就乱了套。
上一句是信徒抛弃、背叛、离开生养之地,下一句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最后又给她来了一句:我需要更多的信徒。
上下文之间毫无关联,如果不是她聪明,根本提取不出来其中重点。
“……嗯。”
归有些难为情,一想到过去,她就不控制沉溺在被抛弃的悲愤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幸好尺玉此刻不在灵台之中,不然的话……
归看了看被自己搞得一团糟的灵台,默不作声把灵台恢复原样。
也不知道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怪不得你取这个名字,合着还真是思乡之情啊。”尺玉不禁感叹,“不过……”
话头一转,尺玉恶狠狠说道:“你还没说为什么我不能进自己的灵台!休想糊弄过去!”
“啊?这个我没说吗?”归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是说了的。
“没说!快说!”尺玉催促。
归从善如流:“因为尺玉的神魂和身躯并不匹配,灵台蒙尘,若是强硬进入,神魂波动过大,会被尺玉脖子上的金项圈捕捉到,金项圈的掌控者也必然会知道。”
说着,归想到了她刚进入尺玉灵台时所引起的金项圈崩坏,即便她在瞬息之间就反应过来并作了掩饰,想必那位常家家主也会有所察觉。
不然在马车上的时候那人不应该无缘无故收紧金项圈。
嘴上说是因为尺玉出去的久了,但是她的小破庙就在路边马车不远处,一来一回根本用不上多长时间,再者,小老虎拉屎挺快的……
归脑海闪过一只小白猫,在香坛之中,躬身翘尾,顺畅……
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香坛洗洗应该还能要吧?
“那我刚刚……”尺玉腾地一下坐起,她刚刚算是强硬闯入吧?常守丘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尺玉不必担心。”归的语气游刃有余,“除了第一次我进入灵台没有防备,其余时刻我都有在用神力维系平衡的。”
听到神力,尺玉想起了适才那副破碎黄泥神像模样的归,顿时愧疚涌上心头,“对不起,我……”
“尺玉不必道歉,我的神力现在已经恢复大半了呀。”听到尺玉自责的心声,归觉得这小老虎也不是完全没心没肺。
“哦对。”尺玉瞬间换了语气,开始阴阳怪气,“把我的灵台搞得山崩地裂,归现在可是生龙活虎着呢。”
归:……
很好,有没有把老虎毒哑却不伤嗓子的药。
“尺玉。”归忍了忍,她还要劝小老虎夺回本体,忍耐,忍耐。
“哈~干嘛?”尺玉打了个哈欠,折腾半天有些困了,想睡觉。
“先别睡。”
“你能不能不要偷听我的心声?!”尺玉吼了出来,“嫌我吵就捂上耳朵,捂紧!”
归哑然无声,小老虎这是怎么了?
“呼——”尺玉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声音冷淡,“说吧,什么事。”
归下意识想去探究尺玉的心声,又看见了在不耐烦甩尾巴的小老虎,顿了顿,最终还是用神力设下一层屏障,彻底屏蔽了小老虎叽喳的心声。
“我捂上耳朵了。”归说道,又加了一句,“捂得很紧。”
“哦。”尺玉尾巴甩动的频率逐渐降低,“什么事?”
归揣测着尺玉的语气,放软了声音说道:“尺玉现在是要选择当一只快乐的猫,还是夺回本体?”
尺玉回答的极快:“夺回本体。”
“之前不是……”归话未说完,就被尺玉打断。
“我不是说过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吗,本体也是我的,合该夺回来给你。”
话落,归就看见尺玉闭上了双眼,呼吸渐渐平缓,真的睡着了。
归久久看着睡着的尺玉,直到睡姿从趴卧,扭成肚皮朝天,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很奇怪,归想,她现在很想去小老虎的梦里看一看,看看小老虎有没有梦见巍峨群山,有没有躺在超——级——大的瀑布旁的那块特——别——舒服的大石头上打盹儿。
希望有,毕竟她说过,很喜欢。
不过屏障设下之后,除了心声,梦境也连带着屏蔽了。
灵台之中,归抬手招来一片云雾,团吧团吧,云雾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炸呼呼的白底黑纹金瞳小老虎。
*
常府地室
常守丘离开了常年阴冷的冰棺摆放室,来到了一间温度炙热的地室之中。
石制大门严丝合缝贴合,将这间屋子变成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密室”。
石门以及室内墙上布满墨黑色符文,密室正中,摆放着一座巨大的的圆鼎炼炉,占据了密室近三分之二的高度。
炉内幽蓝色的火焰涌动,舔舐着浮在中央的两颗金色珠子。
常守丘检查石门闭合完毕后,来到了圆鼎炼炉前,手心黑雾喷薄而出,缠绕上鼎身,鼎内幽蓝色火焰猛然一蹿,一口将金色珠子吞噬,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做完这些后,常守丘绕过炼炉,来到炼炉后面。
炼炉后面,四根盘龙柱呈四方之形侍立,每根柱子射出一根玄铁链,缠绕在四根柱子中间一个成大字形趴卧的生物的四肢上。
白底黑条,额顶王纹,是一只白虎。
身长约有七八岁孩童身量,脊背塌陷,眼窝空洞,稀疏的毛发之间流窜着幽蓝色细小火焰。
常守丘拿起放在一旁小桌上的漆黑色木棍,朝白虎的头戳了过去。
虎头随着木棍的用力,偏向一边,被木棍触碰的地方毛发顷刻之间焦黑脱落,漏出肉色的皮。
见状,常守丘收回了木棍,观察着脱落皮毛之处的反应。
一息,两息,三息……
常守丘凝视着裸露的皮肤,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六十个呼吸过去,常守丘终于看到毛囊之中冒出了毛发尖尖。
又是十息过去,毛发哆嗦着长到应有的长度,数量却比之前肉眼可见的少了些许。
比上次恢复的慢,常守丘想,愈合度也没有之前数次试验的完美,长回的毛发更少了。
不愧是神兽,常守丘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即便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降生之后没有经过任何修炼的躯体,也拥有足以让任何智慧生灵忮忌的自愈能力。
修界高修为的修者毫无防护被这棍子碰一下,也要用灵丹妙药养上十天半个月才能痊愈。
不知道等魔火彻底将皮毛与血肉分离之后,会不会像断毛重生一般,重新长回血肉之上。
绝对是不能的,常守丘心中笃定。
这是她忍着因果眼的反噬,才测算出来的断灵绝气之地。
没有灵气,任她是神兽,等天赋血脉耗尽、神魂磨灭之时,也会成为上好的血肉材料,绝无翻盘的可能。
扔掉手中漆黑色的木棍,撤去手部的小型防御阵法,常守丘白净的手心上不知何时攀上了紫黑色的树状纹路。
魔界噬灵藤制成的木棍摔落在地,发出叮咣脆响。
噬灵藤,一种魔界特有的魔植,生长在魔渊浅表层,数量稀少,对非纯粹魔族血脉有侵蚀作用。
年份越高,侵蚀作用越强,魔界王族常用噬灵藤来检测血脉纯度。
也是魔界最受欢迎的武器制作的原材料之一。
被常守丘扔到地上的木棍,就是魔界一魔将的代表性兵器——打狗棍。
至于是哪位魔将的兵器,又是如何到了常守丘手中,躺在冰凉地板上的打狗棍表示:黑历史,不许问!
常守丘低头看向手掌心,黑色的纹路与肌肤纹理天然契合,像是根植于骨髓之中,长到皮肤表层,张牙舞爪揭露出她堕魔的事实。
绥绥最讨厌魔族了,常守丘想,她的徒儿喜欢的是清冷尊贵、端坐高台的玄枢仙尊。
而不是魔渊阴沟中的卑劣魔族。
她掏出一颗紫黑色丹药,吞入腹中,周身魔气与灵气疯狂涌动。
灵气被压制,魔气渐盛,紫色魔纹攀上眼角,寒潭一般的眼眸生出黑水,纵使身着一席白衣,也无法掩盖那一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邪魅,清冷仙人不复存在。
与之相对的是,随着魔气彻底压制了灵气,常守丘手掌心被噬灵藤侵蚀出来的纹路像是察觉到了足够的魔族气息,渐渐消弭,直至于无,手心恢复了以往的白净。
常守丘见状,即刻又掏出一颗乳白色丹药,再次吞入腹中,灵气顷刻间萦绕全身,将魔气逼退至经脉最深处,眼角魔纹随之淡去,不再显露一丝一毫。
白衣依旧,但被汗浸湿的鬓角昭示着她的狼狈。
平复气息后,常守丘又从袖间拿出一块洁白的帕子,细细擦去了额角的汗。
堕了魔的玄枢仙尊格外在乎自己的形象。
做完这一切后,常守丘站在炼炉前,盯着正在炼化的一双金瞳,看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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