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成保退敌了赤鴖鬼,宝物未失。
若是寻常,他自然是要拿出来一说百说,说到那些说他没天赋,是脓包的人跟前,说到堆秀派跟前,说不准堆秀派一看自己错失了个天才,痛悔不已重新求他入门,这才叫扬眉吐气呢。
可这以屁退敌却不好说了,一团混沌臭气连鬼也臭跑了,再也没有比这难为情的。
他不仅自己不说,还叮嘱别人也不能说,不能说他的法子,不能说他的名字,最好连这个事也不要再提起才好。
窦成保郁郁了两日,好在心大,终是放下了。
华九久病初愈,又经历大创,吓得李珍再不许她出屋门,每日光来都要来个三四趟。
“林达叔可还好?”
窦成风道:“他昨日便醒了,只是受了点外伤,一时行动不便,好在他胞兄回来了,替着他这几天在咱们府中来去保护着,那也是个高明的好汉。”
窦成风忽想起什么,见四周只有妻女,便问:“你那个阵法是从哪里学来的?林达醒后悄悄同我说,你用的那个阵法,有几分邪性,瞧着有些像先前华九妖女使过的阵,诡异多变,万不好再叫让人看见。”
华九顿了顿,笑笑道:“不过是在一本古书上偶然得见过,便记住了。”
窦成风叮嘱道:“我也听过百人斩妖女,若跟她扯上关系可不是好耍的,万万不可再次施展,也不可叫旁人晓得了。”
李珍一见女儿跟着皱眉,忙道:“行了,那么多老爷们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姑娘,还有脸说,我听着都替他们臊死了。”她又对华九道,“外头的事交给你爹便是,你最重要的是好好休养,不可再任性。”
华九应下,若不是万不得已,她自然不会再用以前的法术阵法。
“赤鴖鬼一事,父亲心中可有眉目?”
窦成风道:“实在不清楚这等邪物为何出现在咱们家,我已报给梁王殿下求请相助,请梁王帮忙查查是否与段升有关。”
赤鴖鬼一事尚未清楚,她却想,只怕与窦二这个邪神有些干系,想起这个更是想起比赤鴖鬼还叫人愁的事更是有。
华九面色呆懵,忧心忡忡,李珍不知她想什么,唯恐她有不好,忙不迭地问她哪里疼。
华九忙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大好了,再没有哪里疼,才哄得李珍和窦成风回去。
屋中只剩她一人,华九把宝珠拿出来,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宝珠晶莹剔透,果然是好东西,只是如今一丝光亮也没有。
华九愁眉苦脸呆了片刻,真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残酷。她到今日才想起正事,早先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邪神竟成了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窦二。
她原想着对付邪神,便是让他们将圣人言语背个千八百遍也无济于事,从根子上就坏了,倒不如用些其他的手段,晓之以理行不通,也可试试动之以情。
她素来爱美人,若不然也不会着了道,身死围困。
华九这头打定主意,她虽变态,但窦二她还是下不去手的,只能每日常监督多警醒。
这具身体本就伤了根基,如今再得重创,更是破败难撑,为今之计只得按照梦中老头说的去做,早日寻到邪神,做完任务才好修复身体。
第二日她用过早饭,思前想后,还是要去二房找窦二再做确认为好。
华九命小丫头升升去备了些补品过来,窦玉罗病了一年,小私库里补品是应有尽有的,她拎上就去了二房。
许氏听说窦玉罗来了,本坐在榻上吃果子,一下子果子也不吃了,就躺在榻上说头疼。
“我那日莫名就晕了,身子大不适,今日还觉得头疼,你快去这么回她,将她打发回去。”
丫鬟为难地回华九:“大小姐,二太太昨日受了风,今日有些不适,无法见客了。”
华九无所谓摆摆手:“我今日来只是为昨夜的事再向二叔致歉,不知二叔是否得空?”
丫鬟道:“二爷今日未出门,请了表少爷正在后头写字,奴婢去问问二爷。”
丫鬟匆匆跑走,不一会儿又匆匆跑回来,脸蛋子红扑扑的:“二爷请大小姐过去。”
华九仍走在廊上就听见窦成保爽朗的笑声,心想窦成保看着是个莽夫,没想到还喜好写字作画这等风雅之事,走到里间,华九这才看见里头是个什么场景。
元照星一身粗布麻衣跪在地上,两手左右撑地,如犬马一般。
而窦成保则以其背作案几,铺上宣纸,写了几个歪歪扭扭,如鬼画符一般的字。
元照星背上的衣服已被墨水染黑数缕,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果然,看着就变态。
华九觉得自己都不需要再次确认了,若不是邪神,谁还能这么变态,拿人当案几,虽算不得十分折磨,但看着就侮辱性十足。
窦成保见她进来,朗声笑道:“玉罗来了,二叔昨日翻了本古籍,道是以人肉作案,顺着脊骨可成绝妙丹青,今日试上一试,你看这字写得可好?”
他这玩意比小道士画的符还要潦草些,实在看不出绝妙在何处,华九笑笑开口就吹:“真是好字,比外头卖的贺公的字还要好些。”
窦成保飘飘然,顿时对窦玉罗生出知音之感,真认为自己这鬼画符比字帖还好呢。
华九道:“前几日不甚伤了二叔,玉罗心中愧疚不已,特备了薄礼来向二叔赔罪。”
窦家如今由窦成风主事,窦成保乃窦成风胞弟,年少时有几分想修仙的心思,无奈没有慧根,跟在堆秀派外门学了几年被打发回来了,自此后跟着窦成风做生意,又被坑了好几回,他便收了心思,整日只吃喝玩乐,荒唐着度日,反正窦家家大业大,什么也少不了他的。
他靠哥哥过活,对侄女自然摆不了脸色,更何况方才华九一番话,极对了他的心思,说得他眉开眼笑:“无事无事,我根骨强健,寻常伤不了的。”
华九惦记着如何再摸一摸他,好看看宝珠还亮不亮。只是窦成保又不是她爹,她没法抓着他撒娇,身为侄女,贸贸然去捉叔叔的袖子也不像话。
她正想着,转眼看到元照星背上的字,心中一动,话又转回来说:“一直听父亲说二叔是个风雅人,果然这字有几分书圣的风采,二叔若肯割爱,我拿回去照着临摹,来日也叫父亲夸夸我。”
她极自然地抓住窦成保的袖子,笑道:“二叔帮我提个字吧。”低眸一看,宝珠黯淡无光。
竟然没亮?她一顿,直直捉住窦成保的手腕,将他拉过去,纵是如此,袖中的宝珠依旧没有动静。
窦成保被她拉得一踉跄:“你这是做什么?你入了万源宗后,劲头是大了不少。”前几日一推就将他推倒栽地,今日一拽又给他拽得踉跄。
只是侄女这么拉扯叔父,瞧着不恭敬,到底不像话。
华九扯着嘴角笑笑:“二叔莫怪,修仙功法都有强劲身体之效,万源宗功法尤甚。”
元照星本垂着头跪着一动不动,听得这话倒是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找到的邪神,竟然成空了?
华九一急,两只手都抓着窦成保,倒把窦成保吓一跳。
这玉罗病好以后,不仅一身牛劲,还奇奇怪怪的,难道是大哥叫她来敲打自己的?
华九见还宝珠不亮,失望不已,原来窦成保竟真的不是邪神,撇见元照星还跪在地上,瘦得很,骨头却挺直。
她心疼美人的毛病又犯了:“表弟身子弱,地上寒凉,二叔快快让他起来吧。”
窦成保一想起窦成风就怂了,他这大哥,最是个正派严厉的人,平日很不喜欢他揉磨人的那套。
好在窦成风为了生意常日在外,回府不多,他想做什么就做了,只是今日叫华九瞧见,怕她回头学舌,冷着脸叫元照星起来。
元照星跪得久了,腿有些僵硬,忽一动这膝盖有些受不住力,往旁边一踉跄,华九就在身侧,忙伸手将他扶住了。
这样的冬日,他手指冰凉,看他衣着单薄,竟是连件棉袄也没有,她虽专心看他,也没错过了袖中宝珠流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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