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熠和齐望舒相伴而去。
司空澜跟在他们身后暗暗思忖。
两个可疑人物竟然混在一起了，简直是加倍的可疑。
司空澜并没有真的离开任事堂，而是隐去了身形，在暗地里观察秋熠。
作为镇山长老，若是他时时刻刻陪伴在一个小辈身旁，那着实有些引人注目，而且也不方便他全方位观察秋熠。
如今他有所怀疑的两个人凑到了一起，正好一起观察。敌在明，我在暗，优势在我！
司空澜处在化神期，只要他想，就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存在。但是秋熠和齐望舒颇有些怪异之处，司空澜还是决定试探一番。
他维持着隐身的状态，突然出现在秋熠和齐望舒面跟前，只见两人毫无异色，也没有停下脚步。
司空澜一边随着他们前进的脚步往后退，一边把脸凑到他们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俩。
若是秋熠能看见，一定会觉得受到了美颜暴击，可惜以秋熠现在展现出来的修为，是察觉不到司空澜的。
司空澜看着秋熠和齐望舒一无所察的样子，觉得他们也不像是看到了却装看不到。
司空澜放下心来，潇洒地转了个身，老神在在地跟在他们身旁。
“连月干旱，今年收成不好，百姓吃不上饭，有些便落草为寇，做些抢掠偷盗的勾当。前几日就有一伙人流窜到了龙泉村。”齐望舒和秋熠说着话。
“官府不管吗？”秋熠问道。
“当今的人间皇帝早年还算勤政，可现在年事已高，愈发昏聩了。”齐望舒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可是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嘲讽之意，“朝廷里贪墨成风，那会来管百姓的死活？”
司空澜听着他的话，想起了受业大典上姬衔锦衣玉带的样子。皇族这次送了不少天材地宝过来，可竟然连百姓的赈灾粮都发不出吗？
修真之人本不该过多地插手人间之事，只是凌沫的母亲出身皇族，凌沫与司空澜尚且年幼时，曾受过皇族的恩惠，因此这百年来皇族有事相求或是民间有难，凌沫一般也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短短百年，一个蒸蒸日上的王朝便变得如此**不堪吗？
“龙泉村处在我们龙泉派的地界，受我们龙泉派庇佑，官府向来是不管的。我这次下山，就是来探查百姓的情况，若有谁家受了劫掠，损失都由我们承担。”齐望舒说明此次下山的目的。
秋熠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
齐望舒细细打量着秋熠的神情，他刚才说朝廷的坏话，秋熠也没有气恼的表情，若是换了姬衔，恐怕早就要气急败坏了。
司空澜一边听他们的谈话，一边观察他俩说话时的语气神态，发觉这俩人也是不甚相熟。
秋熠此次的任务便是惩治作恶的流寇，与齐望舒的任务倒是相辅相成，两人又是同一届的弟子，齐望舒主动和秋熠一起下山也很正常。
应该不是一伙的。司空澜做出初步判断。
“我观师兄品貌俱佳，想来出身也是不凡吧。”齐望舒问。
“我是孤儿。”
“……”
齐望舒愣了愣，随即面带歉意地说：“我竟不知……还望师兄莫怪。”
“呵呵。”秋熠敷衍一笑。
齐望舒入姜明镜门下后，昨日便跟着师姐陆清漓一起安排新入门弟子的各项事宜，也看过弟子册，关于秋熠的身世信息只记录着不明。
齐望舒本以为秋熠天赋极佳又气质不凡，应该是出自某些不出世的家族，没想到秋熠说自己是孤儿。
齐望舒观察着秋熠的表情，对方倒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他有些摸不准秋熠是什么意思，一路上也没再说话。
司空澜却是一点也不信秋熠的话。
骗鬼呢，要是真像齐望舒说的那样，民间已民不聊生，哪个孤儿能长你这样？
可惜司空澜现在是个隐形人，不能开口对秋熠提出质疑。
不过司空澜也知道这确实是最省事的说辞。如果秋熠不是此界中人，与其编一个身世，还不如直接说自己是无根浮萍。
三个人各自想着事情，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龙泉村附近。
司空澜第一次旁观别人做任务，有些好奇秋熠和齐望舒接下来要怎么做。
突然，几个披着蓑衣，手持大刀的大汉从路旁的草丛窜出来。
“哈哈哈，瞧哥几个遇到了什么——两个小白脸！”
“赶紧把值钱的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把衣服也脱了，不许藏东西！”
以前的强盗有这么蠢吗？司空澜回忆着之前打强盗的经历。每次领取了这样的任务，他都得去找找强盗的藏身之地，毕竟在世人眼里，修真者和仙人无异，强盗也怕遇上修真者。
他还以为秋熠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流寇，没想到流寇自己送上门了，龙泉村和龙泉派离得这么近，这伙人就不怕他们打劫的是龙泉派弟子吗？
司空澜观察着这伙强盗，发现他们身旁也有气泡。
为首的是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
姓名：张三（流寇）
年龄：31
外貌：相貌平平（46）
资质：钝学累功（46，土木双灵根）
学识：目不识丁（16）
状态：生机勃勃（81）
等级：—
武器：刀
其他流寇则是只有一个名字，面板上并未显示其他信息。
同样都是流寇，为什么张三的信息就比较丰富，其他人就不显示呢？难道只有张三是法外狂徒吗？
司空澜还在思索的时候，流寇见秋熠和齐望舒没有反应，还以为他们怕了，当即狞笑着向二人逼近。
秋熠赤手空拳，但是丝毫不落下风，只几个来回，这伙流寇便被打得丢盔弃甲，躺在地上哀叫连连。
齐望舒全程没有动手，待秋熠解决之后，他走到秋熠身边，夸赞道：“秋师兄的身手真是干净利落，我自愧不如。”
秋熠看过齐望舒的面板，齐望舒比他略高一级，虽然后面跟着一个问号，但可以肯定的是齐望舒的修为一定比他高，真不知道齐望舒怎么夸得出口的。
秋熠懒得搭理齐望舒，只是看着地上的这伙土匪。不得不说，这几个土匪的形象也太刻板了，和十几年前电视剧里的一模一样。
不过用来做新手任务倒也很合适。秋熠看了眼任务面板，如是想到。
虽然这伙人拿着砍刀，但和他交手的时候却并不敢往他身上砍，估计一路上只是拿来吓唬人，没有真的杀过人。
“虽是流寇，但原也是良民。”齐望舒也不在意秋熠不理他，继续说道，“若能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一份糊口的活计，想必他们也不会继续作恶。”
齐望舒生得一副慈眉善目的好面貌，这话由他来说，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金光，流寇们看他就和看活菩萨一样。
司空澜想起来所谓的“勾魂夺魄”，若有所思。
秋熠没有反对，他的任务是惩治流寇，齐望舒愿意帮他善后，他当然没有意见。
张三也明白了他们是自己惹不得的人，急忙说道：“谢仙人不杀之恩，小人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这时候倒认出来他们是仙人了，没被打之前眼睛是摆设吗？司空澜默默想着。
齐望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既然如此，先把你们打劫的东西交出来吧。”
张三不敢拒绝，挣扎着爬起来给他们带路。
三人跟着这伙流寇来到一处破败的院落，院落周围杂草丛生，像是许久没有人居住了。
院门摇摇欲坠，开门之后，入眼的却是另外一副光景。院子里干净整洁，柴火整整齐齐地堆在一旁，几只鸡鸭各得其所。
“我们来这里之后就是在此处安身的。”张三说道。
司空澜看着干净的院子，觉得有些疑惑。收拾得倒是挺干净，这几个流寇也不像是穷凶极恶或是好吃懒做的人，不知道怎么就落草为寇了。
“为什么要落草为寇？”秋熠问出了司空澜想问的问题。
“唉。”张三长叹一声，说道，“本来也不至于做这些勾当。今年虽收成不好，但官府也有救济粮。可是我们盼了很久，粮食却被伙江洋大盗抢了。到最后还是刘县令用自家的粮食给我们，可是根本就不够。”
另一个流寇义愤填膺地说：“说是被抢了，但谁不知道这里面有猫腻？定是被哪个狗贪官贪住了！”
“每家分到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吃，我们几个都是年轻的汉子，与其在家里和妇孺抢吃的，还不如出来谋条生路。”张三说道，“我们出来一个多月了，这一路上碰到不少灾民，我们连干活的地方都找不到，只能去抢些体面人的银钱。”
倒是和齐望舒的说辞对上了，不曾想短短百年间，一个蒸蒸日上的王朝也已变得千疮百孔了。
“你们到了龙泉村之后，抢了哪些东西？”齐望舒问。
张三惭笑两声，讪讪道：“我们看这一带的人吃穿不愁，以为都是富户，就偷了几只鸡鸭……”
龙泉山脉一带人杰地灵，百姓们安居乐业，村子里的路比有些城市的路都平整，也难怪这伙流寇以为村民们都是富户。
齐望舒让张三一伙人带上偷来的鸡鸭去到龙泉村归还，随即又带着他们去村长那里登记，让村长给他们安排住处和活计。已经吃到肚子里的，就用劳动来偿还。
司空澜看着齐望舒的处事，不由得想起了姜明镜，她做事也是这样井井有条，昨天才拜师，今天就有师尊的风范了，后生可畏啊。
秋熠和齐望舒完成了任务，便一起回任事堂交付弟子令。
刚出龙泉村不久，一阵带着香气的微风从前方袭来，如梦似幻的女声飘渺不定，令人目眩神移。
司空澜：我会一直盯着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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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暗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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