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兰潜、邱盛、秦琅凑了些钱,在浮仙楼二楼外间包了张小桌。
“好热闹啊。”邱盛伏在窗沿上,垂头往下看,满眼都是乌泱泱的人头。
兰潜为自己斟了一杯小酒,轻饮,不忘提醒大半个身子伸出去的邱盛:“小心一点,莫要掉下去。”
秦琅坐在邱盛那边,拉了对方一把,将人扯回座位上。
“现在看甚么?待会儿去慈铭寺,人更多,鞋都给我们踩掉。”一口温酒下肚,秦琅舒服地眯起了眸子,又夹了几块脆口的腌菜往嘴里送。
“也难为你嘴里吃着还口齿清晰。”邱盛笑秦琅。
秦琅嬉皮笑脸道:“我知道,寝不语,食不言嘛,咱们邱小公子就是讲究。”
“兰兄,你说是不是哇?”
今日实在是喜气洋洋的气氛,兰潜的心也跟着活跃了些,笑着回应:“食不语,寝不言。虽疏食菜羹,瓜祭,必齐如也。”
“成,还背上书了,哎,就我一个粗鄙之人啊。”
秦琅佯装伤心。
邱盛去安慰对方。
“黄焖羊肉、甜盘子各一份——”
小厮吆喝着,端来两大盘热气腾腾的菜品,喷香的味道勾起三人的馋虫,插科打诨甚么的都放到了一边。
他们先将甜盘子各分一大碗,又在一角淋一勺鲜咸的羊肉汁,甜咸交替着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感觉今日的分量比平日多了不少哇。”秦琅囫囵地吃,烫了嘴,也不带停。
“说是加量不加价,难怪生意兴隆。”兰潜摇了摇杯中的酒,不由地感叹浮仙楼掌柜的大气度。
别人逢年过节都是多收些银两,浮仙楼却反其道而行之,让些小利,收拢的却是人心,走的也就更长远。
兰潜家弃农经商,做些小生意,日子总归是更富裕的,而他现在所要负责的就是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三人边吃边谈,其他几道菜也陆陆续续地上了桌,店家还送了瓶新酿的梅子酒,甘甜清香,正正好用来解腻。
“咱们运气可真好。”邱盛不由感叹。
今日节日氛围浓,来浮仙楼吃饭的大多呼朋唤友,有酒有肉有玩伴,嘴里嚼道便慢下来不少,也不知排在后边的该等的怎般焦急。
邱盛眯了眯眼,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指向他们的隔座,一桌一椅,无人入座。
“大过节的,一个人出来吃多没意思?应当没有哪个小可怜孤零零地吹着寒风咬筷子吧?”秦琅顺着邱盛指的方向看去,嘴里嘟囔,兰潜也扭头往后看了一眼。
那桌上摆着一双玉箸,以及一套明显比其他桌位更加精致的碗碟。
忽然,咚咚的脚步声往他们这边传来,三五个小厮将那张小桌围成一圈。
四周的人伸着头还没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小厮便麻利地撤去,只见碗碟铮亮,座垫软和,小碟子里还多出几块小巧的糕点。
左右的食客想,约莫是哪位阔少爷要来了,排场才这般大。
好奇心被吊起,看见的人心中挠痒痒似的,止不住的往这边撇。
一身海青色的司玦在诸位食客的注目礼中落座。
司玦带着面具,而且是整张。
炫饭极其不便!他好饿!
司玦看向掌柜的:“老柏啊,咱这备着半脸面具,或,或者帷帽吗?再或者,您给我搬三块屏风来,给我遮个脸?”
“少爷,您又不是见不得人。”
掌柜的姓柏,司玦叫柏伯觉着不太顺当,故而唤其老柏,此时老柏一脸宠溺,但不妨碍他拒绝自家小少爷一些无理的要求。
搬屏风?那不得更引人注目,再说,小少爷这般好看,遮住了实在太可惜,吸引食客,咳!人皆有爱美之心。
司玦瘪嘴:“可我前几天刚被打劫,我怕。”
“您不是把人压到官府去了吗?”老柏驳回司玦的卖惨请求。
“行叭。”司玦掀了面具,他这块儿似乎变得亮堂许多。
老柏亲自为他布菜,小碟子装着,份量少,胜在精致。
“您今日不是要在寺里随夫人一同施粥吗?怎的先回来了?”老柏将鱼羹放到司玦跟前,装羹的碗卡在镂空白瓷的上边,空处点着烛火,保证鱼羹一直是热的。
说到这处,司玦揉了揉太阳穴,呵呵一笑:“我娘亲突发奇想,觉得自己煮粥喝着更对得起佛祖,我本就不喜欢放太多东西的稠粥,便没喝——宁愿空着肚子。”
“然后她那粥进了小秋和几个小和尚的肚子,我送他们下山治病。”
其中曲折太多,司玦未铺展开来说,但也好懂,他已经瞧见几个支着耳朵听八卦的食客笑喷了。
得亏住持眼睛不瞎,也不存在什么侥幸心理,没把那黑乎乎散发着怪味的东西吃进肚子,不然——她娘得被说成祸国灾星。
老柏抹去不存在的冷汗:“夫人自己没喝吧。”
“喝了,她自己没事,就怪我前几日穿着白麻衣到寺里去冲撞了佛祖,才惹出今日这番祸端来。”司玦幽幽怨怨地,恨恨咬下一口糕点。
“可怜我早食未用,空着肚子施了几十碗粥,还要被戳着脊梁骨教训。”司玦继续散发怨气。
老柏那边布完菜,也就退下了,司玦没有多留,只吩咐他多做些荤腥的给随从们送去,那几位搬人可是废了大力气。
司玦时不时塞几筷子吃食进嘴里,望着窗外的天空,口里蓦地蹦出来一句:“孤寡孤寡孤寡,我是一只小青蛙。”
“咳!咳!咳咳咳!”
司玦往前看去,好家伙,刚刚那么劲爆的八卦没呛着前边那位仁兄,他这触景生情的段子倒是做到了。
“兰兄,兰兄你没事吧?”邱盛急急忙忙地倒了杯茶,送到兰潜嘴边。
兰潜被酒呛住,喉腔里刺得疼,一杯冷茶下肚,不适感才压下些许。
他所在的位置是朝向上二楼的梯子那边的,司玦往他这边走,他第一眼就瞧见了,只是对方并未注意到他,而现在,那日偶遇的小公子就坐在他身后,伶仃一人。
兰潜抹去眼角被呛住激起的泪花,心中有些苦涩。他不敢回头。可是,小公子真的可怜可爱的,他情不自禁。
司玦舀了勺鱼羹喝,似作不经意地看向对面的三人,心中激动:“夹心饼干!好耶!”
【你最近又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么yy别人真的好吗?这是道德的沦丧!】
系统上线,往往是要刺司玦几句的。
司玦摆摆手,心中深沉:“最近看古代的本子萎了,没意思,我决定自己上,我刚刚是在采风呢,积累积累灵感。”
【你那本霸道王爷霸道爱呢?看完了?】
“没,你知道的,我只爱告白前酸酸涩涩别别扭扭的恋爱战争,他们在一起了还有什么看头,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姿势,狗粮那么多,太噎。”
【你确定不是你娘发现你在敲木鱼时看本子,派人盯着你才收手的?你这是打算抄佛经的时候写小口文?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被戳中心思的司玦不吱声了。
谁造啊,吃素礼佛已经一个多月了,而且快过年了,他爹都催着娘俩回家了,他娘却一点都不急,还有法子拿捏他爹,简直是闻者皆伤心、听者皆落泪。
司玦抽了抽鼻子,抹去眼角不存在的那滴泪。
他是戏精上身表演得畅快极了,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引起周围一堆叔叔婶婶的怜爱之心。
兰潜听着司玦抽噎的那一小声,心都要化了,想要找借口同那位小公子说说话的想法越发明晰,就,就问问那本书在何处能淘到好了。
只是兰潜还未下定决心,司玦的桌上就多出一壶小酒,还是浮仙楼最贵的那一挂。
浮仙楼·东家本家·司玦起了兴致,他这当老板的可是第一次在自己产业下收别的客人花钱买自己产品送来的礼品。
【好绕。】
“这酒的利润可大了,真是可怜可爱的小傻蛋,可惜了,爷不喝酒。”司玦戳了戳白玉酒杯圆滚滚的肚子,一撂,杯子在桌上打了个滚。
司玦翘着二郎腿,等着送酒的好心人“闪亮登场”。
兰潜起身,装作整理衣服下摆,晦涩地看了司玦一眼,司玦依旧没有注意到他,只是翘首以待地往楼内远处张望。
玦玦是这么想的,能消费得起“琼玉露”这盏酒的应该坐在包间里,还得是真正做主的那一位,他比较期待接下来的发展状况,毕竟——
司玦正想把酒倒进花盆里,想了想,又收了回来,不行,这么做盆里的花会死,还会浪费所谓“一滴值千金”琼玉液。
至于送给别的,送给别的也不行,如果送酒的人不是个品行好的,找人麻烦该怎么办?这大过节的,还是把乐子留给自己吧。
酒被原路退回。
不多时,一位长得还算周正的男子摇着扇子走到司玦面前,满身的酒气。
司玦捏着鼻子,听对方说:“这位公子,咱们爷有请。”
“请我过去干嘛?”司玦眨巴着眼,装作无辜可怜的模样,嘴里咬着圆子,一鼓一鼓的,回话时有些含糊。
“玩个儿游戏。”男子盯着眼前的少年郎,眼都直了,司玦十五六岁的年纪,瞧着雌雄莫辨的,走近一看,更是好看极了,怕不是哪家小姐在玩女扮男装的游戏。
司玦嗔怪地看他一眼,男子就更加晕晕乎乎了。
“不想去。”撇了对方一眼,司玦装作不理睬他,心中嗷嗷直叫,快!快!快!快做出行动,管他什么的强取豪夺给脸不要脸,只要有乐子都可以!
【……你这表演型人格没救了。】
男子却是不气,只是挠了挠头,弱弱地呢喃:“那我去跟爷讲讲。”
司玦看着对方离开,心中伸出尔康手:别走啊兄弟!
往嘴里丢了颗甜黄豆,司玦恨恨地咯嚓咬,气成河豚。
人最起码的不折不挠呢?怎么没有了!
【……】
司玦气鼓鼓,换一边翘起二郎腿,一抬头,又见着一位。
来人面如冠玉,是位温文尔雅的君子,身上有股淡淡的青梅酒香。
有点儿眼熟。
“这位公子,你还记得我吗?”兰潜多饮了几杯酒,胆子变大了些,这才敢站到司玦的面前。
经过提点,司玦腾地一下红了脸。
shift!是那个抓包他看小口文的书生!虽说《满庭芳》肉少,但他那日看到的正好是最大尺度剧情的前戏哇!鬼知道他一回头看到一个不知在他身后站了多久的人他都快要吓死了!自己看小口文和被别人围观自己看小口文不是一回事的好吗!
司玦脱口就道:“不记得。”
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兰潜心中苦涩,又被酒气熏醉,故而没有注意到司玦突然变得嫣红的面颊,只觉得对方真的很好,很好。
“那日在西朗书肆……”
“走开!”兰潜被猛地一扯,没被扯动,只是脚步晃了一下。
司玦和兰潜同时看向那位不速之客。
司玦心想:“这书生下盘真稳。”
再说那位不速之客,满脸通红,明显是醉得厉害,酒气上头,一副狰狞模样。
司玦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呀!
只听那醉酒男子站到一边,指着司玦破口大骂:“你这鏖糟的贱东西,我家爷有请,你怎的给脸不要脸……”
骂着骂着,醉酒的人气势减弱,不知为什么,他觉着被骂的人眼里好像闪着期待的光。
“啊!”醉鬼尖叫一声,他的手腕被捏的生疼。
兰潜的声音绵绵的,藏着刀子:“这位仁兄,你实在是醉得厉害,话都说错了,不若到一旁先歇息一会儿。”
小厮将醉酒的人送回包间去。
司玦看看兰潜,再看看那醉鬼离去的方向,皱了皱鼻子。
“你这书生,出什么头?不怕被人找麻烦?”司玦嗔怪地看了兰潜一眼,这下好了,本来是他一个人要面对的乐子,现在卷进来一位见义勇为的壮士,他只得保证对方的安全。
兰潜却是觉着心间柔软,轻轻道:“小公子心善。”
被夸了的司玦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于是抬抬下巴:“行吧,你既然要凑热闹就凑到底,把你椅子搬来到我对面坐着,咱们接着欣赏一出好戏。”
兰潜眼中一亮,笑着应了,回自己的那桌搬椅子。
司玦瞧着对面三人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兰潜搬椅子过来了,另外两人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赞同,其中一位还甚是担忧。
“哇哦,我好像知道些什么了,磕到了磕到了。”司玦老父亲般地点点头。
【?磕什么?】
“我说,找到了好素材——嘻嘻。”
兰潜回来了,司玦不再和系统插科打诨,笑着给自己倒了杯甜茶,不知在朝着谁说话:“我猜,待会儿会有人来道歉,那位爷应当还是要请我进去一聚。”
这不,话音刚落,又来了一位。
这回是个清润的书生,着一袭青衣,如春风细雨一般,瞧着顺眼。
“实在是抱歉,刚刚陆兄冲撞了公子您,爷让小的来给您陪个不是。”书生抱拳,一举一动甚是儒雅。
司玦摸了摸左手食指的关节,并未回应这份道歉,只是另起一个话题:“刚刚就觉着有些奇怪,听你们的口音似乎不是京城人士,你们是从别处来的吗?”
书生回道:“小生临安人士。”
“临安哇,我喜欢临安那边的菜式。”司玦弯着指头敲了敲桌面,脑袋里在转,对送酒那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都说人在外地不要惹事,可这几个临安来的不是一般的狂,他们见着老柏给他亲自布菜,应当知道他是浮仙楼的东家,可仍然来了招曲折的先礼后兵再礼……
见着司玦没那般的抵触,书生和和气气地劝道:“我家爷今日想玩一玩‘藏钩’的游戏,可是人数不太够,又见您一人形单影只的,便起了请您一聚的念头,唉——实在是咱这边的错,没有好好给您解释解释,对不住公子您。”
司玦的关注点比较清奇:“藏钩是什么游戏?”
“是……”
“行酒中玩的一种小游戏,让人去猜谁藏起了钩子,猜错了,便罚酒一杯。”兰潜插了话,为司玦解释。
“是有够无聊的哈,不适合我。”司玦摆摆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书生只能无奈退下,走到一半,回头,颇为可惜的看了司玦一眼,似乎认为他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这位——怎么称呼?”司玦不理会那书生的忧怨的目光,去看兰潜。
兰潜将手放在腿上,蓦地抓紧了衣裳,面上却仍是一副镇定模样:“在下兰潜,兰草为姓,名取潜龙在渊之意,尚未加冠立字。”
“挺好的,比我名字有深意多了,我叫王玉,俩石头。”司玦报出自己的假名,
顿时,空气寂静起来,无声的尴尬在蔓延。
司玦这会儿兴致还在那伙临安人的身上,此刻便没有绞尽脑汁去同面前的人掰扯些七零八碎的东西。
兰潜却是有点儿本事的,一句话就将司玦的心思尽数收回:“今日叨唠公子,是想问问那本书。”
“那日见公子看得入神,应当是本好书,恳请公子推荐一二。”
司玦接触到兰潜清澈的眼神,啪地一下用双手捂住了脸,耳尖染上嫣红色。
“公子?”兰潜疑惑的声音钻进司玦的耳朵里。
司玦捂着脸,兰潜虽不知为何,却觉着对方撒娇一般,可爱极了。
他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人,司玦心想,但此时不容他继续逃避,只得挪开双手,掩饰一般地咳嗽一声:“咳,只是一本志怪杂文,有趣罢了。”
bg一体的小倌倌怎么不算是志怪杂文里的人物呢。
“啊。原是这般,倒也不失为散散郁气的好法子,经书读多了也不大好,得寻个法子醒醒脑袋,公子也是今年参加科考的举人吗?”几缕寒风从窗外吹来,兰潜清醒许多,便瞧见了司玦有些害羞的表情,自然而然地为他找补,又顺势而为地探听起司玦的消息来。
司玦一时半会没听懂兰潜的问题,卡了壳,接收着兰潜温温柔柔的目光。
【考生都穿白麻衣,他大概是把你当成考生了。】
司玦记起来了,每年这个时候,京城里会涌入一批穿着白麻衣的考生,等到科举前几日,还会进来更多,这些考生平日里穿着白麻衣能省去不少麻烦,毕竟待考期间是被官府罩着的。
他也是想借着考生身份的便利去收刮各路话本……
“当然不是,衣服是我兄长的,他今年科举。”司玦麻溜地撒谎,如果他说自己是考生,那麻烦更多,如果要谈论什么四书五经,他真的会当场去世。
“那祝公子的兄长来年金榜题名。”兰潜真诚祝福。
他这般恳切,司玦却是记起一个搞笑的事来,他那喜欢作妖的九皇兄前些年的确参加过科举,就是没考上,本要灰溜溜地当作没发生这回事,却被太子一党的人揭了短,闹到皇上面前,陛下听了直摇头,把九皇子和玉妃气得半死。
想到好笑的事,司玦自然就笑出了声,看兰潜一副疑惑的模样,他促狭道:“你这祝福还是留给自己吧,我家那兄弟,不是读书的料。”
“怎会。”兰潜轻轻地呢喃。
……
用完餐,司玦也不见那包间里的人来找他麻烦,他的兴致也就消了,同兰潜作简单告别,便离开了浮仙楼。
兰潜回到秦琅、邱盛二人身边,被拉住问了许多,他一一搪塞过去。
“我听那小公子的母亲在寺里施粥,说不准是慈铭寺,咱们不如现在去看看?”
秦琅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他可是观察好久了,兰潜认识的那位是浮仙楼的东家,酒楼能在京城开办的这般红火,背后一定有某个势力,刚刚他不好插进二人的谈话中,但若是在寺里遇见了,怎么说都能说上一两句话,留下个印象也是可以的,说不准哪天攀上关系了,他也能一飞冲天呀。
再说,他们吃完饭,本来就是要去慈铭寺的。
兰潜还未出声,邱盛却是不干了:“这儿到慈铭寺得走许久,今日去祈福的人应是相当多,我们说不准进都进不去,还不如早点回院里,多读些书,为考取功名做足准备。”
“唉,阿盛你这是吃味了?嗨呀,兰兄和那小公子也就是一面之缘,怎抵得上我们之间的情缘?”秦琅转头去看兰潜:“你说是不是呀?兰兄——”
秦琅期望兰潜好好开导下邱盛,万事利字当头,他觉得兰潜应当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可兰潜没有遂他的意,反倒肯定邱盛的想法:“阿盛说得对,祈福什么日子都可以去,心诚则灵,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记些书,等考完了,再去祈福也是一样的。”
现在去了,又能怎么样?现在的他之于小公子,也不过是一名稍有熟悉的陌生人罢了。遇到烦扰小公子的人和物,他甚至不能为其解忧排难,正面对上了,他又该如何卑贱地被碾作污泥里烂根烂草……
唯有权。
唯有利。
秦琅还想劝劝,却是见着兰潜那张神色未变的脸,心里猛地打突,到了嘴边的话也变成干巴巴的另一句:“那,那我们先回去吧。”
……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李商隐的诗。
老李真的,一句诗里包含的典故复杂至极。
记住司玦说的话,他的确会变成被夹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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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隔座送勾春酒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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