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当年的恩情。
江淮舟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他还是没有忍住去问程若蕊。
程若蕊一副奇怪的样子：“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小楚为什么当时会给你做家教，这个原因你不知道？”程若蕊有些意外。
“我爸当初又没说过。”
程若蕊想了想，她坐下来慢慢和江淮舟说：“老张是小楚的远方亲戚，是老张举荐小楚做你家教。其实刚开始你爸是不同意的，因为觉得同样的都是学生，肯定没有名牌大学毕业的家教好。”
“后来是老张说了小楚的情况，再加上他本身就很优秀，你爸就同意了。”程若蕊顿了一下，“我也只听了一点，小楚家庭情况不是很好，他从很小开始就是一个人生活和读书，偶尔老张会去探望小楚。后来给你做家教，你爸出资小楚高中和大学所有的学费和生活费。”
“你爸本来就心软，见不得这样优秀的孩子辛苦。”
程若蕊没有告诉江淮舟，当时她也不怎么看好楚辞，毕竟都是孩子，想着给江淮舟找个玩伴也不错。
只是没想到，楚辞这个人真的很争气。
“可那个时候才高中，我爸就一口气把钱都给了？”江淮舟问。
“对阿，毕竟你爸很相信小楚的人品。”程若蕊忽然想到什么，“当初小楚还给你爸保证过，高考的时候，你一定可以考上大学。”
江淮舟抿抿嘴，没有接程若蕊的话。
和他以前猜的不错，江父的确给楚辞家教费，但是没有想过是一口气给高中大学所有费用。
也难怪，当初江淮舟就感觉楚辞有时候对他好的有点过分。
只要不是违背学习上的事情，楚辞几乎都是在纵容江淮舟。
一口气给的钱，能有多少，十万？二十万？三十万？甚至是一百万？
也难怪现在楚辞眼睛也不眨帮他给孙川十万，转头又给程若蕊交了十万块的住院费。
他本来内心还有些愧疚，明明想要把所有事情都干净利落解决，才去和楚辞谈一谈两人的关系。
可现在看来，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被金钱捆绑在一起。
“舟舟？”程若蕊喊了好几声，“怎么了？”
“没，就是觉得挺意外。”江淮舟说：“我爸这么相信他能考上大学。”
“一开始是有点怀疑的，可看到你不再玩游戏了，好好学习。你爸就相信小楚这个人肯定没问题。”
听听，这么多人都相信楚辞没问题。
可只有江淮舟在怀疑。
他在怀疑，十年前的那天，楚辞会不会因为觉得拿了这笔钱，不能拒绝。甚至现在的牵扯，也不过是为了还清当年江家的恩情。
江淮舟不敢在往下想，他深呼吸一口气，“妈，没事了，先去休息，明明我带您去医院。”
“那公司怎么办？”
“我……给公司请了假，领导让我好好照顾您。”
江淮舟还是打算暂时不要把辞职的事情告诉程若蕊，免得她心里有更大的负担。
很显然，江淮舟没有猜错，程若蕊听到江淮舟请假，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不会影响到工作吗？那你领导和同事真的没有意见？”
“您放心，他们都很赞同我这个决定。”江淮舟笑着说：“如果您生病我都不去，那我的人品可能会受到质疑。”
程若蕊想了想，这么说好像也没错，眼里还是透着担忧：“舟舟，关于做手术方面的钱。”
江淮舟摇摇头：“您放心，这点钱我还是有的。”
“当时你给妈妈订疗养院，应该花了不少钱。”
“妈，没事，十万块真的有。”
为了宽程若蕊的心，江淮舟把住院费用的预存单拿给程若蕊看。
程若蕊第一个反应：“你该不会去……”
“没有没有，放心，这笔钱绝对干净，没有网贷没有卖肾更没有卖身！”
江淮舟说到最后两个字，差点咬到舌头，但也不能告诉程若蕊这笔钱是楚辞借的。否则程若蕊更加的寝食难安。
江淮舟想让程若蕊在做完手术之前，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
翌日，江淮舟一早就带着程若蕊去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因为不能吃早餐，一直挨到差不多快十一点。
程若蕊的胃早就开始抗议，虽然嘴上不说，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
江淮舟蹲在程若蕊的跟前，他温声细语：“我去给您买点吃的，做完这个检查就可以回病房了。”
“嗯，你别忘了给自己买点，一早就跟着忙前忙后的，也是什么东西都没吃。”
“放心，我没事。”
嘴上这么说，江淮舟感觉胃部早在之前就已经隐隐作痛，他没办法趁着程若蕊不注意，悄悄吃了两片止痛药，才缓解下来。
安华医院在江田是数一数二的医院，这里汇聚江田市最好的医生，也不缺乏人才。
工作日的早晨，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江淮舟在医院附近面食店排了差不多十分钟的队，才买到一份清粥和小笼包。
江淮舟叹了口气，提着早餐往回走。
“江淮舟？”
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句。
江淮舟听着声音还有些熟悉，一时之间还想不到是谁，他回头，脸色大变。
“还真的是你啊，江淮舟！”
眼前的男人个头和江淮舟差不多高，浑身上下都穿着高定，五官精致的看起来有些别扭。
“怎么不认得我了？你什么时候回的江田，怎么不联系哥哥我？”
江淮舟抿抿嘴，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往医院里走。
“怎么回事阿江淮舟？你怎么在医院？谁生病了？叔叔不是在前些年就没了吗？听说奶奶也是在之后就没了。”
“你闭嘴！”江淮舟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江末，我劝你少说话。”
江末，是江淮舟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江父兄弟的儿子。
江父是江家独子，早些年没有江父还没有出生的时候，领养过一个孩子。江奶奶做到了对每个孩子一视同仁，但是这个领养的孩子没有做到对江奶奶和江父掏心掏肺。
在江父少年时候，江末的父亲试图让江父溺毙在家里的池子里。
被江奶奶发现，只能寻了个由头，把人送出过，不再见面。
江淮舟从小到现在，就只见过这个名义上的“叔叔”几次面，以及他的儿子江末。
但每一次江父见到江末和他的父亲，心情都会变的很差，就连平日和蔼可亲的江奶奶都会动怒。
江家面临破产的那一个月，江末和他的父亲突然从国外回到江田。
当时江淮舟准备高考，很多事情江父和程若蕊并不是他说，具体细节他完全不了解。
唯一知道的一点，是江末发现江父自杀身亡。
江淮舟和程若蕊当时沉浸在悲伤里，完全没有想过来为什么江末会和江父在一起。
“怎么了？看到你堂哥，就这么不高兴？好歹大家都姓江。”江末眼里带着讥讽，上下打量江淮舟现在的模样。
江淮舟里面的内搭看起来穿了很久，洗的都有些发白了，身上的外套也是，看起来很干净，可岁月的痕迹是骗不了人。
如果不是江淮舟这张脸撑起来整个人，把他丢在大街上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也是江末不太喜欢的一点，江淮舟从小都是温室的花朵。尽管现在江家没了，可江淮舟整体气质看起来还是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仿佛是堕入人间的少爷，没有被世俗给染脏。
江末皮笑肉不笑：“江淮舟，你和以前看起来不太一样，但又很一样。”
江淮舟不想听江末废话，朝前走了好几步。江末过来，准备上手拉他：“江淮舟，哥哥和你说话呢！”
手还没有碰到江淮舟的胳膊，江淮舟一个转身，避开江末的触碰：“江末，我劝你趁我还没有生气，赶！紧！滚！”
江淮舟几乎是咬牙切齿，江末见他这幅样子，收回手来，笑了笑，“怎么了，看到哥哥这么不高兴？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有十年了吧？叔叔是不是也死了十年了？当年如果不是我告诉你们，恐怕你们都不知道叔叔死掉的消息吧？”
“闭嘴！”江淮舟眼底猩红，他和江末纠缠越久，陈年往事一个劲从脑海伸出窜出来。
这是江淮舟最后悔的事，他并没有见到江父最后一面。
浑身如同在冰窖里，他忘记怎么呼吸，只能听到胸腔心跳的声音。看到面前的江父，身上盖着一块白布。
他和程若蕊没有勇气掀开。
因为江淮舟又内疚，又自责，也害怕。
江淮舟深吸一口气：“江末，虽然我们都姓江，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从始至终都没有血缘关系。”
江末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变，默默握紧身侧的拳头。
江淮舟看到他这个样子，出了口气。没有等江末说后面的话，直径朝着程若蕊那边走去。
程若蕊见江淮舟一脸心事重重的回来，“怎么了这是？”
江淮舟还是没有把遇见江末的事情告诉程若蕊，他摇摇头：“有点累。”
“马上就好了。”程若蕊看他提的东西只有一人份：“你吃什么呢？”
“我一会出去找楚辞吃。”
“也行。”
把程若蕊送回病房，江淮舟守着她吃完饭，看着她睡下，这才准备去门诊部找楚辞。
他向护士打听过，楚辞今天是在门诊坐班一天。
江淮舟还在思考要请楚辞吃什么，一抬头就看到江末和楚辞从诊室里走了出来。
楚辞脸上神色淡淡的，反倒是江末一脸的兴奋，那架势仿佛是要拉着楚辞说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江淮舟脚步一顿，就这么远远的透过人群看着他们。
良久，楚辞对着江末点点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江末高兴的握住楚辞的手，嘴角还嗤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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