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任何意外，江淮舟在回到江田市的不知道第多少天，就被抓进派出所。
本来是一件很小的肢体冲突，但是孙川死咬着不放，闹着吵着要报警和救护车。显而易见，已经是一副破罐子破摔，打算和江淮舟拼个鱼死网破。
陈笑他们几人都和江淮舟一起来都警察局，分别录了口供。
到最后，警官淡淡的看了一眼江淮舟：“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二十八岁了，也应该懂点事，难道打人进局子很光荣吗？”
江淮舟点点头，“警官你说的是，说的对，我的确冲动了。”
警官把一份文件呈现到江淮舟面前，“被你打的人那边说了，不会追究法律责任，但是私了的话，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江淮舟有些意外，没想到孙川选择私了，他在打孙川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蹲几天局子。
警官问：“怎么了？私了都还不愿意？万一身上落了点什么，影响后代就不好了。能私了就私了吧。”
江淮舟点点头，看向孙川那边，陈笑他们也走了过来。
看着江淮舟签完字，警官又口头教育录了一番，这才放他们出去。
陈笑问江淮舟：“没什么事吧？后面要走什么程序吗？需不需要点……”
“不用，孙川说私了。”
“私了？他愿意私了？”张烁一脸意外，“按照他的性格，不把事情弄大点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我也是觉得奇怪。”傅博文沉吟，又看向江淮舟：“小江，我们知道你来公司没多久，但是你也清楚猴子那个脾气，怎么好端端的没忍住就打人了呢？”
“是阿，当时都把我们吓坏了，我们都知道你的脾气，怎么一提到楚总就忍不住了？”陈笑说到后面，后知后觉过来，他看着江淮舟若有所思的脸庞，“江淮舟，你该不会……那天和楚总发生了什么吧？”
江淮舟刚进公司的时候就没少有姑娘来打探，那个时候孙川因为这个事儿也没少找江淮舟的麻烦。直到有一天，又有姑娘来给江淮舟送爱心午餐，江淮舟在礼貌拒绝的同时说出来：“不好意思，我对女生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啊，我的意思你不要误会，我其实是个Gay。”
姑娘被惊讶的说不出话乱来，还是坚持把午餐给江淮舟：“没事，做不成追求者，做姐妹也行！”
从那天起，对江淮舟心动的姑娘，全部都将江淮舟划分为了“姐妹”。
“是发生了点事。”江淮舟沉了沉眼，在他们三人的期待下，他有些痛苦的说：“我欠了楚总六百块钱的住院费！！”
“……”
“……”
“……”
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六百块也许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江淮舟来说，这六百块真的是倾家荡产的地步。
“没事，没事，六百块而已……”
陈笑话还没说完，江淮舟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一脸抱歉的转过身去：“今天真的是辛苦你们了，你们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江淮舟说完，捂着手机大步的下楼，不等陈笑他们反应过来，他沉着脸大步的朝着对面那条街走过去。
“喂？”
“是江先生吗？”
“对，我是。”
“我们这是里凉城的疗养院，您的母亲程若蕊女士这两日身体好像出现问题，我们第一时间带程女士去医院看病，初步得出来的结论是——早中期胃癌，您看您有时间回凉城来探望程女士吗？希望能去更高级别的医院再次复查。”
对面的女声很是冰冷。
明明江田市不过八月份，江淮舟冷的浑身都在发抖，他还以为是自己脑子出了点问题，听的东西开始变的玄幻起来。
“江先生，您有在听吗？”
对方公事公办的语气，好像还带了一丝惋惜：“江先生，我们也希望是这边的医院误诊，如果可以，还是希望您能先回来一趟。”
“这件事，我妈知道吗？”江淮舟嘴角哆嗦，他站在一棵树下，在派出所里耽误大半天的时间，现在是下午，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只是这风，把他身上薄外套，吹得鼓鼓的。
“这件事我们暂时隐瞒了程女士，也是得到结果第一时间先通知了您。”
“谢谢，我明白了，我今晚就回赶回凉城。”江淮舟顿了一下，“麻烦您先照顾好我妈。”
“您放心，我们是专业的。”
挂了电话，江淮舟垂眸看了好久的手机屏幕，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盘旋在上空，一点点的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陈笑他们刚回到公司就收到了江淮舟要请假的消息。
张烁看傻眼了，立马打电话过去询问：“怎么回事阿小江？孙川为难你了？”
“没有，孙川那边还没有联系我。”江淮舟已经在手机上订好最近的一趟车票，“我要回家一趟。”
“回家……回家也不用请……”张烁话还没说完这才反应过来，江淮舟说的回家，好像不是自己租的房子，“行，那你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
“好的，谢谢你们，张烁。”
江淮舟身上本就没有剩下来多少钱，回凉城的车票都还是东拼西凑的。不是节假日的关系，候车厅的旅客不是很多，广播有条不紊的播报每一个班次，江淮舟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他双手蒙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来，双眼发红。
回凉城的火车不算拥挤，江淮舟坐在靠车窗的位置。
一想起他回江田之前，程若蕊给他说：“不要带有任何的心理压力回去，你还是那个江淮舟。”
江淮舟听闻哑然失笑，却没有反驳程若蕊说的话。
只是他还是那个江淮舟吗？
他自己本人都不确定。
下了火车，凉城的八月比江田气温低一些，他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上了直达疗养院的巴士。
疗养院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江淮舟靠在车窗玻璃上，脑袋离的想法如同天马行空一般，飘忽不定。
晚上八点，江淮舟到达疗养院的门口，在五分钟前，他给疗养院打了电话。
他只身一人，什么东西都没带，在等疗养院给他开门。
照顾程若蕊的护工是一位三十岁的女性，十分成熟稳重，因为她没有家庭，所以在工作方面也更加的用心。
江淮舟回到江田之前，是程若蕊提出来想要去疗养院居住。一开始，江淮舟是不答应程若蕊这个要求，还是他看到程若蕊两鬓边的白发，脑海里一晃而过这么多年，程若蕊的辛苦。
也是这时候，江淮舟才明白，程若蕊现在了当下，不敢回首。
在离开之前，江淮舟带着程若蕊看遍了很多疗养院，最后还是选择这一所，只是价格一年下来比较昂贵。
江淮舟为了让程若蕊放心，几乎把这些年的积蓄都给掏出来，给程若蕊直接签订了三年的合同，就为了让她住的放心。
“程女士这段时日吃什么吐什么，胃口不好，体重越来越减轻，这才带着去医院检查看看。”
跟江淮舟联系的人也就是这位护工，她带着看起来老旧的眼镜，一脸淡漠，“只是我没想到你今晚就赶回来了。”
“请了假。”江淮舟跟着护工往楼房里走，“我妈妈她现在睡下了吗？”
“睡下了。”护工说：“你先给我来办公室，我把诊断报告给你看看。”
“嗯，谢谢。”
“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程若蕊的检查报告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十几页，江淮舟不懂医，从最开始的“胃Ca？”到“确诊胃Ca”也不过寥寥几页。
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以至于在看到这些报告的时候，江淮舟表现的异常平静。
“这边医院的医生是建议做手术治疗，但是根据你妈妈的身体情况来说，可能要养一养身体，才能达到手术标准。”护工推了一下眼镜，“又或者去更大一点的城市再检查看看，能不能立马手术。”
更大的城市。
除了离凉城很近的江田，江淮舟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城市。
他抬起眼来，头顶明晃晃灯光照的江淮舟脸惨白，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我能出去抽根烟吗？”
“出门左手边有洗手间，请便。”
江淮舟站起身来，头重脚轻的感觉席卷而来，是意志一直撑到他到洗手间，掏出半年前买的香烟，里面还有大半包。
他没有什么烟瘾，只有在工作烦心的时候来上一根。
本以为生活会慢慢步入正轨，程若蕊的病直勾勾给他当头一棒，江淮舟觉得自己可太晕了。
一根烟的时间不长不短。
江淮舟抽完烟出来，洗了手，再次回到办公室，脸上的倦色似乎也一扫而空，“麻烦你们了，我还是决定带着我妈妈去一趟江田市。”
江田市离凉城近，舟车旅途程若蕊不会觉得疲倦，而且江田的医疗条件的确比江田好上许多。
护工点点头，还没开口，就听江淮舟问：“之前我妈每年都会体检，都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好端端的得这个病？”
“医生说，大概率是因为遗传。”护工说：“程女士有很严重的胃病，应该是早些年没有好好吃饭，再加上遗传这个因素，所以会得。”
江淮舟抿着嘴角，程若蕊的胃病。
也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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