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卖给谁？丧尸吗？

网络的另一头，家里蹲的李小花面前支了两台平板，一个看蓝凌直播，一个追剧，嘴里还咔嚓咔嚓嚼着刚拆的薯片，忙的不亦乐乎。

这部剧节奏实在拖沓，一到灌水的地方，李小花就瞄向另一台平板的直播，正好看到蓝凌蒙头嗦粉。

深藏在嗅觉记忆里，螺蛳粉臭香臭香的气味迅速被调取，恍惚间薯片都吃出一股螺蛳粉味儿····

突然就感觉手里的薯片不香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蓝大师吃东西会特别有食欲，那种对食物百分百的投入，总让人觉得在吃什么顶级珍馐。

李小花都快馋出幻觉了，隔着屏幕看蓝凌狼吞虎咽的嗦粉，一个劲儿狂咽口水。

好想也来一碗啊····虽然中午已经吃过了，但该馋的一点也不耽误啊·····

唉·····家里好像没有存货了

李小花很遗憾，寻思待会儿就点个螺蛳粉外卖。

正想着，眼睛一瞟，发现右下角有个小黄车疯狂跳动闪烁。

她记得这直播间以前没上直小黄车啊·····

顺手点了进去，里面只有一件商品，正是画面里被大嗦特嗦的螺蛳粉。

臭宝宝螺蛳粉····没怎么听过，不过看蓝大师吃的头都来不及抬，应该味道不错吧！

出于对蓝凌的喜欢，李小花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直接下单了10包。

虽然蓝凌大师没有做任何推荐和广告，但大师直播间都挂上链接了，想必是希望大家去买的吧·····

有不少网友也发现悄摸出现的链接，在弹幕里开始讨论：

【哎？直播间上架螺蛳粉链接了】

【还真是，和大师吃的是同款吧】

【应该是，你看大师座位旁边露出来的一截包装袋，跟链接里一样都是红色】

【大师吃的是真香啊····买了！】

【大师简直有毒，每次看到她吃东西我就饿！】

【啊！兜比脸还干净！不要勾引我下单啊！】

【快递站老板现在看到我就烦，哎，我也不想买的啊····谁让手有它自己的想法···】

大约是算命类别太过特殊，直播间网友对蓝凌态度两极分化严重，信服她有真本事的很愿意花钱买单，那些有幸被抽中和线下被算过的人更是无条件信任。

一看到上了链接，库库就是下单。那些不相信，单纯来吃瓜凑热闹的人保持观望，或者干脆出言嘲讽：

【这不是个综艺嘛怎么还开始带货了】

【宇宙的尽头是带货····】

【露出真面目了吧！找一堆演员线上连线博眼球，热度拉起来就开始带货变现，我就知道最后是这样！】

【就说这么年轻的丫头片子哪懂什么算命，全都是为了带货整的剧本！】

骂的人多，下单的人也不少，短短2分钟卖出了近300包！这还是蓝凌没有做任何正面推广的前提下，网友们自发带动的销量。要知道这数据已经能和不少大主播相提并论了。

·······································

上京市

姬越一下飞机就看到李牧发来的合约，扫了眼没什么问题。

正要回消息，突然想起昨天李牧兴冲冲的跟他提了一句，节目接到赞助商投广告了。

对于艺人做广告这件事他向来是比较谨慎的，轻则名誉形象受损，重则涉嫌虚假宣传被追责，得不偿失。

直接找到艺人身上的代言合作他倒是好把关，怕就怕节目中途插进来的未知赞助商有暴雷风险。

如果艺人跟节目组提前约定保留广告筛选权利，那么录制中，可以拒绝为某些有暴雷风险的品牌做宣传。

如果没有，按照正常情况需要听从节目组的安排。

以蓝凌纯新人的身份和这节目的草台配置，李牧显然不会提前想到这一层。

他可能都没想过还能有冤大头投广告进来······

回到公司，姬越把合同打印出来准备盖章，突然犹豫了···

要不要跟李牧提出保留广告选择权利，虽然极大可能没什么用，但出于律师的职业病，他对有潜在风险的合同总有些强迫症。

姬越也知道，抠一些跟现实情况相去甚远的细节很招人烦·····

特别是在娱乐圈，这个行业协议合同的什么的向来都不怎么规范。

他入行后一直努力强迫自己适应······

想了想了，觉得还是先了解一下赞助商情况情况。

这个节目很快就能结束，不出意外后面不会再有别的赞助商进来。

他联系王淼问了赞助商信息，一听是好滋味旗下的食品，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还好是多问了一句！

半年前，跟律师圈朋友闲聊时听到关于好滋味的案子。

具体原由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这家公司现在食品质量问题比较多，那个案子好像就是食品安全纠纷。

这广告，接不得！

抬眼看了眼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画面里，蓝凌刚正在吃螺蛳粉

姬越：·······

姬越有点无语，又是火锅又是螺蛳粉，这家伙完全没有一个身为艺人的自觉·····

再看弹幕，有人讨论什么螺蛳粉链接，姬越这才注意到右下角冒出的小黄车，已经上架好滋味商品了！

姬越眉头下意识皱起眉，接广告为什么要上链接？这性质不就变成带货了？

一旦从直播间卖出去的东西有质量问题，蓝凌首当其冲会受影响·····

画面里，蓝凌从碗里挑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姬越凑近看清是什么后彻底坐不住了，赶紧拿手机拨李牧的电话！

主播或代言人不为产品质量问题负责的前提是，推广中没有夸大事实虚假宣传。

或者可以证明自己对产品质量问题毫不知情。

但现在，蓝凌当众从上架产品里吃出蛆，虽然没有专门做广告推荐，但已经形成被大众认可的宣传事实。

按照法律逻辑，代言人明知产品有问题还进行推广销售，一旦被人举报必得承担连带责任！

‘嘟嘟～嘟嘟～’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该死！李牧这是把手机扔厕所里了吗？！

·····················································

蓝凌现在很难受···

非常难受！

她把挑在筷子头上的白蛆尸体怼到王导脸上，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上辈子流落街头的时候，发霉的馒头、泔水桶里烂菜叶子、馊了的米饭····什么垃圾她都吃过。

因为饿过肚子，所以对食物有异于常人的渴望，吃饭的时候总像饿死鬼投胎，这个习惯直到获封王爵也没改过来。

就她个人而言，碗里吃出条死蛆的暴击倒是没那么严重，毕竟生出活蛆的肉她都吃过。

但今时不同往日，能享福谁还愿意吃苦？

况且现在食品卫生有部门专管，出现这种东西明显涉及产品质量问题！

李牧被突然怼到脸上的筷子吓一跳，离远了些才看清是什么东西。

他大惊失色，宗师级表情管理能力差点破功，顾及着镜头还在拍，硬生生把即将崩掉的表情拉了回来。

连忙不着痕迹的抽走蓝凌的筷子，压低声音急切道：

“正直播呢！这是要做广告的！有点眼力介儿啊大姐！”

一旁的舒瑶也看清楚了，想到蓝凌吃进去那么的生过蛆的粉，当即生理性干呕了一下····

蓝凌眼神不善的瞪着李牧，就这种质量的东西还要她们做广告？！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李导？！

丝毫没有避讳镜头，蓝凌凉凉道：

“我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螺蛳粉什么时候多了白蛆这么别致的配菜。”

李牧都想掀桌了，慌的不知道是该捂蓝凌的嘴，还是捂镜头，桌子底下疯狂扒拉蓝凌衣服，话从牙缝里往外挤；

“你别乱说话啊姑奶奶！赞助商给了钱的！这么整还咋做广告！”

蓝凌抽回自己自衣服，还往另一头挪了挪，浑身写着：

莫挨老子！

她不屑的‘切’了一声，面露嘲讽，尽情开喷：

“这种能吃出蛆的垃圾有什么勇气来打广告？！”

“要卖给谁？丧尸吗？”

“那抱歉了，我只给活人做广告，丧尸超出我的业务范围了。”

蓝凌字正腔圆声音洪亮，保证让每一个字都通过收音设备精准传入网友的耳中。

网络另一头的姬越还在锲而不舍的给李牧打电话，听到直播间里蓝凌的话，心下顿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有了这句话，后续不管是应对舆论还是真的遭到网友举报，都可以全身而退了·····

李牧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一阵头晕目眩，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蓝凌是赞助商指定做广告的人，这是白字黑纸签了合约的，现在广告没做成还疯狂给产品叠负面BUFF。

对方一旦追究起来，刚到手的300万不仅要退回去可能还得倒赔500万违约金！

一想到这数额李牧直冒冷汗。

500万！把他卖到缅北噶掉两个腰子都赔不起！

顾不上别的，李牧直接把蓝凌拉出镜头私聊：

“你不能拒绝做广告，参加节目的艺人有义务配合节目组给赞助商宣传！”

李牧也是急眼了，他向来圆滑会做人，很少直接摆出这种冷冰冰的条款来沟通。

在娱乐圈这个靠人情世故吃饭的圈子，上纲上线摆合约列条款，无异于翻脸。

这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

说实话李牧一点也不想跟蓝凌这么强硬的沟通，先不说两人相处的还不错，就凭蓝凌对节目的热度贡献，自己也不能这么对人家：

“这个，主要是赞助商指定要你来做广告，签了合约的，不然得赔不少违约金。”

李牧语气放缓，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姬越看到蓝凌突然被李牧拉出镜头，当即想到，他可能要拿艺人配合节目组做宣传的义务条款说事。

蓝凌这家伙眼里只有吃，哪懂什么法啊，很可能就被唬住了····

立马挂断还在响忙音的通话，直接拨给蓝凌。

直播现场角落，蓝凌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急上火的李牧，问出了让他差点心梗的话：

“话说，我，好像还没跟节目组签合同吧····”

他忙忘了，上午发给姬越的合同对方还没回复呢！

‘嗡嗡~嗡嗡~’

有电话进来，是蓝凌的手机。

蓝凌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觉得姬越电话来得还真是时候：

“喂？”

“那个广告你别做，如果李牧拿节目组合同说事让他直接找我。”

他语速很快，像生怕赶不上似的。

蓝凌眉梢微扬，瞥向脸色难看的李牧：

“啊，你稍稍晚了一步，我已经拒绝了。”

“能吃出蛆的东西我实在没法昧着良心夸它好吃。”

“不过李导确实跟我说合约的事了。”

“你把电话给李牧。”

蓝凌把手机递了过去：

“姬越找你。”

李牧接过手机：

“是我。”

“蓝凌和节目组的合约还没签，她可以拒绝做这个广告。”

李牧叹了口气，一脸苦涩：

“我知道·····可是，跟赞助商的合约已经签了，如果不按人家要求追究起来我会赔一大笔钱····”

“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能不能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帮帮我这个忙。”

李牧姿态放的很低，近乎哀求。

于理，蓝凌姬越他们有权这么做，能帮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

只是，几人认识也没几天，哪有什么深厚的情分······

电话那头姬越略微沉默，回道：

“我拒绝不是因为故意钻没签合约的空子，好滋味食品的情况我有点了解。虽然是家上市公司，但近两年新开的产品有食品质量问题。”

“这个臭宝宝螺蛳粉就是其中一种。”

“这种明显会暴雷的商品我不能让艺人冒风险去接，抱歉了李导。”

李牧眼中的光骤然暗了下去，蓝凌姬越这边不松口，他只能走跪舔赞助商这一条路了······

“话说回来，你也不一定需要给对方赔偿。”

“什么意思？”

“直播间上了链接产生了商品交易，你和赞助商签的实际上应该算是一份带货协议，带货协议通常都会约束商家对提供的产品做出质量保证。”

“产品如果出现质量问题，被委托方宣传方，也就是你，可以按照约定要求对方赔偿或者解除协议。”

姬越一口气，说了一大段逻辑关系比较绕的法律阐述，李牧大脑过载，捋了半天才提炼出姬越的核心意思。

他，不但不用赔钱，还可以和对方解除合同甚至索要赔偿！

他赶紧从包里翻出早上刚签的协议，找姬越刚刚说的类似条款。

扫一眼双方权利与义务，没有·····

再扫一眼，还是没有！

继续向后翻，一直到违约赔偿部分，李牧都没有找到类似内容。

他脸色有些白：

"没，没找到·····"

姬越手机开着免提，办公桌上放着两台电脑，一台放着蓝凌的直播，另一台是刚跟律师圈朋友要到的好滋味背调资料。

他推了推眼镜，略微思忖：

“方便的话，把合同拍过来，我之前做过律师，可以帮你看看。”

“那太好了！麻烦你了！”

李牧连忙拿出手机，这才发现姬越给自己打了10个未接电话。

对着协议逐一拍照发送，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收到了，稍微需要点时间，我建议你还是先把链接下架为好。”

“有什么问题吗？”

姬越瞟了眼弹幕：

“刚才蓝凌挑出白蛆的画面已经被网友注意到，弹幕已经有人在说这事了，我估计过不了多久网上就会有直播截图。”

“先不说舆论影响，如果下单网友拿到东西也遇到食品质量问题，举报节目组审品不严，恶意卖质量不合格的食品。”

“有先前的截图，一举报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