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茉走到菜园里摘了几只辣椒,接着将大白菜切成细丝,现有的葱姜蒜也都备齐了,打算做一道醋溜白菜。虽然家中贫困,但调味品多少还是有一些的,只是用的油是猪油,而菜籽油却是一滴也没有。
幸亏谷茉有过在农村生活的经验,否则面对这土制的炉灶她还真是无从下手。小时候,每当寒暑假,父母就会把她送到乡下的奶奶家,天天在旁边看着,渐渐也就对烹饪产生了兴趣。后来回到城市,她有空就会研究厨艺,家里的食谱攒了好几堆。
将锅加热,然后挖了一小勺猪油放进去,待油开始冒烟时便放入姜丝和辣椒快速翻炒,待香味四溢后再加入切好的白菜丝,滴入几滴醋,撒上一些盐,翻动几遍即可盛出。
锅未洗净,又直接加了些油,将竹笋和蘑菇投入锅中翻炒片刻后倒入一勺水,很快锅中便泛起了油花。谷茉从竹篮中摘了几片花椒叶扔进锅里,又加入了些粗盐调味,便任其慢慢炖煮。
利用这个空档,谷茉用盐和醋调拌了荠菜,待到蘑菇竹笋汤即将煮好时,她撒上了一把葱花,顿时厨房内弥漫起诱人的香气。
“娘,好香啊,我都要流口水了。”归安啃完那一小碗苹果,才发现娘亲已经将饭菜全部准备妥当。
谷茉苦涩地笑了笑,晚餐没有主食,也不知儿子能否填饱肚子,“今晚我们就喝汤吃菜,明天娘再给你做糊糊吃,怎么样?”
“好的。”归安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平时都是吃各种野菜,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米面糊糊的滋味了。
看到归安点头同意,谷茉这才安心地将饭菜端出,给归安盛了一碗汤,碗里满是蘑菇和竹笋。看到那一大盘的醋溜白菜和凉拌荠菜,谷茉心想,他才三岁大,应该吃不了太多吧。
谷茉递给归安一把小木勺和一双筷子,见他开始动手吃饭,自己这才安心地夹了一片竹笋放入口中。竹笋的清新在唇齿间散开,夹杂着菌汤的鲜香,虽然调味简单,但这份天然蔬菜的滋味却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娘,我吃得肚子都圆滚滚的了。”归安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鼓起的小肚子。
看到他这副可爱的样子,谷茉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说道:“那你快到院子里走走,帮助消化,娘亲先把灶台清理干净,然后给你烧水洗漱。”
听到谷茉的话,归安从椅子上跳下,飞快地朝外奔去,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谷茉说:“娘,我去找二毛哥玩了。”话音未落,他已经消失在视线之外。
谷茉感叹道,这小家伙的短腿竟然能跑得这么快。
待谷茉将厨房清理整洁,又拿起扫帚和抹布,将堂屋彻底打扫一遍,这才停了下来。推测原主人病重,这屋子里虽物件不多,摆放得也算井井有条,但许多地方都积满了灰尘。
谷茉忙活完这一切,累得直接倒在凳子上,望着渐渐降临的夜幕,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淡淡的忧伤。她明明是21世纪的有为女青年,怎的就一下子变成了带着孩子的妇女,而且还是贫穷得响叮当,吃了这顿愁下顿,老天爷为何要如此对她。
越想越觉得烦躁,谷茉站起身来,打算在院子里四处走走,好好思考一些赚钱的生计,不然真的要饿死了。她刚迈出正屋的门,就听见院门被“嘭、嘭、嘭”地敲响。
谷茉本能地吓了一跳,缩回了身子,心想这荒僻的地方,自己又没有什么亲戚,这么晚了会是谁呢?而且敲门的声音如此粗鲁。
然而,敲门声并未因无人应答而减弱,反而变得更加急促。谷茉抓起门边的扁担,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后,提高声音假装生气地喝问,“谁呀!”
“小茉,是我。”门外的敲门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一个利落而端庄的女声。
这悦耳响亮的声音让谷茉精神一振,但随即她抛开这个想法,斥责道,“我个头啊,快说你是谁?再不老实交代,老娘打得你满脸开花!”
外面的人听到这番话,立刻回应道,“谷茉,我是玉竹啦。”
方玉竹?是这具身体原主的丈夫吗?谷茉尽力在记忆中搜寻有关这个男人的信息,但记忆碎片零散,甚至想不起他的模样。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谷茉感到有些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中猜想对方或许是个骗子,于是她只能嘴硬地反驳:“胡说八道!玉竹出征多年,音讯全无,你别想骗我。”再说,那声音分明就是女性的声音!
“我确实是玉竹,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女人此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的辩解。
但谷茉听在耳中,却觉得这是心虚的表现,立刻更加坚定地斥责道:“你如果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哎,别,别叫,我走,我这就走。”门外的方玉竹显得有些慌乱,显然谷茉已经不认识她了,这可怎么办呢?虽然她们确实结为了夫妻,但共同生活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自己就离开了四年,唉,还是先去村长家借宿一晚,明天再想办法吧。
听到外面脚步声逐渐远去,谷茉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一直担心来者不善,若非方玉竹,那这丑事一旦传扬出去,她恐怕就要被丢进猪笼了。
“娘,我回来了,你怎么把门给闩上了呢。”归安手心里攥着几颗红彤彤的樱桃,兴高采烈地跑回家,却见到紧闭的院门,只得朝院内高声叫喊。
听到是归安的声音,谷茉立刻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深呼吸了几下,这才打开门,带着慈祥的笑容对归安说,“归安回来啦,记得以后要早点回家,你看,天都这么黑了,外面不安全。”
归安将手上和衣兜里的樱桃一股脑儿地掏出来递给谷茉,笑容甜美地说,“娘不用担心,是二毛哥送我回来的,你看,这是陶大娘给的,特别甜,娘你快尝尝。”
谷茉手中捧满了红艳艳的樱桃,归安抓着的那几颗还带着些微的水珠,他塞了一颗进嘴,樱桃丰盈的汁液在口中爆开,酸甜的滋味在舌尖上绽放,“真是美味,我家归安既聪明又听话。”
谷茉将手中的樱桃拿到厨房,清洗干净后装进碗里,然后端出来,和归安一起坐在屋内的凳子上品尝。她还顺手倒了一杯热水,里面加了些切成丁的青苹果,算是给水增添了一些风味。
见归安吃得津津有味,谷茉试探性地问归安,“安安,你想不想有个爹呢?”谷茉考虑着,如果刚才那个人不是方玉竹就算了,但如果是他,自己最好提前给孩子打个预防针。她心中还描绘了一下方玉竹的形象,声音这么柔和,不会是个娘里娘气的人吧?
归安刚把一小块樱桃肉咽下,听到娘亲的提问,歪着小脑袋思考了一下,“爹?像二毛哥哥的爹那样吗?我不要。”
“二毛哥哥的爹是个怎样的人?”归安的话让谷茉有些惊讶。
“二毛哥哥的爹好严厉哦,总是追着二毛哥哥打,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打他的屁股。”说起这些,归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想象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爹,那真是太可怕了。
“扑哧。”谷茉轻轻地笑了笑,耐心地向归安解释:“要是不是和二毛哥的爹一样呢?那个爹会抱归安,还会给归安买糖果吃。”
一听到糖果,归安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樱桃都不吃了,一下跳进谷茉的怀里,满怀期待地说:“那爹会做弹弓吗?能每天都陪我玩吗?不会打我吧?”
“那当然。”谷茉抱着归安,温柔地回答,“如果有人敢欺负我们安安,娘一定揍他!”
“嘿嘿,娘最好了。”归安听到这话,开心地笑出了声,一头扎进谷茉的怀抱,找到个舒适的位置后,才继续说道,“娘,我希望有个爹爹。”
“好,娘会帮你找一个的。”谷茉点头同意了,但转念一想,如果找到的人不是方玉竹该如何解释,心中有些不安,便补充道,“这个,娘会慢慢帮你寻找。”
“好的好的。”归安对此并不急于一时,如果有爹自然最好,但他并不着急。
把这件事谈妥之后,谷茉才把心放回肚子里,她带着归安洗漱完毕,一起上床睡觉。但故事才讲了一半,归安就已经开始打起了鼾声,可能是下午出去玩得太累了。谷茉满意地笑了笑,抱着归安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方玉竹被谷茉拒之门外,无处可去,只得朝村子东边的村长家走去。阳北村的村长名叫方青林,按照家族关系,他算是方玉竹的三房堂叔,而方玉竹的父亲是家族中的老二。
抵达村长家的门前,方玉竹感到一阵紧张,但望着逐渐暗淡的天空,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举手敲响了门,“咚,咚,咚。”
“谁呀,这么晚了。”片刻之后,门内传来了妇人尖锐的声音,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悦。
听到这个声音,方玉竹的眉头情不自禁地皱了皱,有些沉闷地回应道:“三婶,是我,玉竹。”
院子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院门突然吱呀一声大开,方玉竹对着开门的人鞠了一躬,说道:“三叔,我回来了。”
"原来真是玉竹啊,刚才你三婶告诉我,我还不相信呢,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方青林说着,带着方玉竹往院子里走去,“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方玉竹跟随方青林进了正屋,坐下后喝了几口热水,这才慢慢讲述了刚才的遭遇,并顺便提出了借宿一晚的请求。
方青林还没来得及开口,田氏便献媚地询问,“哎哟,玉竹,你当兵的经历如何呀,朝廷给了你多少银两呀?”
方玉竹一时语塞,接着露出苦笑,“三婶别开玩笑了,我参军也没打过几仗,如今国家安宁,朝廷就把我们解散了,平时吃住都是军队供应,所以也没发多少银子。”
田氏听罢方玉竹的话,脸色立刻由笑转阴,“我早就说过,宁愿当个种地的农夫,也不愿做个战场上的兵,哼。”说着,便拿起自己的针线筐,朝内室走去。
方青林见到自己的老妻这般表现,脸上有些挂不住,“玉竹,你别往心里去,你三婶她…”
“玉竹明白,三叔无需多言,三婶生气也是情理之中,我离家四年,按规矩本应带些礼物再登门。”方玉竹打断了方青林的解释,语气中不露任何情感。
方青林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才踏实下来,“玉竹,今晚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明天一早,我陪你一起回去。你也别责怪小茉,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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