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九张的身影在破晓前的光亮中奔跑,目标直指那座藏着无数秘密与死亡的西王母地宫。
复仇的火焰烧灼着他的理智,脑海里只剩下封烬被禁锢的扭曲身影和度朵坠落深渊时冰冷的回望。
“力量!碾碎五通的力量!”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回响。
再次踏入地宫入口,腐朽与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凭着记忆直奔当初遭遇鸦神幻境的区域,去向通往长生树的古老祭坛。
但从暗河里走出时,整个区域空寂,没有祭坛上没有长生树的影子,四面只有残破的壁画和干涸的血迹。
也没有预想中尸山血海的幻境,更没有鸦神的低语。
“出来!你不是想要愤怒吗?老子现在全是愤怒!”盛九张对着空旷四周嘶吼,回声隆隆,却只换来一片死寂。
他烦躁地踹了一脚旁边的石墩。
“咚!”石墩沉闷地响了一声。
紧接着,墙壁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刻着模糊鸟形图腾的石板,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一行歪歪扭扭、仿佛刚用烧红的烙铁烫出来的字迹浮现:
第一步:于石板前三尺,点燃三张黄纸钱(若无,擦屁股纸也行,要干净的)。
盛九张:“……???”他怀疑自己气疯了出现幻觉,用力揉了揉眼睛,字迹还在。
“搞什么鬼名堂?”他低声咒骂,但复仇心切,还是耐着性子在背包里翻找。
没有黄纸钱,倒是有半包没用完的餐巾纸。
他抽出三张还算洁白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指示,在石板前三尺,他估摸着大概位置而后点燃。
纸钱化作灰烬飘散。
石板上的红光闪烁了一下,字迹变化:
第二步:原地转三圈,大喊三声:“鸦神大爷最帅!”(声音洪亮,心诚则灵,否则后果自负)。
盛九张的脸瞬间黑了:“我靠!你玩我呢?!”他感觉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被戏耍的愤怒几乎要压过对力量的渴望。
“什么狗屁鸦神!装神弄鬼!有种出来打一架!看老子不把你鸟毛薅光!”
他气得在原地直跳脚,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唾沫横飞。
就在他骂得兴起,准备再踹石板一脚时──
“啧啧啧,年轻人,火气这么大,容易秃头啊。”
一个慵懒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盛九张猛地转身,只见一个身影不知何时斜倚在原本空无一物的石柱旁。
那人,或者说,那神?
他穿着一身极其骚包的、仿佛流动着暗红火焰与漆黑羽毛光泽的宽大袍子,面容是个巨大的鸟头。
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头极其茂盛,而且根根竖立的……鸟窝头?
他正用一根不知哪里来的小树枝,悠闲地剔着指甲。
“你……”盛九张警惕地握紧拳头,瞬间认出这就是幻境中的鸦神,只是这形象……跟想象中毁灭一切的威严神明差得也太远了!
“怎么?许久不见,不认识了?”鸦神挑了挑眉,随手扔掉小树枝,拍了拍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是你小子哭爹喊娘地召唤本大爷吗?还骂得那么难听。现在的年轻人啊,求神办事就这态度?”
盛九张被噎了一下,但愤怒很快压过了惊愕:“少废话!你不是要给我力量吗?拿来!我要去救封烬,去宰了五通那帮杂碎!”
鸦神脸上的嬉笑瞬间收敛了几分,眼神变得深邃。
他站直身体,一股无形的威压悄然弥漫开来,整个石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力量?”鸦神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远古的回响,“盛九张,你以为力量是什么?是可以随手施舍的糖果吗?你上次拒绝,说要守护同伴。
如今同伴深陷囹圄,你被绝望和愤怒吞噬,又跑来索要这‘黑暗’之力。
你可知,拥抱我的力量,意味着什么?”
盛九张被那沉重的威压压得几乎喘不过气,但他倔强地挺直脊梁,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意味着能撕碎五通,意味着能把封烬抢回来!意味着能让度朵……安息!其他的,老子不在乎!”
“不在乎?”鸦神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却带着无尽的苍凉,“不在乎守护的本心了吗?不在乎被这力量同化,最终变成只知道毁灭的怪物?不在乎你的愤怒最终烧毁的,可能不仅仅是敌人?”
他向前一步,身影仿佛瞬间高大,遮蔽了所有光线,只有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眼睛死死盯住盛九张:
“我的力量,源于混沌,归于毁灭。它不黑暗,也不光明,它只是最原始、最狂暴的‘破灭’本身!
接受它,你就不再是‘守护者’盛九张,而是‘破灭’的化身!
你的愤怒,烧得越旺,你离‘人’就越远!你,真的准备好了?”
鸦神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盛九张心上。
封烬痛苦的脸、度朵坠落的身影、文哀的悲鸣、姜了烛的冰冷、王才休的沉默……所有画面交织成一片血色的网。
守护?他谁也没守住,绝望的潮水再一次袭来几乎将他淹没。
“我……”盛九张的声音嘶哑,眼中疯狂与痛苦交织,最终化为一片死寂的决绝,“……准备好了,只要能救他们,只要能复仇,变成什么……都无所谓。”
他缓缓抬起手,伸向鸦神那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手掌。
毁灭的洪流瞬间爆发,冰冷充满无尽戾气与原始兽性的意念洪流,狠狠扎进盛九张的每一寸血肉和灵魂。
剧痛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感知,眼前只剩下尸山血海。
“呃啊啊啊!” 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青筋暴起,双眼瞬间被浓郁的血色覆盖。
毁灭的冲动如同狂潮,要将他彻底淹没。
然而,就在这毁灭意志即将主宰他心神的刹那,他感受到两重无形的屏障帮他把这股毁灭的意志隔绝。
鸦神那巨大的鸟头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这终究,只是西王母沉眠之地残留的一缕混沌意识空间。”
鸦神在此显现的,也仅仅是一道相对稀薄的投影,远非其全盛时期的恐怖威能。
虽说它的力量在王母上古时期点化后本质狂暴,但在此地被混沌法则削弱约束,如同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而另一重屏障也让鸦神露出一丝苦笑,盛九张的周身骤然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芒。
这光芒微弱却带着至高无上的秩序之力,它精准地覆盖在盛九张的灵魂。
更重要的是这契约的核心代价,早已被度朵在地宫中以“孤身承担所有因果”为筹码,替他们先预付了。
此刻触发的,更像是契约确认后的“保护”机制。
那些足以彻底扭曲心智,抹杀“自我”的兽性,在接触到这双重屏障时,其侵蚀同化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
但鸦神力量依旧汹涌澎湃,充满了毁灭性,但那股要将“盛九张”这个人格彻底碾碎的恐怖压力,却被极大地缓冲下来。
剧痛依旧撕心裂肺,力量依旧在体内奔腾冲撞。
他脑子虽然被力量冲击得嗡嗡作响,一片混乱,但属于“盛九张”的那个内核还没有被冲垮。
“我……艹……!”他在痛苦的风暴中挤出一句脏话,这熟悉的发泄方式让他找回了一点掌控感。
他开始尝试在这狂暴的能量里努力把散乱的精神意志凝在一起,去适应这股新生的力量。
血色的瞳孔深处,一点属于他自己的意志,在疯狂燃烧的血焰中顽强地抗衡,去找到主导地位。
盛九张的身体表面,细密的黑色纹路迅速交织成抽象的鸦羽图案,又飞快地隐没于皮肤之下。
指甲变得漆黑锐利像是乌鸦的指尖,但一瞬后又消失不见。
而他此刻的眼睛,血色迅速退去大半,只留下幽暗的红色。
“啧……居然……扛住了?” 鸦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清晰的意外,随即化为一种看热闹般的戏谑,“行啊小鸦九,看来那丫头先承担的……还挺值?这都能让你保住那点贫嘴的性子?”
盛九张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如雨下,感觉像刚跑完一百个负重越野。
他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抬起那张依旧带着痞气的脸,看向鸦神。
虽然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竖瞳里闪烁着劫后余生般的兴奋。
“靠!老鸟!你管这叫‘力量’?差点没把老子隔夜饭都震出来!” 他呲牙咧嘴地抱怨,声音虽然沙哑,但那股子熟悉的、带着点夸张的痞气又回来了。
“还有,什么先承担?朵儿她……”
提到度朵,他眼神微微一暗,但立刻被涌上来的力量感冲淡,他握了握拳。
现在他感受着体内蛰伏的力量,嘴角又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一个混合着疲惫和兴奋的痞笑:“嘿嘿……不过……这感觉……真他爹的带劲啊!”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关节发出噼啪的脆响。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又抬手摸了摸眼角残留的血丝痕,对着旁边光滑的石壁照了照自己的眼睛。
“嚯!这美瞳效果……够酷!” 他对着石壁里的倒影做了个鬼脸,竖瞳配合着表情,显得既危险又滑稽。
“哼,得意忘形。”鸦神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身影开始变得有些虚幻,显然地宫对祂投影的消耗极大。
“记住这力量的本性,小鸦九。它叫‘破灭’。用好了可以砸别人饭碗,用不好……连碗带你自己一起砸稀碎!走了!”
话音未落,那骚包的鸟头身影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迅速消散在混沌的空气中。
“喂!等等!老鸟!还没说清楚朵姐……” 盛九张下意识想追,却扑了个空。
他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和新获得的竖瞳视觉,刚才的痞笑慢慢收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对力量的掌控感、对度朵付出的沉重、对复仇的渴望交织在一起。
但最终,那点痞气还是浮了上来,他用力搓了搓脸,低声嘟囔:“……真是,跑得比贼还快。算了,等找到朵姐,非得……呃,好像现在打不过她?”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竖瞳猛地一缩,清晰地捕捉到地宫入口方向传来的、快速接近的杂乱气息。
不止一道,带着急切、担忧,还有一股子“终于找到你这混小子”的怒火。
“哟呵?” 盛九张挑了挑眉,残留血丝痕的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笑容弧度,“来得还挺齐?正好,让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新皮肤!”
他活动着手腕,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竖瞳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大摇大摆地朝着气息传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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