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后
“班长，听着，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咋样，像不？” 韩旭一本正经，踱步在杨柳周围。
杨柳360度环着脖子，陪他转圈，晕晕的…
“像啥？”杨柳有点模糊，没摸着韩旭说得像啥的门。
“当然是李白，本哥们是穿越时空而来，放眼望去古今中外～独尊！豪放不？” 韩旭抚着没有长毛的下巴摇头弄姿。大言不惭《将军酒》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佳作……
“呵呵…是够白的了…不是白肠白肚就行…”杨柳在心里暗暗嘀咕：李白的一生辗转流离，你还会不会喻他如己？
杨柳是真的也没有想到，她的小嘀咕又一语成谶。韩旭真的穿越消失了…在以后的岁月中陪伴她的是无数不眠之夜…让她食尽人间烟火…相思沁入骨髓，戳心、扬魂。
“嗯，豪放没看见，号啕听见了。全天下的牛都被你震飞千里之外，想牵回，都找不着绳儿～不对，是拿着牵牛的绳找不着北！”杨柳积极附和，时不时挖苦韩旭寻些乐子，陶冶情操。怕某疯人感觉学习枯燥和无味…做甩手掌柜可就麻烦了，这两年的努力不能白白废掉不是…
“我说班长，不带这样埋汰人的。这儿没有酒，有酒我也斗酒十千不愿醒，与尔同销万古愁…”韩旭边说边挪着身体躲到了树的后面，用低沉的仅有自己听清的心声：“有你在身边，就像现在这样，永远不愿醒！”
杨柳并没有注意韩旭的情绪变化：“你愁啥？没心没肺地整天瞎闹，你还有愁事儿？稀罕了誒…” 杨柳开了句玩笑，并不曾有心想去了解他口中的愁事。她只当韩旭误入李白诗词，有感而发而已…
她哪里知道，韩旭的所有努力都仅只为她…
如果杨柳知道，韩旭这样努力，都是为了她，她也许就会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学习的每一段时间。没有挖苦，只有鼓励…
“你懂啥？小姑娘家，我的心事…我自知…”树木遮住了他的身体。
韩旭懒散地靠在树干旁，扯下柳叶含在嘴里，轻轻地吹着…低沉忧伤…
他不想让杨柳知道，他一直坚持的是什么……
他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
“好好好，我不懂，也不想懂。男孩子还有心事，真是的…” 杨柳是真的没懂。她顺着韩旭的意思接着他的话题。
“吹的啥玩意儿，这么悲凉，换点欢快的，听着心情也舒畅。这让你搞得我都想掉眼泪了…”杨柳一直看着书，耳朵却没闲着，随口就说了句。
韩旭知道高高在上，天之骄子一样的杨柳，有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秘密。
其实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了。
韩旭充当扩音喇叭，早已宣告天下…杨柳～乐盲！还不是一般乐盲，是后天想弥补都难找回调子的乐盲。
唱歌跑调不说，开嗓就一个字形容“亮”，古刹钟声一样能震慑你的灵魂。是那种特能干扰你，导航一样把你带入深坑埋起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咋死的那种。
杨柳轻易也不张嘴。谁还没个情不自禁…偶尔也哼个当下流行小曲，哼着哼着就都变成自创的了…
哼曲儿的时候，除非韩旭不在身边 ，但凡让韩旭听见一点动静，他都会双手合十弯腰颔首：“这位女施主，骚安勿躁，佛门净地，禁止喧哗…”
开始杨柳还脸红，到最后…你这皮猴子，让哀家的小曲儿度你一程…取经路上不寂寞…韩旭根本不给杨柳任何开嗓的机会，他能立地成佛…不要杨柳度一程，直接自己封号…斗战胜佛！
杨柳虽然唱歌跑调但是乐感还是有的，最起码还知道韩旭吹得有点凄凉…
这皮猴子上哪儿疯去了，怎么半天没有动静…杨柳放下书，眼光寻了过来…
树后的韩旭转过身来，望向杨柳…
两个人对视…
杨柳的心狂跳一下，这脸…她是看不够了吗？她强装镇静干咳一下：“韩旭，想什么呢？如果疯够了，就过来做题…傻子似的，看啥…”
韩旭愣了一下，他咋感觉杨柳看他的眼光里也有自己看她的意思呢？韩旭抹了一下眼睛 ，感觉还是不清晰。连忙又擦拭眼睛…
杨柳站起来，已经走过来了…
“韩旭，眼睛咋了…”杨柳的眼眸里都是担忧…
杨柳想伸手去够韩旭的胳膊，感觉有点够不着，脚一翘…拿开韩旭的手，仔细检查韩旭的眼睛…
韩旭的大眼睛咔吧咔吧，然后弯曲了…他拉起杨柳的手，风儿一样飘走了。
“韩旭，你干吗？拉我去哪儿呀…呵呵呵！慢点，我跑不动了…我腿短…”杨柳被韩旭拽着跑，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哧…
“哈哈哈…腿是短点…班长，咱也十六岁了吧？还能再长点不…”韩旭拉着杨柳的手站住了，狐狸眼量着杨柳身高…眼眸里都是笑意。
杨柳挣脱韩旭拉她的手，使劲儿一甩…
“怎么了，班长…我就这样讨你嫌…咋感觉你在甩鼻涕…”韩旭的小心思作祟，上去还想拉杨柳的手…
杨柳的脸“噌”就红了…她后退一步说道：“我才不矮，1.62米了…昨天哥哥给我量的！”
已经好久没有见杨柳脸红的样子了。韩旭有点恍惚…他忽略了她…
“杨柳，谢谢你！”韩旭深深地望着杨柳。
杨柳愣住了！
韩旭这是干什么？发生了什么？她四下望望，没人呀？
“谢啥？”杨柳被谢蒙了。
韩旭：“…”
“好了，班长，不逗你了。想听什么我吹给你听…”韩旭也觉得是自己太JIAO性了…
“我的未来不是梦！”杨柳望着韩旭，说完自己走到一棵树下坐了下来。她拍拍大树，对着韩旭招手。
“好的，班长！” 韩旭眼里含笑走过来，紧挨着杨柳坐下。嘴里的叶片倏然响起：
…（此处音符）柳叶以它独特的方式缠绵他的唇下，美妙的音律流出，醉了杨柳，醉了林子，醉了…
韩旭站了起来，扬走嘴里的树叶，大声唱道：
因为我不在乎
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
对爱的执着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跟着希望在动
韩旭不想藏匿自己的情感，但是他不敢说，也不能说…他只能盼着自己长大自己足够强大…他希望她的女孩永远是快乐的。
…
树树皆染色，
秋扫草残褐。
冬雪迎风啸，
梅笑春来早。
春天的脚步是轻盈的，它绿了世间所有生灵，吹走了枯萎寂寞，新鲜的不止树木，还有年少的他们。
“班长，这儿！来，小草出来了。哎呀，还有朵花，紫色的。好小呀！这也太精致了！迷你型的，像不像你…” 韩旭一惊一乍地开着玩笑。不眨眼珠儿地瞧着，手上拨弄着还隐藏在枯草里的刚刚露出的野花。花儿随风点下头…韩旭眨眨眼睛，把脸就贴了过去，用鼻尖轻轻触碰花朵，顺带闻了闻…“还挺香！”说完意犹未尽的样子望着杨柳…
“呵呵…”杨柳笑了！他太了解韩旭的小心思了…
杨柳不愠不怒温和地反问：“我就知道你会胡说，本班长1.63米了，还矮吗？”
“半年多了才长一厘米…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竟长心眼了…都没有小花长的快。来，班长！咱不纠结了哈，看小花咋长高的…”韩旭拉着杨柳挤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望着破土而出的春天。
紫色的小花儿摇曳在春风里，嫩绿的腰身舒展在杂草里沐浴在阳光下。
韩旭看着小花儿乐了，他动了动身体准备站起来，说：“不矮不矮，班长高大，又威又猛。人送外号小老虎！哈哈哈…”韩旭想着同学们（最近一年）背后给杨柳起的外号，想象平时不苟言笑的她，自顾自地大笑起来，撒腿就跑，等到杨柳站起来想抓住揍他的时候，韩旭已经跑掉了。
“韩旭，皮痒了不是？你给我回来…不回是不，以后不想补课了是不？我严重生气中。哼！” 杨柳望着远去的韩旭喊道：“韩旭，你给我回来…回来…”声音不断在林子中穿越树障直奔韩旭。
韩旭像被魔音捆绑一般一个紧急刹车，趔趄晃了晃，赶紧倒着跑回来，边跑边说：“班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上气不接下气：“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杨柳愣了一下，这是一首他俩刚刚才读完的古文…这就出口成形了？这记忆力！会不会有朝一日她会被拍在沙滩上…杨柳一激灵…望向韩旭的眼光都不对了。
“韩旭，来一起背这首…”
“…树林阴 ，鸣声上下，游人去而禽鸟乐也。然而禽鸟知山林之乐，而不知人之乐；人知从太守游而乐，而不知太守之乐其乐也。醉能同其乐，醒能述以文者，太守也。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
“班长，是不是还没学到这篇文章呢？我没看也背不出…”
“哼！”杨柳心想：不是挺牛吗？就知道你不会…想超越我，门都没有！“哼，哼！”
韩旭以为杨柳的“哼”是因为他不会，他麻溜地说道：“班长，我现在看书，20分钟后你来检查…”
如果让韩旭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会不会…他会更“疯”吧！杨柳又一激灵…啥时候自己天平歪歪了？革命的这只小舟要翻？不要不要的…韩旭这艘船她想要，可是自己不能被他拍沙滩上，绝不！
…夏天又至…
“班长…鸭蛋！”不知道什么时候，韩旭下到河里，手里捧着俩鸭蛋，冲着杨柳傻傻地笑着。
“快上来，水里有吸血虫不知道吗？”杨柳焦急地喊道。
韩旭抬手招呼杨柳，站在河里没动： “没事，这里我太熟悉了。来，靠近点，告诉你一个秘密…”
杨柳走过去来到河岸边。
“啥秘密…”
韩旭往前迈了一小步：“秘密都是耳语，再近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杨柳身体靠前移了移…
“还真是秘密呀…需要这样保密？”
韩旭把鸭蛋放到岸边，虚张声势地摇摇头：“这么远…那我不说了…”
杨柳看着韩旭，笑着顺从地把耳朵送了过去…感觉有点亲密，耳根发烫，别别扭扭…
“对头，秘密就是～河神同我是密友。班长，接招儿吧…”韩旭撩起水甩出去，砸向杨柳…
“哈、哈、哈…”韩旭大笑，终于可以让聪明绝顶的杨柳败在自己手里，他甩头就跑，一个猛冲没入河里，不见了！
河面传来：“咕嘟嘟，咕嘟嘟”紧接着无数泡泡在河面上跳舞…
杨柳瞪着眼睛，傻看着泡泡消失在河面…
“啊，韩旭！”杨柳低头惊叫，她已经顾不上被河水打湿的衣服。她环视四周岸上没有韩旭。她原地呆住了，忘记了呼喊，心狂跳不已，没有任何思维奔着河水就跳了下去。
为了躲避杨柳，没心没肺的韩旭没在水里偷笑，感觉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一口，顺着软乎乎的冰凉一吻看去，原来是一条半大的鲫鱼。他悄悄地潜伏过去，闭门屏息，待到鲫鱼视他为水中一物，又缓慢游来。说时迟那时快，韩旭双手出击，直接掐住了它的腮，可怜的鲫鱼成了韩旭手下败将，在他手里扭秧歌。
兴奋的韩旭，双手擎着乱蹦的鲫鱼，双脚一蹬踩着河水，头浮出水面，小鲫鱼在他手里垂死挣扎。他刚想说：“班长…”
河岸上哪里有杨柳的身影…韩旭四下张望未果，他挥手甩走了鲫鱼，带着惊恐的颤音：“杨柳！”
“杨柳…”
隐藏在水里的杨柳，还沉浸在韩旭抓鱼时的情景，心跳还没有平息完毕。因为她看见韩旭的同时，也看见了鲫鱼。当看见韩旭一动不动的时候，她就知道韩旭在等待时机。所以她也屏住呼吸，观看韩旭是怎样抓到滑溜溜的鲫鱼。
几声急迫的“杨柳”，唤醒了水中人。杨柳连忙答应：“这儿，在这儿…”也浮出水面。
两颗**的小头，一个因紧张而涨红的俊脸，一个坦然面对的欣然，在夏日清凉的河水里对视。韩旭愣了会儿神，他没有想到杨柳的水性也优秀。狡黠一笑，泥鳅一样没入水里，顺着杨柳方向游去…
聪明的杨柳，吃一堑长一智。感觉韩旭不怀好意的脸，就知道韩旭一准没安好心。杨柳做足了准备，等待应对。结果一个主动出击，一个胸有成竹。谁胜谁不胜？一场水里较量又开始了…男女过招的比赛，乱了只有岸边树影下的小诸葛…
朱瀚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一些关于韩旭和杨柳的绯闻。他不信，所以他来求证。他见证了，果不其然。他愤怒也嫉妒…他拼命地学习与郑山不相上下，压根就没瞧得起韩旭。他的自以为是最终还是害了自己…他反复问自己，努力还有什么用？荆州彻底失去了！
“哈哈哈…”
“呵呵呵…”
河水里的两个人，你来我往，笑闹追逐。让朱瀚握紧了拳头，扭头就走。
“班长，我再加把劲儿，争取来年与你上同一所学校，就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分在一班了。”韩旭盘坐在草地上，摆弄着**的衣服嘴里玩着树叶，有意无意地，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上高中。财校吧！本地的，离家近。”杨柳的话语轻得仿佛灰尘吊在空间，无声无息地在漂浮，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杨柳眼睛倏地黯淡了，黑瞳黯然无光，空洞洞地望向远方，任凭衣服的湿气钻进皮肤，寒凉蔓延渗透心脏。
“…”一颗失误的导弹飞过，炸飞了韩旭，魂都没了，在潜意识里他想不明白！
“啊！啊！你说啥？什么情况这是？这么好的成绩，不上重点高中，你咋想的？我、我…”时间停止运行了。
几分钟之后，韩旭才把脑子安装归位，还有点晕晕乎乎地注视杨柳，迫切的眼光里都是问号。心里急躁：“你不上重点，我，可怎么办？”
“姑娘，听妈妈说，咱家就这条件，爸妈没有能耐…这些年，供你俩上学，你看看咱家除了书就是书…你哥哥今年就高考了，不知道考哪里，高校的学费也不知道多少。这几年下来，他还得成家，房子是必须买的…妈知道你心气高，委屈你了…你就考个本地的分配的学校吧！女孩子太高学历，也没啥用，早点工作，早点成家…”杨妈妈还是说出了她最不能接受的话。
“没什么，想早点工作。”杨柳保持优然！眼光绰约忧伤…望向远方，那远方有她的不甘，她的无奈，她的不由自主！
韩旭望着杨柳，看见了杨柳眼光里的不舍…他不知道怎样安慰杨柳，因为他不懂杨柳为什么会放弃读高中的机会…杨柳不说，他知道杨柳肯定有难言之隐…
韩旭默默地陪在杨柳身边，心里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扔下杨柳…他让自己强大起来，好给杨柳坚强的肩膀依靠！他的女孩，他心疼…
晚上杨柳回到家里，意外地看见哥哥回来了。她走过说道：“哥，今天怎么回来了，一会儿还回校吗？”
“看情况吧！妈 ，杨柳回来了，咱们碰一碰？”杨奕说完去寻杨妈妈。
“商量什么？”杨柳问了一嘴。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妈妈和哥哥争论不休。杨爸爸一直抽烟…杨柳一直皱眉…
“妈，你不能这么偏心，杨柳成绩这么好上财校太可惜了。我呢上大学以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听说大学生可以出去补课，到时候我去做家教。”哥哥憧憬未来，眼睛里都是大学生活…
“那不行，将来你还要有出息。课余时间准备考研，不准有家教想法！”杨妈妈急了：“这家还轮不到你来赚钱…”
杨爸爸闷头抽烟，一声不吱。屋里烟雾缭绕…
杨柳看着哥哥和妈妈争得面红耳赤，她站了起来，走出院子。
一切好像演戏，她都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夜拉开帷幕，树林里有点黑。杨柳走进去，惊起夜宿的鸟，徘徊在杨柳头顶，不肯离去。虫儿也停止呢喃，只有远处蛙声一片…
若干年的努力争取的都是第一，能改变妈妈的态度吗？什么都没有改变…努力到最后改变的还是她自己。那些伤心的话一直回荡在杨柳的耳畔…狠狠地扎进心里，痛彻心扉。
黑黢黢的玻璃屋里就杨柳一个人。静得出奇。摇椅载着杨柳不停地晃…晃得她眼睛疼，闭目的瞬间，泪珠儿滚滚落下。无助的杨柳窝在摇椅里闷声地哭泣…
“汪汪汪…”灵狐摇尾巴跑进玻璃屋，在杨柳身边不停地摆动尾巴。
杨柳迷茫地看着灵狐，看了一会儿，含泪的眼睛弯了…
韩旭站在屋外眉头紧锁…
杨柳吸着鼻子，把脸埋进灵狐的后背里。她释怀了…
“知道不，咱们班长和韩旭…”同学甲
“是呢是呢…我早就知道他俩关系不一般，看他俩瞧对方的眼神儿都不对…”同学乙赶紧凑过去与同学甲咬耳朵交谈。
“哎呀，你还会看眼神儿…你是嫉妒杨柳吧…”同学甲小声儿地说着。
“去你的，你的那点小心思，以为我不知道呀…别指名道姓的，小心让人听见去。”同学乙做“嘘！”动作。
“哎 ，怎么说上我了…”同学甲扭捏地瞟了一下眼睛，方向韩旭。韩旭座位是空的。
“哎呀，他俩在小树林…有个玻璃屋…”同学丙凑过来，三个人开始嘀嘀咕咕…
“你咋知道的…”同学甲和同学乙异口同声问道。
“小诸葛亲眼看见的…哎呀，嘘，你看看我这嘴呀…一点儿把门的都没有！算了算了，你们保密呀，别把朱瀚给卖了…”同学丙后悔不已，直搓手。
“知道了，知道了，我，你们还不知道，嘴严着呢…”同学甲举手发誓。
“我说，早恋？谢老师知道不？”他们三个人头挨着头，继续八卦。
詹凯，王一，赵毅，黄闯不干了，对着三个人一顿劈头盖脸：“说什么呢，这么起劲儿…有能耐你们也考个年级前十。背地里说闲话，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
“关你们啥事，我们就说了，怎么地…想打架啊，来啊，老娘早就看不惯了…”同学甲愤怒地叫嚣着。
詹凯走过去说：“和谁说话呢？你肚子疼过吗就老娘，老娘的…嘴这么损呢…”
“咋地，你巴巴的，替谁出头呀？喜欢人家呀…也不看看自己啥样…”同学乙接过话茬鄙视地看着詹凯。
詹凯挥舞着拳头就走了过去…
王一，赵毅，黄闯他们几个赶紧拉开詹凯：“好了，詹凯，咱们好男不和女斗…斗赢了也不光彩…走，出去透透气，这教室里什么味儿…臭烘烘的，还不如茅房的空气…”
三年二班流言四起，经久不息，终于飘进谢老师的慧根。
“杨柳下课后跟我来一下…”班主任谢老师没有表情，心里却怒不可遏。
“哦？好！”杨柳答应。
“杨柳，最近班级流传一些关于你的话题，你是怎么想的？我想求证一下，事情是否属实。”谢老师看向杨柳，目光如电不容闪躲。这眼神，杀伤力极强，杀死一头大象没有问题，何况是弱不禁风的杨柳。
“？”杨柳被杀大象的眼力伤着了，心颤了一下。眉头紧锁，唇齿紧闭…
“你是聪明孩子，也是我的骄傲，中考在即，理理头绪，智者不惑！”谢老师蒙圈了…看来空穴吹来的风是真的了…
谢老师本来就没准备长篇大论说辞，再看看杨柳坦荡荡的样子，他根本就更无话可说了…
谢老师无力的目光里都是叹息…这小杨柳…唉！他败下阵来，只想草草结束话题。再和她多待一分钟，地球没爆炸，他就以身试险，囫囵全尸了…
既然当事者和他打哑谜，谢老师决定还是找下一位谈话！
“这都什么事儿啊…做老师以来，还是头一回，被一个愣头青摆了一道！”谢老师怒了心里不停骂着“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唉！还能咋收拾…人家也年级前五了…”谢老师无语问苍天“叫我如何是好也…也…也！”悲催的表情恨不得把自己活埋了。
“回去吧！”谢老师低着头一只手有气无力地揉按自己太阳穴，一只手疲惫不堪挥了一下，强忍胸腔马上要喷涌而出的熊熊烈火，窝火！压制住要多烦就有多烦的老旧心脏，废物！“小姑奶奶呀，让我如何是好……”
“嗯！”杨柳习惯性吸了吸鼻子皱了皱眉，答应着就走了。留给谢老师的背影是特别执拗的。谢老师心里那个别扭劲儿直呼“憋屈死我，得了！呀！呀！呀！”京腔如云出岫，令他欲仙又欲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拉倒！
谢老师看见韩旭走进办公室，他气得刚想拍桌子，回头看见他老伴儿正怒目圆睁瞪着他。他一个假笑手放下了，冲着韩旭喊道：“韩旭呀，我说你什么好呀…你，你气死我得了…”
“恩师，死不了！长命百岁！我早把阎王爷打跑了，黑白无常我都给碎尸万段了…谁还有胆子找你，看我不弄不死他…恩师，息怒息怒！来，我给您捶捶背…”韩旭态度诚恳地安抚谢老师：“恩师，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我长大了，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您放心，我保证上一所好大学…至于杨柳我不会放弃，更不会撒手！”
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愣是把谢老师噶过去了…谢老师眨眨眼，谁教育谁？输给韩旭了吗？小兔崽子！
师娘没想到韩旭能说出超出他实际年龄的话。成绩一跃而起，年龄…少年老成呀！师娘望着走出去的韩旭，眼圈儿都红了。
夜拉开了序幕，弯月当空，银河点灯。
杨柳失眠了…谢老师没有直说。聪明的她哪里不知道，谢老师的意思。只是她真的没有想到，流言传声蜚语有一天也会与她有关。
她与韩旭走近了…谢老师的忠言逆耳让她辗转床榻，内心狂野咆哮，烦躁难耐：“到底我是暗恋了？还是已经恋爱了？这就是初恋吗？韩旭呢？我们不是同学吗？他是怎么想的呢？谢老师找他谈话了吗？我们以后…谁能告诉我，我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杨柳一宿没睡…多少问题没有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喜欢韩旭…一个答案就已经足够！她震惊了，摸了摸自己额头，轻声道：“两小无猜少年情，青梅竹马悠然行。是有点小哈…” 这颗青春懵懂被触发的种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发芽了…想着想着，她羞涩地蒙上被子。
杨柳顶着熊猫眼去上学了…自习课恍恍惚惚的，不在状态…
韩旭下早自习，来到杨柳身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下眯眯眼的杨柳。他低下头仔细查看杨柳的眼睛。杨柳被看得直心虚…目光闪躲，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韩旭。
韩旭一目了然，知道杨柳眼睛没有问题，他笑意微显，看着如熟透苹果一样的俏脸，韩旭恨不得咬上一口…看到最后，他嗞吧一下嘴，恨恨地，大长腿一迈扭头走了。
望着韩旭潇洒的背影，呆愣的杨柳缓过神来一顿歪歪…
次日傍晚
Ho ho ho 好个 Disco Queen
她舞步为了欢乐
Ho ho ho 好个 Disco Queen
她忘了人间还有什么是忧愁
摆摆头摇摇你的手
所有烦恼都在你的脚下溜走
跳跳探戈跳跳哈嗦
不如来跳 Disco
它花样最多
它可使你忘却烦恼
它可使你觉得快乐
你说还有什么舞步
像它这样富有节奏
使你感到一身灵活
…
劲爆的音乐响彻方圆几里，是某国企俱乐部放电影前的序曲，告诉大家，今晚有电影播映。这是80年代末，为数不多的城市居民娱乐活动，吸引着少年的他们。
杨柳洗了洗脸，轻拍下额头，出了自己家的院子。关门的瞬间，她看见了他，那站在另一处高墙上顺着她家方向还在张望的韩旭。
杨柳低头莞尔，腹诽：真淘！就没有你上不去的墙……”
“4米多高，咋上去的呢…一会咋下来呢？…”杨柳来到大墙附近，目测一下，原来这墙这么高，开始担心了…
结果她还没琢磨个所以然，韩旭拍拍她肩膀，大眼睛弯曲，没说话走了。背影超凡脱俗…
“…”杨柳心落地了，低头轻轻地笑着。
自从谢老师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杨柳的心，总是湿润并飘悠的，好多小兔子吵闹地想出来。杨柳都“急急如律令，皆阵列在前，定！”一切顺利，心兔稳稳被定，思想洋溢在边岸，起伏也没有用武之地。
杨柳磨磨蹭蹭地跟在韩旭身后，小心脏“咚咚咚”缜密敲着鼓，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来到俱乐部售票口，买了一张票，寻好位置坐下来。手放在胸前按了一会儿，心跳才稍稍安稳些。
不远处传来嘻嘻哈哈的打闹声。
“韩旭，班长来了哈！”詹凯他们几个嬉闹着，相互击掌，眼神儿漂移。郑山还是有点别扭地望向杨柳，不过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旧疾虽然依旧在，但不是他的，他必须果断放下。所以和韩旭的关系也慢慢回温了。少年间的友谊就是真挚，赤诚。何况还是表兄弟。
“去你的…”韩旭不好意思了。转过头，大眼睛看了过来，明目张胆的。黑亮的眸子宛如星辰闪耀在她的眼睛里。杨柳痴痴地看着，迅速羞得低下头，汹涌的一颗心再次澎湃翻滚着。混沌的也不知道电影演的是什么，一直盯着前方的韩旭，思想跳跃着…
韩旭不时地回头，嘴角挂着邪邪地坏笑，口型下不知道说的啥。
韩旭不曾知道他的口语，竟然让杨柳一守数年。
“说的什么…”杨柳皱眉怔愣，呆呆的样子萌萌得可爱。
韩旭一直看着杨柳，木讷如钟，心魔被强行摁压，蠢蠢欲动，狂跳不已…
少年安知女心事，
竹马相逢凌云志。
电影散场了，人头攒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韩旭挤到杨柳身边，不停地说着：“不要挤，不要挤，没看见这小姑娘都被你们挤坏了吗？”
“我又不是气球，还能被挤爆了不成。”杨柳笑着摇头，心在欢喜，那是被关怀的感觉。
“哎哟，小屁孩儿，还知道怜香惜玉了呀？你几岁呀？早恋吧…”
“哈哈哈…现在的孩子都早熟。”
韩旭虽然被当众指指点点，道破心事望着杨柳有点害羞…不过还是张开双臂把杨柳护在自己身边…不时也推推搡搡，但也清不散杨柳身边的人群。无用功让他有点沮丧…
詹凯他们几个在人群里吹口哨。奈何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过去，想帮忙帮不上，只能拙劣地起哄！
杨柳也羞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好小的一只护花使者呀！”
熙熙攘攘的人群继续嘈杂移动着，并不让步。
晚风的一丝清凉，终于吹散了影院里如堕烟海的气流。夜空中，月牙儿弯弯，群星眨眼。
告别詹凯他们几个，韩旭、杨柳、郑凯他们三个人返家的路上。
“韩旭，明天运动会全班就指望你们体队了。”郑山眼里的崇拜是真真切切的。他怪自己天生弱相…
“没问题，我来扛！”韩旭拍拍胸，自信围绕他直转圈。没别的，谁让老天爷都宠爱有加呢…
“班长，明天咱班一定能第一，我力挺！韩旭的所有项目，不对咱们班所有项目，你播音时高点调子啊！”郑山看过来，冲着杨柳大声嚷嚷，很怕杨柳听不见。
“好的！话说回来，虚心是要有嘀…别自高自大，要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杨柳掏了掏耳朵，对上郑山期许的眼光表情恹恹：“欠揍吧！郑山，大嗓门，我的慧根呀…”
郑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韩旭也乐了，一把搂过他：“把我们耳朵震聋，我饶不了你…”说完，对着杨柳挤咕眼睛。
“韩旭，你…”杨柳感觉自己的小脸又红了…心里翻翻：好在是天黑星远…然后美滋滋地走在韩旭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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