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当真是温润雅致的正人君子,可不该出现在小巷的角落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周窈警惕的打量祁砚寒,却被玲珑拽着衣袖小声提醒道:“殿下,您的未婚夫……”
她面上笑颜如花,笑着说:“祁公子今日大婚,怎不进去更换喜服在府里候着?”
“在下原想如此,可见殿下遇难、臣不忍旁观。”
不忍旁观还在巷子里躲着,当真是贪生怕死之徒。
两人虽是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可不知为何,周窈总是有点看不惯祁砚寒那副虚伪小人的做作模样。
男人虽容貌不凡、神情俊爽,但那双显得多情的狐狸眼里又藏着算计。
外面的打斗声逐渐变小,周窈心知时间快来不及了,着急带着玲珑向城外赶去。
周窈没功夫跟这人周旋,牵起玲珑的手就准备从旁边绕开。
还没来得及,身形极快的暗卫不知从何处冒出,拦住了两人去路。
男人还是那副双手交叠置于腹处,笑意盈盈看着她们不自量力的模样。
温润的表象下带着阴毒。
“殿下既主动来此,微臣也自当尽地主之谊,可原是在下会和殿下完婚,如今被搅和成这样,若是被陛下知道,公主又会不会受罚呢?”
周窈收回向前迈出的步子,回头看着他。
“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试图通过男人的眼神猜测出一点信息,可祁砚寒的大家风范端的很好、让人看不出一丝端倪。
眼眸微眯,心底盘算着祁砚寒话中的意味。
周窈有些不耐烦道:“你我都无意成亲,为何不干脆顺水推舟做了这个人情?之后就算父皇怪罪下来你也可全身而退,何乐而不为呢?”
她笃定他不愿和自己成婚,否则也不会拖到如今这个地步。
耳边传来男人低低的嗤笑声:“殿下很聪明的算好了利益,可惜殿下漏了一点。”
落日黄昏熏染了祁砚寒的半侧面容,让他温和的容颜上多了一些真实的暖意。
两人的距离不断拉近,恍若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场。
但他说出的话却让周窈后背发凉。
“婚约总归会有,最后是谁于在下而言并不重要。”
“而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就只有一个......”
祁砚寒骨节分明的手指缠绕着周窈的发丝,低声在周窈耳边说道:“不如殿下和微臣将计就计。”
这次的联姻对象是谁他祁砚寒根本不在乎。
相比其他公主而言,周窈这个在宫中毫无背景而言的反而更好拿捏,对于大局发展也有好处。
“你想要什么?”
“在下想要的很简单。”他撇眼看了一眼巷外的局势,指尖隔空在周窈的身上轻轻一点,“请殿下移步,随在下去合适的地方商谈。”
府内竹影交辉,亭台楼阁的影子倒映水中,隐约有鸟叫声传来。
房间里的香炉已经燃尽,却无侍婢上前添香。
桌上的棋局下了一半,黑白两子势均力敌,只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周窈的伤口被简单包扎。
“方才与殿下而言,在下确有一物想要。”祁砚寒的狐狸眼里满是笑意。
他说话时的温柔和慢条斯理完全看不出这人极深的城府。
“如若在下所说,想要殿下跟随队伍前往西域取一样至宝,殿下可愿意?”
“何物?”周窈疑惑的询问。
祁砚寒笑而不语,只是一味的吩咐下人前来替她装扮成自己的模样。
期间男人一直安静坐在桌前翻看卷轴,时不时有人进来对他耳语几句。
脂粉的芬芳香气并不浓郁,经过下人的教导和帮助,周窈也渐渐掌握了涂抹描眉的技巧。
不用什么刻意的掩饰,两人的面容就达到了**分的相似。
“在下要的,乃是肃州都督的贪污证据。”他缓慢起身,腰间的珠翠碰撞声响个不停。“证据已收集全,劳烦殿下将其取回。”
“至于婚约,在下自然会帮殿下隐瞒圣听。”祁砚寒的唇边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虽为明面夫妻,但也可以相敬如宾。”
周窈就这么混出了城,为保玲珑安全就让她暂居祁家城外的庄子上。
随着时间流逝,队伍紧赶慢赶也算是到了肃州。
夜晚明月高挂于空,柴火被烧裂的噼啪声在安静的环境中响着。
“噔——”
是破空声和箭矢固定在树干上的声音。
此时夜深人静,周窈警惕的坐起身看向那支箭矢。
只见箭矢的利刃上被固定好的纸条上写着:卯时三刻,公孙树下。
立马就想到了祁砚寒的嘱托,将纸条扔到火堆里,周窈看向了白天路过的那颗银杏树。
究竟是何人?
还能让祁砚寒的权力渗透到边境这等荒蛮之地。
周窈等不到卯时,立即起身前往。
银杏树下,正有两道黑影还在对峙,他们的脚下荒尸遍野。
地面上的尸体死法各异,有的被一箭正中心脏,有的被一剑封喉。
她的眉头紧促,喉间压不住恶心,扶着旁边的墙壁吐了起来。
许是动静太大招惹了对方。
周窈连忙拿起脚边的瓦罐朝着来者头部砸去,那人及时躲开却是给了她逃命的机会。
月光照映下,黑衣人摘下蒙着面的布料。
布料下面,是祁砚寒的面孔。
她见黑衣人没有再追,在墙根处停下,回头望去,街上那颗银杏树周围便没了尸体的痕迹。
卯时三刻,银杏树下。
于昨日不同的是多了一个用陶罐遮掩的土坑,往下再挖三尺,周窈才找到那个封着关于肃州都督贪污密报的盒子。
跟随队伍出使西域的这段时日里,周窈听说了不少人文趣事。
可不知那都督从何处听来的消息,一直派人在暗处追杀。
有些时候周窈躲避不及险些丢了性命。
四年后,队伍满载而归,这些天来在漫漫黄沙中渴死了不少弟兄。
敦煌地带的沙漠几乎是一眼望不到头,驼铃声阵阵,队伍慢慢朝着长安方向赶去。
黄沙遮挡了不少视野,就连最前方带队的人何时消失的都不知道。
几队人马在不知不觉中被人替换,周窈还没察觉过来时他们就中奔着她怀间的包裹而去。
“啊!”周窈被人从骆驼身上拽下,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人心惊。
“把东西交出来还能饶你一命。”那人把刀架在周窈的脖子上威胁道。
周窈强忍心慌、几吸间便想出了对策。
“情报......情报其实在北方那颗最大的骆驼刺下面埋着,之前有人联系我让我放在地下。”
周窈观察着那人神情,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态度。
她有些谄笑的问道:“要不要先把刀放下,一切都好说,现在这里都是您的人,我怎么可能跑得掉。”
“别跟我耍滑。”
“是是是。”
她被那群人压着带路,这么短的时辰里弄不了太多的物品糊弄,索性破罐子破摔。
趁着所有人在稀少的湖泊边小憩时在水中下了点从西域带回的巴豆粉。
虽不致命,但下在水中也足够让人拉段时间的肚子。
趁着空隙,周窈连忙抱着比格准备跑。
“妈的。”捂着肚子站不起来的人骂了一嘴,看着周窈离开。
嘉峪关外,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土黄色,周窈一步步稳当地走在戈壁的尖滩之上。
这西北,当真应了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嘉峪关坐落在祁连山脚下,常年以冰山融雪水作为饮用。
装好水,吃饱饭,今晚就在这里整装。
周窈没想到再次临近故国会是如此感慨。
毕竟四年前她还没遇见比格犬,也没被大耳朵怪叫驴的颜值吸引。
那时的她自由自在......
长安城内哪能找的出第二只这么能鬼叫的玩意。
悠长地羊角声从远处传来。
急促地马蹄声和口哨声由远及近,比他们反应先到的,是敌人手中的箭雨。
箭支纷纷落下,从西域带回的葡萄酒、琉璃盏被破环了不少。
队伍里的人躲避不及,有些好不容易在漫天黄沙中生存下来的人就死在了家国的边界地带。
四年之久,远在长安的父母妻儿都还未来得及再见一面。
“戎族来袭,小心就范!”
在周遭的警惕声中,周窈朝反方向看去。
果然在突袭队伍的戎族身后,还有一支队伍没有出动。
她简单绕过骆驼蹄子地下的尸体,纵身下去。
一身利落的行衣不能挡住风沙,也不能挡住她去吸引视线的决心。
“wer~wer~!”就在关键节点比格犬的叫声一直停不下来,叫的周窈头疼。
没办法,周窈边躲箭雨边把这傻狗往木箱子里塞。
越塞越不进去。
气的周窈想手起刀落想给比格两大嘴巴。
可是没有。
一看到比格可爱的模样周窈就放弃了。
她把比格放在较为安全的地方,独自一人朝着那边坐等结果的队伍前进。
戈壁滩上水源稀少,队伍为了方便就将马换成了骆驼,却不成想,现在需要用马了。
她借助黄沙遮掩,一步步的临近那对骑兵的领头。
一步。
两步......
周窈手中的刀眼瞅着就要到那人的脖子上。
“嗷呜嗷呜嗷呜!嗷嗷嗷!”大耳朵怪叫驴洪亮的嗓门从周窈身后传来,成功的引起那队人的注意。
周窈瞬间就被那群人制服在地。
“操,还敢搞偷袭。”
“要不是这后面跟着的狗鬼叫,还真要这臭小子得手了。”
那群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全然不把这种变故当回事,他把周窈的脸狠狠压在地上。
“哟,仔细一看这还是个娘们,装扮成了男人的样子哈哈哈。”那人蹲在周窈的身边,掐着她的下巴调笑道。
全然没注意刚刚还鬼叫的小比格当即在他的鞋上面拉了一坨大的。
周窈看的是目瞪口呆。
这狗她带在身边快两年了,每天外出时不拉,专门等着回屋才拉。
因为这事领队在安排住宿时格外排挤她。
每次住店都赔了客栈老板不少碎银。
戎狄被暗害成功的比格惹怒,准备一刀了结周窈后再整死那条不知死活的畜牲。
在刀柄落下的那一刻,比格发了疯的鬼叫,给那人吓得手中刀柄落地。
周窈反应过来抱起狗就跑。
那人还想追上来,就在千钧一发之刻,一支箭矢擦着周窈耳边的发梢而过。
那支箭直穿对方的心口!这个精准的箭法像极了逃婚那年警告她时射出的箭。
周窈警觉地朝向箭支发射的地方看去,空无一人。
触目所及之处皆是戈壁黄沙。
远隔千里,但仍有这么精准箭术的人全长安城也找不出几人。
唯一一个,且每次都在场的......
会是谁?
很快,身后的戎族被剿灭一空,目之所及横尸遍野。
黄沙之中也渐渐显露了方才射箭之人的身形。
是祁砚寒。
那人一身温润气质,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虽是一脸病容,但精神头儿十足,倒不像是那人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冷漠。
那天警告她的也是他?
这不碰巧了?
等把情报交给他,两人就算是交易完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两张相似的面容出现在同一时间、地方。
两两相望,皆在对方眼中看到笑意。
还不等祁砚寒开口,周窈怀中的比格挣脱,摇着毛绒绒蓬松的尾巴直冲着祁砚寒腰间玉佩而去。
男人身上的玉佩被比格扑倒、应声而落,摔在戈壁尖滩之上霎时变得四分五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就废了。
周窈有些磕巴地说了句:“抱歉,我把狗赔给你,送它半月口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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