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去怀音家吃饭这件事，希顿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院里被精心照料的茶花和蝴蝶兰还开着，园丁郦先生把土壤成分析出后，正进行调整配比，看见怀音回来，他客气地冲着他和希顿点了点头。
今天这顿饭吃得平静且顺利，这也得益于怀慎恰好不在家。
吃完后，怀江总署把边陲区发过来的信息同步给二人，俩人通览最新的调查进展，若有所思。
“死者的那几个乐队朋友不难找，边陲区警方甚至提供了他们的身份信息。”
怀音皱紧了眉，这几个乐队青年是边陲区酒吧的常客，家庭背景也很普通，也都是常见的亚人种属。
“……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暂时看不出和礼赞那两个失踪乐队成员的联系。”
怀江冷哼一声：“查案当然不会那么理想化，还能这么巧，央区礼赞失踪的俩乐队成员就正好就是死者边陲区朋友？但是央区警署至今都查不到你说的那两个乐队成员，其实查不到反而能说明问题。”
怀音有些烦躁地挠了两把自己的耳根毛，指着资料上的乐队青年：“他们也都是边陲区礼赞的常客？一般什么时间去呢？”
“前半夜，和你们俩的调查结果一致，边陲区礼赞也同样实行后半夜会员制。”
也就是说，这群人还真就只是死者在边陲伽马区的酒吧朋友？
啧。
怀音的尾巴拍打着他自己的膝窝，怀江熟悉自己儿子的小动作，知道怀音在心急，但急是成不了事的：“着急只会蒙蔽你的双眼，可线索却需要你擦亮双眼……你俩还没有找到突破口吗？”
怀江像个引导学生但不耐心的老师，他严肃的视线射向希顿，军区上校一脸懵。
此子不可教也。
怀江再看回怀音，怀音的尾巴虽然还在不耐烦地一下一下拍着自己的大腿背侧，眉心却蹙起，眼神灼灼凝聚在一个点上：
“……如果这些乐队青年都只是群普通散客……那死者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了后半夜会员场的呢？”
按照希顿之前收集到的线索，礼赞实行会员介绍制，后半夜场之前会清场，那死者能在后半夜死在礼赞，说明她成功进入了后半夜会员场。
小概率情况是礼赞员工那天晚上没有发现她，她混了进去，但看老皮和派克那些人的反应，这种情况应该不容易发生，那就是她身边一定有什么人，能介绍她加入会员。
怀音理顺了思路，打开了视角：“……而且，她是边陲区的人，却顺利来到央区礼赞参加了后半夜场，什么人能在边陲区认识死者，在央区也能有门路……”
这个条件很苛刻，死者的身份显赫，这个人除了能搭上死者、还熟悉央区的情况，清楚央区开了礼赞的新店，再把死者介绍过来。
“有这群乐队青年的供词吗？”
怀江眼里划过赞赏，嘴上却没有夸奖，只是轻哼了声表示肯定。
怀音轻挥手掌，将虚拟屏上边陲区提供的档案翻到了下一页，仔细阅读了起来。
这群乐队青年对于和死者相关的问题回答的内容都差不多，对于死者的死亡，这些人甚至在被警方传唤之前都不知情，大部分人都有不在场证明，且缺乏杀人动机，能够排除串供。
希顿也凑在旁边看：“他们这群年轻人本身就对礼赞毫不知情，更谈不上介绍死者参加礼赞后半夜的会员场……他们都提到的一个共同信息是，死者和父亲的关系很不好，但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
怀音在边陲-伽马区待过一段时间，就是那个时候对礼赞的调查有了进展。
在边陲区待过的人，自然不会对这个兔属亚人家族感到陌生，但兔属亚人本身并不稀有，所以谁能想到这个跨年夜死在央区酒吧里的一个兔属亚人，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伽马区大武器商，齐炬的女儿，齐娅。
齐炬很显然是封锁了消息，也许是觉得自己女儿死在酒吧男卫生间里不体面，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跟齐炬谈过吗？”
怀江摇了摇头：“齐家拒绝了警方的任何问询，在边陲区，走私贩卖和物资抢夺非常猖獗，齐家作为武器商，属于是黑白两道都要讨好的势力，警方、政府哪怕是你们军区，对齐家也得客客气气，齐家不愿意对于齐娅的事多谈，边陲警署也不能怎么样。”
是啊，对于边陲区人民来说，物资才是亲爹娘，所以把控着枪械价格的齐家，才是捏着命运咽喉的大老爹。齐家翻脸，大幅抬高枪械价格，那彻底买不起枪械的底层人，就只有被杀被掠夺的份了。
所以说齐家是伽马区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希顿盯着边陲区卷宗里那张明显是截取自某小报狗仔偷拍的照片，兀自思索。
这个垂耳红眸，被保镖拥簇的男人，就是齐炬吗？
如果是这样的身份，难怪他的女儿有实力成为当年那起基因贩卖案的买家之一。
这位买家，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那晚和自己搭话的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邀请希顿一起占k09卡座吗？一般也不会有人会邀请带小孩的人去酒吧的吧。
转念一想，死者的关联人群除了她的家人朋友之外，还有当年基因贩卖案另外两位身份不明的买家。
可惜，那两个人的身份信息佘岩却记不起来了，据佘岩所说，因为程一，他当时没有参加那起贩卖案的追踪，只扫了一眼最后的处理结果。
三个买家中，另外两人没有什么明显的外在特征，不像齐娅高高直立的兔耳，让佘岩印象深刻……
等会
希顿猛地抬眼：“齐娅是直耳兔？那齐炬分明是垂耳兔基因，齐娅的母亲呢？”
怀江再次看了眼希顿。
此子可教！
“她的母亲，大概就是她和她父亲关系如此恶劣的原因吧。”
……
潜伏调查像一段没有尽头的坚守，比起危险，更多的是迷茫，对于没有这类调查经验的希顿来说，要不是和怀音一起、勉强还能算是两人的下班酒吧兼职play，否则这调查真的有点“没头苍蝇黑暗飞，不知所谓胡乱追”的感觉。
春节假期结束后，一个平平无奇的怠惰礼拜很快过去，假期后不想复工的情绪到达顶峰，连带着这个礼拜的礼赞酒吧里都塞着打不起兴致的上班族。
在这样的氛围下，希顿也有些百无聊赖地戳着收银台电脑的键盘，开始怀疑起潜伏调查是不是真的能有结果，他们到底在等什么关键线索，还是在等什么未知的故事转折……
明天怀音的停职期就结束了，等他回到警署后，可能就会有新的案子。礼赞没有新的动静，私研所也可能就此沉寂。宋久久失踪快一个月了，刘一百替代了他的岗位，适应了探空组的工作，春节假回来后，军队上面给了新的下地幔深度坐标，新一轮引力洞维持稳定的工作即将下派。
希顿看向礼赞酒吧外面、中央大街两旁悬挂的红灯笼，他有些泄气地想，年假一过，连这些灯笼都显得不合时宜而过时陈旧了。
热闹和喜庆，都是一次性的，就像人的关心和新闻的时效，只有那一瞬间达到顶峰，而后，除了深爱的人，便没有人会在意后续了。
和希顿相处时间更久的程一、张十七，希顿会努力记住，但他们那个病毒基因组的很多人，希顿其实连名字都记不清了，宋久久更是还没见过就离奇失踪了。
而齐娅更是如此，她的死至今没有结论，可就连她自己的父亲都漠不关心，甚至不愿配合警方的调查。
希顿有些莫名感慨，潜伏调查这么久，有时在礼赞的震动音乐和迷乱灯光中，他有点忘记了最开始对真相的渴求，也忘记了是为什么而在这里熬夜兼职。
在这样的怠惰氛围里，希顿又想到一周前，怀音带自己去怀府吃饭，从他家出来，怀江突然拉住自己，在他手机上强行输入了一串号码。
“把它设置成紧急联系人，还有我之前给你发短信的号码，你也把那个设置成紧急联系人，这两个号码都能联系我。”
怀江一脸严肃，却压低了声线不让怀音听见，希顿看着怀江带有深意的眼神，想起了之前在军用机上，怀江和自己的对话，最后沉沉点了点头。
唉，总署，倒也不必这么严阵以待，希顿倒感觉自己和怀音这个月纯粹是来兼职贡献劳动力的。
十点四十五，快到后半夜了，怀音那边进入了后半场的动感音乐阶段，希顿半靠在收银台上，看怀音冲台下一桌卡座的女孩子们挑眉，起手弹了曲热烈的情歌，引起她们小声的尖叫。
好吧，这个人倒还是这么活力四射。
“叮，您有新订单，请及时处理。”
听见收银台虚拟屏的提示音，希顿收回了偷看怀音的目光，处理新的酒水单子。
K09桌开三瓶唐培里侬香槟？！
好吧，真是壕无人性……
希顿点击确认订单后，就绕过收银台走向吧台派克那边：
“派克，有个大单，k09桌开三瓶唐培里侬香槟。”
名贵酒水是有销售任务和提成的，不过和负责送酒和收银结账的希顿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去找了派克。
派克一听，眼睛都亮了：“行了，有这单，我下个月的绩效指标都够了……k09？那不就一个人吗，开三瓶那么贵的香槟干什么。”
派克冲k09的方向努了努嘴，原本正对着吧台的希顿转过身去，他看见正对着乐队舞台方向的k09号桌，来了个衣着低调、戴着墨镜的男人，他坐在卡座柔软的皮沙发上，看着怀音那边的乐队表演，嘴角抿成一道线。
希顿瞳孔猛得一缩，立刻看向了怀音那边。
怀音也同样给了希顿一个眼神，随着音乐的节奏微微点着头。
墨镜之后若是红眸，那么，这位k09的客人就很有可能是那位武器商，齐炬。
他坐在卡座上，伸出了指节上坠满了华丽宝石戒指的手，随意地翻着酒单，他没有戴帽子，垂落的米粽色兔耳坦然地搭在头的两侧。
“行，有钱人花钱可能就是没道理，我去招呼他，小希你回收银台吧，吧台你不用帮我看，交给另一个服务生就行。”
希顿见状立刻拦住派克，怀音在台上不方便离开，但关键人物出现，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
希顿感觉自己的手指都随着齐炬的出现而兴奋地颤栗！百无聊赖和迷茫惘然已经褪去，无头苍蝇变成了双眼凌厉的老鹰。
等到了！关键线索和故事转折！
怀音给自己递着眼神，用夸张的律动暗示自己，于是希顿脑子转得飞快：“那个，派克，你先忙！我去确认一下这个客人是不是误点了，别让你白高兴一场。”
希顿说完就转身往k09走去，派克都没来得及阻拦：“小希！其实我去问他也行……跑得真快啊。”
不太熟悉酒，唐培里侬是我听霉霉的歌知道的昂贵香槟王，查了一下也不是不合理，遂写之。
哪吒导演饺子是药学专业的哈哈哈，我们医药专业往各行各业输送人才！（bushi
虽然现在菜菜的，但俺也会坚持写下去的！（莫名励志 斑马握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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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此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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