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慎大学毕业的时候,这个叫路易斯的曾经上门讨要过名分,至少在他家门口堵了十几天,所以怀音一看到他就发怵。
那个时候怀音才刚考上警校,毕业季的夏天,怀慎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怀江那段时间正好有案子,朱叶也忙得不着家,怀慎这才躲过一劫。
否则,就以他爸那个性子,路易斯恐怕是真的会被总署抓进看守区,就他和怀慎的那点事,能审他个三天。
怀慎当时不敢出门,所有的事情都是拜托他弟替他办,可怜怀音,每次出门都要被那个人用鹰隼一样的双眼死死盯着。
“怀音,帮我带杯商业街的茶饮料,大杯半糖去冰。”
“……这种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能不能出去跟他把话说清楚,别在这里像个渣男一样躲着了!”
怀慎不说话,只是把头缩进被子里装死,路易斯依然在楼下等着。
夏天多雨多雷暴,偶像剧似的悲情天气,怀慎应该像女主角一样带着感动的泪花冲出去,和深情守候的男主相拥。
怀慎拉着怀音打游戏,反倒是怀音在担心外面的路易斯,一直欲言又止,游戏打得心不在焉,坑了好几把。
“怀音!你怎么这么菜!你是来支援的还是来给对面送经济的?”
“……哥,他还在外面呢。”
雷电撕破天幕黑云,房间里没有开灯,怀慎的眼镜反射着虚拟屏上的游戏光,炫彩的蓝紫色,看不清他的神色。
“别管他!”
怀音却不赞同,通过两页窗帘的缝隙,能看见外面的雨像倾倒悬河,大得夸张,在水洗一般的玻璃窗外,能依稀看到那人站在雨中的身影。
“可外面的雨真的……”
怀音语气犹疑,怀慎这才向窗外大发慈悲地瞥去一眼。
可就这一眼,居然被那人立刻捕捉到,怀慎吓了一跳,立刻移开视线,吵嚷着让怀音把窗帘拉严实。
一直到这个时候,怀音都隐隐在可怜那个人,暗啐他哥太绝情了,看向怀慎的眼神也满是不赞同,他依言把窗帘拉严实,怀慎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无意识地来回搓动手柄,他和那人对视之后就开始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怀音看着,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怀慎的房间,下楼把那人放了进来。
爸妈都不在家,只是让那个人进来避避雨,怀音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我叫路易斯,你是他弟弟怀音吧。”
怀音点了点头,见路易斯知道自己的名字,怀音也不是很意外,毕竟这段时间,他对怀慎和这人的关系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怀音只是难掩好奇地打量路易斯,近看才发现这人不仅是眸色特别、眼神锐利,身上的羽毛也很奇怪,他在院外淋了这么久的雨,雨珠却像防水疏水一般从羽毛外层滚落,半滴未沾湿,他那一头炫酷的白发也是如此。
“你……冒昧问一下,你是什么种属的亚人啊?我还没有遇到过黄色眼睛的人。”
路易斯虽然表情看着严肃甚至凶恶,但音调却意外得清亮:“白头海雕属,不用担心,犬类并不在我们的捕食范围内,不过兔属、啮齿类亚人似乎都不是很喜欢我。”
被小型动物和人鱼类讨厌已经是家常便饭,但是怀音是他未来伴侣的家人,所以路易斯多解释了这一句,希望博得怀音的好感。
怀音随意应了声,就招呼他在客厅随便坐,心里却在想别的。
白头海雕属……没记错的话,这类亚人都是纯爱战神来着……
“怀音,你跑哪去了,游戏打一半……?我靠!谁把你放进来的!”
大夏天的,怀慎在家就穿了个短裤和背心,从楼梯转角处走出来的那一刻,路易斯就死死盯住了他,怀音很确信看到自家老哥打了个肉眼可见的明显冷颤。
看见怀慎,路易斯那双鹰隼的眼睛露出了轻松温和的笑意。
鹰隼温软了素来锐利的视线,扫过怀慎纤瘦的腰和手臂,和报考警校但小少爷脾气的怀音不同,怀慎一直是个不爱见太阳不爱出汗,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大少爷作息,过分白皙的皮肤被路易斯盯着,直到路易斯自己想到了什么,才通红着脸移开视线。
“……消退了,那个印子。”
怀音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
我才刚19岁你们别这样!
羞耻让他想立刻走人,八卦让他脚下生根。
怀慎整个人都羞愤得通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转身就想走,路易斯却拎不清状况,开始原地求婚。
真的,他原地求婚了,怀音就在旁边,人都看傻了。
路易斯在楼梯下,怀慎在楼梯上,俩人隔了得有十几级台阶,他突然“咚”一下跪在了怀府米色嵌金地板上:“怀慎,我喜欢你,你也和我交||||配过了,所以我们在一起吧,你愿意做我终生伴侣吗?”
怀音尴尬到连尾巴都蜷到了一起,他不敢想怀慎此刻的心情。
怀慎当然气疯了。
从那天起,贸然把路易斯放进家里的怀音就成了怀慎忠实的小仆人,后来的怀慎再怎么作威作福、阴阳怪气、在他和怀江吵架的时候看热闹,因为这件事,怀音都只能忍受。
怀音也挺委屈的,谁能想到白头海雕属亚人这副健硕的猛禽身躯下有一颗纯爱到离谱的心,所以他也确实是低估了这件事的离谱程度。
路易斯是怀慎的大学同学,路易斯学的是行政法,怀慎学的是基因法,俩人在基础法课堂相遇,随后路易斯就开始海雕开屏追求怀慎,怀慎倒也没有彻底拒绝,说不上讨厌,就一直用“慢慢相处”这种话吊着他,但最后毕业典礼的那天,怀慎喝多了,俩人度过了美妙的夜晚。
一般人会管这个叫一夜q,这种p友都算不上的关系,怀慎当然没有放在心上。
但路易斯是白头海雕属亚人,这类亚人都是终生配偶制,在他看来,怀慎已经是他的雌鸟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睡了之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这哪是一夜q啊,这是铺满鲜花的床铺上,与此生挚爱相拥的仪式。
终生配偶制就决定了,路易斯此生只有、也只认可怀慎一人。
怀慎从路易斯暴雨求婚那天起就彻底躲着不见他了,怀音成了那个倒霉蛋,怀慎的原话是:“谁放进来谁负责赶走。”
怀音只好实话实说,试图委婉地告诉路易斯犬属亚人是没有交||||配了就定终生这么一说的。
路易斯根本不相信,仍然日日坚守,天天空中轨道转公交转无人出租来怀府,只不过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笃定否认变成了迟疑否认,瞬膜之下锐利的黄色眼睛晦暗了许多,闪动着伤心。
“可是他那天晚上跟我说就是这样,他很喜欢。”
“不是,他……可能说的并不是喜欢你。”
“我问他可以吗,他说可以。”
“不是,他……”
怀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真的不想听他哥的这部分生活内容。
委婉版本的拒绝和狠心版本的拒绝都试过了,后来也快开学了,怀音终于松了口气。
但路易斯依然坚持不懈,不过怀音初见他时,他轻松温和的笑意已经全然不见,格外突出的眉棱骨下撇,像只被丢在暴雨里、没人要的弃犬,疏水的羽毛像被打湿了,一直都有股潮湿的悲伤气息。
后来怀音都不忍心再劝他了。
路易斯找不到怀慎就追去警校找怀音,找不到怀音就去找他室友,后来还是那个银发室友拉着他,善良大爆发地劝了一下午:“纯爱者不寿,无爱者自由。”
后来他倒真不来了,怀音又给莫斯当了一段时间的小仆人还他人情,结果得知路易斯其实是被调去西格玛区当调查官了。
本来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结果今天下班,路易斯那张表情严肃的脸出现在办公楼门口,怀音又想起了那段被路易斯支配的恐怖时光。
原本看到希顿的惊喜顿时消散,怀音的笑容消失了:
“?你怎么也来了,我哥不在这。”
听到这话,原本对路易斯心生警惕的希顿刚放下心来。
路易斯:“我是来找你的,不过你好像已经下班了。”
希顿听罢再次警惕,怀音站在他旁边,希顿上前一步把他挡到身后。
路易斯和蜥蜴一样,在混杂的基因链中,比起带有动物性的帅气人类,他们都更像是长相迷人的野兽,都有种铺面而来的侵略性。猛禽的双眼和略带人机感、没有人情味的发言,都让希顿对路易斯的第一印象不算友好。
对此,路易斯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既然你下班了,那我就明天再来。”
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了。
还打算明天再来找怀音?!
希顿皱紧了浅眉,正打算叫住那个白发男人说些什么,怀音却不再搭理路易斯,眼神乱瞟,最后停留在希顿的胸口处:
“你……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希顿这才收回了视线。
总觉得怀音有些故作镇定的嫌疑,刚才的惊喜似乎只是迸发的一瞬,现在被怀音刻意收起,克制地询问:“所以,你怎么来了,已经得到出院许可了吗?”
“嗯,来接你。”
怀音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瞬,像听见零食袋子被拆开的小狗,明明尾巴已经在摇了,却要遵守不知被谁设下的进食1、2、3口令。
“……你自己好好休息就行,不用麻烦……我家那么远。”
之前在他家里不打招呼就直接穿屋主人睡衣、睡屋主人床的小少爷开始学客套,要不是昨天和怀江聊了一下,希顿大概会真的觉得怀音和自己生分了,接着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总要有一个人积极主动,怀音似乎不会拿捏分寸,所作所为但凭心意,现在却开始担心自己是否越界放纵,这让希顿觉得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
忍不住想逗逗他。
“对啊,你家太远了,平时你都怎么回去呢?刚刚那个人接送你?”
“怎么可能!我……我都打车回去的。”
怀江和朱叶最近都在机关医院,怀慎已经回学校了,希顿听完后,故意发出一声疑惑的长音,随后微微弯腰,低头凑到怀音的颈侧。
嗅闻了两下,发出简短的吸气声。
怀音立刻绷紧了耳背,缩了脖子,想往后躲。
“打车回家的吗……可你身上都是警署的味道。”
怀音抬头看向希顿,发现他正忍着笑意,那双漂亮到华丽的浅绿色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说谎不是乖狗狗。”
像有什么在怀音脑门上爆开了一般,炸得他头脑发晕脸颊通红,一路火花带闪电地烧到耳根毛。
他说我不是乖狗狗……
“希顿·利亚!!”
希顿立刻大笑出声,尤其看见怀音满脸通红与愤怒,尾巴却摇得要上天,笑得更开怀了。
有很多话不必说明白,龃龉和别扭会在这样的玩笑中烟消云散,像春天无声来临,冰凌一夜间消失一样。
“乖狗狗乖狗狗……”
听到这个怀音就像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尾巴摇个不停,管不住尾巴的尾巴主人龇着犬牙,揪着希顿一路打打闹闹地出了门禁大道,跟着希顿走到他军用机旁。
“好了好了,乖狗狗回家。”
“你这个邪恶珊瑚!你有完没完!”
怀江出院回家:怀音呢??
希顿,我在天台跟你唠那么多,不是让你偷我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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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乖狗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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